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度妥协(3)

别说他的客户不习惯，就连萧城皓自己有时候也挺不习惯。

“看来我还是把这胡子给剃了吧。”

“不行！”林天若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绝对不行！要剃也得等我那广告拍完以后再剃。”

萧城皓本来就不是很情愿帮林天若拍那支西装广告，当初他拒绝过林天若好几次，让对方去请专业的男模来拍，那家伙就是不肯，非说要找个成功男士的活例子上阵，死活缠着萧城皓不放，萧城皓被他烦得不行，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也就答应了下来，现在他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你那广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行。”

林天若没给他准话，“再等等吧，等所有工作都筹备好就马上开拍。”

“天若”

“怎么啦？”

萧城皓突然转了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认识情报买卖的朋友吗？我给你个身份证号码，帮我查一个人的住址。”

ACT 4

关蒙缩在被窝里头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响第一遍的时候，他没有接听，隔了阵子，铃声再度响起。关蒙心情不爽，他把头从被窝里钻出来，胡乱地将手伸到床头柜上摸索一通，拿起手机，用鼻音浓重的睡腔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关蒙，你还在睡觉吗？”方近的语气听着有些急促。

“不要大早上给人家打电话，我不是跟你约好了晚上才出去吃饭吗？”

“我不是跟你说吃饭的事，关蒙，你上微博热搜了！”

关蒙浑浑噩噩地打着哈欠，“热搜？什么热搜？”此时他的脑子尚未完全清醒。

“哎呀，别再睡了，你出大事儿啦！赶紧起来，看我微信上给你发的东西。”方近催促道，“我先挂了，一会儿再找你。”

不明所以的关蒙带着困顿的睡意点开微信，方近给他分享了一条标题为“桃缘直播平台某主播不雅视频”的微博内容。

视频没有打码，一位女装打扮的男子站在摄像头前面，将自己的衣服一点一点的脱个精光，走到对面的床上趴下，拿起一根电动按摩棒，往身后的臀缝中塞了进去，男子一边用手抚慰前面，一边享受着按摩棒的震动刺激，不停发出阵阵撩人的舒服呻吟。

关蒙顿时睡意全无，彻底清醒过来，他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视频中的男子竟是他自己！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双眼，又使劲往脑门上猛敲了几下，却失望地发现并不是梦，这就很可怕了。

这会儿，方近发来新的信息。

——你这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没拍过这种视频！！！

关蒙连打了三个惊叹号。他没有交往对象，平时的生理需求都是自己用道具解决，可他压根没有印象曾几何时拍过这种东西。

——可是画面上的人明明是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你被人偷拍了？

——我真的不知道……

关蒙脑子里一片混乱，发布这个视频的是微博上某个八卦营销号，这营销号专门靠毁三观掉节操的内容来吸粉，发的东西大多源自网友们的私信投稿，但营销号从来不会透露投稿人的身份。

关蒙这段不雅视频才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转发量已经破万，他颤着双手，一点一点地往下拉，评论区里充斥着网友们各式各样的不堪言论，“骚”、“浪”、“贱”这几个字眼出现频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关蒙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堵得喘不过气来。

热评当中，有一位ID是一串数字的微博网友留言：这视频是我一个朋友给八卦君投的稿，这个鱿鱼猫就是个浪货，天天穿女装在他那直播间里卖骚，卖的可使劲儿，只要给他打钱，他什么都肯给你表演。

下面有人回复：我是鱿鱼猫的粉丝，他的直播我都有看，我可不记得他在直播间里播过这种东西。

楼主回道：他当然不敢直播间里这么玩，不怕被封号？这是他私底下和我朋友聊天时拍的，现在这年头，连卖的都能当主播了，呵呵。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把分神的关蒙吓一小跳，看见武军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关蒙眉头大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犹豫了几秒钟，他谨慎地摁下了接听键钮。

“小贱人，看了微博热搜没？”那头说话的人不无嘚瑟。

“这是你干的？”关蒙质问道。

“是又怎样？”对方利索地承认，“你天天穿女装在镜头面前骚来骚去的不就是为了想红么？爷今儿特意帮你一把。”

“武军，你什么时候搞来这种视频？！”

“小贱人，你可别冤枉我，爷可从来没逼你拍这种东西，这可是你自己自愿在镜头前干的。”

关蒙一怔，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曾和武军私下视频聊过几次天，好像是有那么一回，视频结束之后他忘记关摄像头了，直到第二天准备开直播的时候才发现来着。武军这人很阴，不仅偷偷录了屏，还一直假装没事发生。不难猜测，这人之所以把这段视频散播到网上，是为了存心报复昨晚“约炮”不成的愤恨。

武军的意愿已经顺利达成，现在“鱿鱼猫”和“关蒙”这两个名字在微博热搜榜上的排名仍旧不算上升，连带关蒙签约的“桃缘”直播平台也一同被送上了热搜。

“武军，你他妈到底要怎么？！”

“很简单，你把老子以前给你打的钱一分不少还回来，然后亲自到老子面前赔礼道歉，老子就叫人把热搜给撤了。”

