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194)
他咂摸一会儿,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敏锐察觉不对:“笑话,光是烟土,那死老鼠能听你的差遣?它出去算命,都比你贩卖烟土赚得多。”
姜荻勒住六爷,右手扣动扳机,烧灼弹擦着六爷的胡子射向地毯,登时燃起桃粉色的诡异火焰。
“说清楚。”
六爷面若金纸:“我,在下从洋人手里得到一副增加烟土药劲的方子,名唤‘流金碱’。三年前,我跟白师公和他师弟遇上,说要与我做一笔交易。我出方子出人手,他们师兄弟来保我的生意万无一失。”
姜荻蹙眉:“那老鼠道士和白师公是师兄弟?”
六爷颤巍巍地回:“是,是。”
他怕姜荻问完就宰了自己,连忙辩白:“英雄说的是,买卖烟土是掉脑袋的生意,小老儿我哪能不知道?这烟土生意的钱财,我不过分得一成,九成都让白师公拿去了。我就是个台上唱戏的……”
说着,居然呜咽出声。
姜荻被六爷的脸皮厚度震惊,冷着脸问:“流金碱和方子都在哪儿?烟土,你们得有地方有人手种吧?地在哪儿?”
六爷道:“在无头村。”
姜荻脑海中掠过一道惊雷,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如果六爷没在枪顶脑袋的前提下撒谎,那么操纵这笔生意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割据一方县城的六爷和他手下的兵匪,而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赶尸匠!
把种植烟土和炼制流金碱的地方分开,用赶尸的手段在其中穿针引线,免去一路的盘查和拦道抢劫,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降低风险,不至于因战乱被一网打尽。
那么,那些被挖空的尸体,丢失的五脏六腑也有了解释。
姜荻咬牙切齿:“白师公用尸体来运送烟土碱?”
六爷期期艾艾点头。
“他是个赶尸的,还有个老鼠精师弟,不怕缺德。你一个大活人,就不怕有损阴德?”
六爷唉声叹气:“这年景活着就不错了,哪管以后呢。”
姜荻生出一肚子的火,既为无头村的村民,永昌县的饿殍,又为这吃人的世道。
他眼尾微微上扬,琥珀色的瞳孔瞪得溜圆,宛如一只蓄势待发弓起身的野猫。
抵在六爷下巴上的枪口一紧,姜荻又问:“白师公人在哪儿?”
六爷长吁短叹,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他啊,他老人家前脚刚带着一批流金碱上路。”
“又是赶尸?”姜荻拧眉,“用的谁的尸体?”
“哎,英雄,轻些轻些,我招!无头村的男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女人得用来种罂粟果,永昌县这不是饿死的人多么……”
六爷缩缩脖子,豆腐皮似的皮肤起了褶。
“这都是白师公和他那老鼠师弟的主意!我不懂赶尸,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姜荻目光闪烁,似乎嗅到一股老年人身上衰朽的气味,那味道被大烟熏过,有着独特的臭气。
六爷的皮肤褶皱间生了老人斑,棕褐色,有些发红淤,皱纹说话时像鱼鳃一般一张一合,院子里灯火摇曳,姜荻猛地意识到——
这是尸斑。
第122章 赶尸匠18
六爷已死?怎么可能?!
姜荻颈后的汗毛倒竖, 脑门蒙了一层薄汗。
六爷佝偻的脊背挨着他的胸膛,想到这是一具尸体, 怀中的触感就愈发冰冷而微妙, 像搂着一只死虾,直想一把将六爷推开。
活人和被鬼上身的尸体相差极大,且不提尸身腐烂与否, 单是那森冷的阴气就如有实质。假如六爷的尸体被别的厉鬼附身, 以他和张胖子能耐,方才一进门就能察觉。
姜荻的舌尖抵住上颚, 无意识地磨着虎牙不住思索。
既然不是别的鬼魂附身,那么六爷的身上只可能是他自己的魂魄,尸体与魂魄相合, 才能那么长时间不露出破绽,差点把他们忽悠过去。
人死而魂魄不离体, 竟有这样的事?
姜荻心中纳罕, 但一想到六爷背后是那实力不知深浅的赶尸匠白师公, 又觉得没那么奇怪了。
控制魂魄和尸体,本就是赶尸匠的看家手艺。
想到答案, 再逆向推理白师公的手段, 光是姜荻这个门外汉,就能说出起码四种封住三魂七魄, 再操纵尸体的法子。
姜荻牢牢勒住六爷的脖子,借着明晃晃的烛光,能清楚看到六爷的耳鼻口与常人无异,抬头纹的正中却有一点猩红。
是朱砂!
姜荻瞳孔骤缩, 心道, 何止是朱砂, 而且是白师公最为宝贝的辰砂。
如果他所料不差,把六爷的锦缎马褂和鞋袜扒了,还能看到他的手心、脚心、胸膛心、背膛心上皆有一点朱红。
此乃封存七魄的法子。这位盘踞一方的毒枭六爷,居然是一具有魄无魂的走尸。
姜荻忆起他坐在顾延腿上,顾延给他开小灶时提过——
“谓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魂在则为人也,魂去则非人也。”(注)
心里慢慢拼凑出白师公的手法:先把六爷的三魂剥除,留下七魄,再用赶尸术内功中的还魂术、立尸术、行走术,让六爷彻底为他所用。
只余下魄的尸体,没有思考能力,唯有不断重复死前的生活模式,仿佛被下达指令的机器人,是赶尸匠心中绝佳的傀儡。
这六爷,搞不好在他向白师公泄露自己手握流金碱方子不久后,就已经死了。
姜荻垂下眼睫,颇为同情地瞟六爷一眼,眼下他还不能戳穿这张老朽的人皮,得先逼问出流金碱的位置再说。
他冲张胖子挤了挤眼,眼珠子瞥向六爷,扬声道:“叫你老婆准备好,一会儿有人进来就直接动手。”
张胖子疑惑:“你眼皮抽筋了?”
“……”
姜荻只好比口型:“六爷是死尸。”
张胖子推推黑框眼镜,努力睁大绿豆眼:“六爷四十四?……六爷是死尸?!什么鬼?”
姜荻无语,有些抓狂,张胖子号称是老玩家,怎么比他初入游戏时还不靠谱?不是在演他吧?
张胖子话音刚落,姜荻掣住的一双皱巴巴的手就极具胀大,像黄黄绿绿成分可疑的果冻,嘀嗒,滑落一滩粘液。
“噫呃!”
巨人观?!姜荻被恶心得不行,忙不迭把人推开。
门口的张胖子大呼小叫:“啊——”
六爷的尸体脸着地摔在地上,腐烂发胀的筋肉把华美的绸缎从里向外胀破,黄绿的粘液间,隐约得见一条焦黑的脊骨,蜈蚣似的一颤一颤,有如活物。
张胖子震惊一下,也回过魂:“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姜荻抿抿唇:“尸变。”
砰砰砰!
姜荻举枪就射,戏台上的伶人花容失色,乐工们惊声尖叫,乐器也不要了,连爬带滚躲进后台。
没过十二点,阳焰弹还没刷新,上回对付四面佛,姜荻就患上了弹药不足恐惧症,才出副本就填充了许多烧灼弹,如今绰绰有余。
于是,一梭子接一梭子的烧灼弹把六爷的尸身打成筛子,夜鹰代理人不过一把□□,却被他用出霰.弹枪的效果。
枪声不出意外引来六爷的卫兵,头一个冲进来的正是大胡子。
“嬲你妈的,找你们好久……六爷?爷!”大胡子双眼充血,腮帮子抽搐,憎恨又惊恐地盯着姜荻,“是你杀了六爷?!”
姜荻抬抬下巴:“就他贩卖的烟土,单论克数够我枪毙一天的。”
大胡子二话不说,拔出匣子枪来想与姜荻对射,跟在他身后的打手们亦咔嗒一声,给□□上膛。
一管管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姜荻的额心,空气几乎凝滞。
然而,没等他们听到大胡子的命令,斜刺里飞出一抹白色倩影。
打手们一恍神,就见一位白发少女飞身跃起,双腿跟弹簧似的在空中踢踹,把土制□□的枪管踹成两截。
“呔!”
少女稳稳落地,双拳紧握手肘屈起,拳击般护在胸前,抬起头,面上是一对茶碗大的绿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