“道你妈、逼！”关蒙气得直咬牙根，抖了一下将手机狠狠甩到墙上。

ACT 5

丢完手机关蒙马上就后悔了，他赶紧跑下床，将屏幕碎裂的手机重新捡起来，继续打开微博往下看……

武军这一招耍的有够下三滥，打得关蒙是措手不及。除了不雅视频以外，微博上许多人开始蹭热度带节奏，造谣关蒙经常私下跟粉丝见面，通过色诱粉丝来向他们索取金钱，甚至说关蒙私生活极不检点，喜欢跟人玩NP，诸如此类。所有人都盲目地信以为真，隔着屏幕对当事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谩骂。

钱关蒙是坚决不会退还的，要他向武军那个混账道歉更是没门！他的微博已经收到上千条留言和私信，那些私信关蒙点开看了一部分，有人说要花钱嫖他，有人骂他是人妖，骚、货，还有一些死变态给他发去各种令人恶心的男性生殖器照片……

关蒙当主播已有两年时间，一直都是不温不火，而今却以这种令人难堪的方式迅速走红于网络，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他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关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

想了许久，关蒙心一横，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即将开播的通知，通知发出后不到几分钟，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立即前扑后拥地挤进直播间，盼着好戏上演。

关蒙这次没换女装，穿的是平时的男性衣着，对着镜头前面的观众，他收起往常嘻嘻哈哈的玩闹态度，沉默了好一阵之后，他用正经严肃的语气，开口：“大家好，我想不用介绍，你们也知道我是谁了，这次上来直播，不为别的，我就是想要跟所有人澄清一下关于微博那段视频的事情……“

铺天盖地的弹幕不断来袭，几乎要把屏幕撑爆。

——视频上面的人是你，有什么好澄清的？

——你想要跟大家澄清什么？说你是被人强迫还是被人欺骗？

——解不解释也没用，你们看下他之前那些直播，天天扮人妖在那卖骚求打赏的也应该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过吃瓜

——呵呵，贵圈真乱

——你要凉了你知道吗

……

……

拥入直播间的网友实在太多，直接把直播间给炸了，关蒙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卡顿住，当他退出去打算重新再进一次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通知信息，说他的主播账号因为违规操作，已被平台管理员封停。

关蒙愣了，他赶紧跑去后台准备提交故障申诉，不经意间朝自己的头像瞟了一眼，发现一直亮着的签约标志竟变成了灰色，结合不久前的微博热搜，关蒙似乎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揣着心中的丝丝不安，关蒙拿起手机，找到通讯录中那叫“姚经理”的联系人，正准备拨出号码，那边已经先一步打了进来。

这位姚经理是“桃缘”直播平台的管理层，也是关蒙当时的签约负责人，对方在电话里头带着愠怒口吻告诉关蒙，因为微博热搜的那件事情，公司决定跟他终止签约合同，并对他的直播账号进行删除。

“我不管你是不是被人坑害，交友不慎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反正我只知道今天我们全公司都被你一个人搞到不得安宁，工商局等部门刚才还给我们下达了约谈通知，为了平息微博上那些负面新闻，我们现在不得不花大量的钱去做公关，关键这还没法挽回公司受损的名誉，这么巨大的损失你赔得起么？”姚经理在电话中怼得关蒙无以反驳，根据当初的签约协议，主播因为言行不当而为公司带来经济损失的，直播公司的确可以单方面终止合同，并拒绝支付任何解约费用。

关蒙高中缀学跑出来混了那么多年，日子一直过得不太如意，他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唯一让他有点自信的就是这副还算不错的皮囊，近些年网络直播逐渐兴起，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比较舒坦，收入也颇稳定的工作，如今就这么被武军那个混账彻底毁了，他承认当时忘记关摄像头确实是自己大意，可那不是对方偷拍他的理由啊。

关蒙狠狠地一拳砸在桌面上，一团怒火憋在心头久久无从宣泄，他拿起手机，回拨了武军的号码。

“小贱人，终于想通来找老子认错道歉了？”

关蒙无视他对自己的下流称呼，用僵硬的语气说：“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谈谈。”

“我只接受面谈。”

关蒙愤恨地咬牙，“行，但是地点我来定。”

关蒙把见面地约在市区某商业广场的露天咖啡店，毕竟人多的地方比较安全，他就不信武军那家伙敢对他乱来。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一辆灰色的别克商务车停在咖啡店门前，三个身材高大，打扮跟混混一样的男子拉开车门从里头下来，径直朝着关蒙座位这边走来，那些人二话不说，拽着关蒙直接把他往车上拖。

关蒙当时整个人一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扯着嗓门冲那几个人大吼，用力地反抗，“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可面对三个个头一米八几的肌肉壮汉，关蒙到底是没撤，即便使上吃奶的劲也难以挣脱。

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很多，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阻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关蒙被人强行拖上车中，最后车门“砰——”地一关，只听见油门不断加大的声响，那辆灰色别克以最快速度撤离了现场。

武军坐在车子里头，高高扬起下巴，嚣张又得意地抖着二郎腿，摆出一脸贼奸的笑容，“小贱人，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关蒙面色铁青，心道这下要惨了，他原以为借着热闹的环境做掩护，武军就不能拿他怎样，结果他大错特错，这混蛋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让人把自己给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