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75)

　　隋聿期望落空，迁怒于小曹，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曹希，给你一个中肯的建议，说话不要大喘气。”
　　“对不起隋总。”曹助理流利地道了个歉，回到正题，“就在一个半月前，有人通过手机银行给席梦的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说着，曹助理比了个手势，隋聿一看，这款项还不小，看来梁国志说的没错，自己的这条小命确实挺值钱。
　　“然后呢？”隋聿问，以曹希的能力，今天会站在这里说件事，查到的肯定不止这一点。
　　“而这个转账人…”曹希像普通话烫嘴似的，语速飞快地说：“就是池一旻。”
　　总算把揣在怀里的炸弹抛了出去，说完这句话后，曹希乖乖闭了嘴，安静地等待隋聿的反应。
　　但是从隋聿的表现中看不出惊讶，他甚至不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立刻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笔转账是他本人操作的，还是由别人代转的？”
　　“这点我不清楚，还需要再查证。”
　　隋聿又问：“池一旻的手机，一直是你在负责监控的吧？”
　　曹希应道：“是。”
　　“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除了日常需要，他很少使用手机。”
　　隋聿转身来到窗前，看着玻璃外蓝盈盈的泳池，思忖片刻，报出了一个具体的日期和时间。
　　“你查一查，这个日期这个时间段里，他都用手机做了什么？”
　　曹希没有多问，立刻打开随身的电脑，查询了一番之后告诉隋聿，这个时间段里池一旻没有使用手机，手机一直保持在待机的状态。
　　隋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他下班回来，亲眼看见池一旻在泳池边，兴致勃勃地玩着消消乐。
　　“看来他早就知道他的手机一直被我们监控。”隋聿转过身面对着曹希，他没有告诉小曹理由，直接得出了结论，“而且他也已经成功破解了我们的监控，这几个月里，光明正大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干了不少事。”
　　想想也是，这样的小手段，又怎么困得住池一旻，一直以来不过是隋聿心存侥幸，把他营造出来的表象当真。
　　“隋总，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小陶军队退役，想要放倒他并不容易，而那天晚上是池一旻正好有事找小陶去帮忙，这才让梁国志有了可乘之机。”事已至此，小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大胆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想说的话，“您觉得这中间真的是巧合吗？”
　　不要有多强的推理能力，只要把前后线索串联起来，就能得到一个大致的脉络——池一旻和梁国志关系亲近，二人长期保持着联系。池一旻利用在隋聿身边的这段时间，给梁国志提供了隋聿确切的行踪，并配合他的行动。
　　无论是去年医院里险些将隋聿开瓢的高空坠物，还是黎耀廷出国前，隋聿在半山农家乐遭遇梁国志的跟踪，池一旻都在现场。
　　前几次行动不成，他们又策划了这次，利用隋聿出差回国的机会，由池一旻出面支走小陶，梁国志在趁机迷晕真正的老蒯，最后偷天换日，挟持走隋聿。
　　隋聿被梁国志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隋聿反应够机敏，这会儿坟头的草已经开始冒新芽了。
　　“他现在在哪儿呢？”隋聿问，像是没有听见小曹刚才的那个问题。
　　“在兰苑。”小曹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今天是影展的最后一天，晚上十点过后要撤展，他一早就过去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池一旻的摄影展已经要撤展了。
　　隋聿若有所思。
　　他的第一次影展，自己还没有去看过。
　　“隋总，池一旻有动机也有条件做成这些事，他就是颗定时炸弹，之前表现出来的不过都是别有用心的假象，他的病也许早就好了。”说着，小曹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不对，说不定从头到尾，他压根就没病，全部都他在演戏。”他唯恐君上被妖邪迷了眼，拿出了死谏的架势，“您不能再被蒙蔽了。”
　　“曹希。”隋聿的反应很平静，甚至问了曹希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思辨的问题，“如果是你，你会相信你的眼睛看见的，还是心感受到的？”
　　“隋总！”这下一向沉稳的曹希也端不住了，急得直上火，“都什么时候了！”
　　“算了，当我没问。”隋聿摆了摆手，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感兴趣，“帮我准备个车，我出去一趟。”
　　曹希有时简直拿他老板没有办法，“这个点儿了，您还要去哪儿？”
　　隋聿没有回答，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甩下毛巾回了自己的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换了身衣服之后，一个人开车出了门。


第56章 真真假假
　　晚上十点，摄影展落幕，兰苑的景观灯也已经全部熄灭。刘经理立在一张造型复古的檀木大书桌前，手里捧着一小摞周边。
　　这次展览的规模虽不大，但Sam作为兰苑的经理，还是尽心尽力地开辟了一个纪念品商店，设计了几款艺术家和兰苑联名的周边商品。
　　他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算是为接下来的商业模式探索道路。只是没想到这次尝试非常成功，周边一上架就销售一空，还紧急补了几次货。
　　想到这里，刘经理的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脸上挂满了笑容，见池一旻签完面前小山一样高的影集后，他又把手里的几本台历递了上去。
　　“池老师，辛苦您了。”刘经理说。
　　池一旻抬头朝窗外瞟了一眼，翻开了台历的签名页，说：“这话该我说才对。”
　　二人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兰苑的一楼偏厅，活动期间被暂时用来当作休息室，这个小偏厅有一扇160度的落地窗，其中一个方向，正好对着大门。
　　于是刘经理就注意到，今晚池一旻始终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还是时不时往大门的方向张望。
　　“您在等什么人吗？”刘经理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有。”池一旻低下头，继续在台历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前几天我给隋总打过电话，他说会过来看看来着，最近是可能比较忙，被事儿绊住了吧。”不知道刘经理是怎么从池一旻的脸上看出他是在等隋聿的，开始了自说自话，“我昨天还看见他的新闻了呢，哟，出了那么大的意外呢。”
　　梁国志的事，云图对外宣称是隋聿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没有披露太多内情。
　　“可不是吗。”池一旻笑了笑，说，“幸好人没事。”
　　池一旻的动作很利索，十几本台历，很快就签名完毕，刘经理带着影集离开，要送给现在还等在外面的观众。
　　临走前，刘经理不忘提醒池一旻，“池老师，您接下来还有一个采访，不要忘了。”
　　“嗯，我知道。”池一旻又看了一眼窗外，说：“我就在这里等着。”
　　因为池一旻不愿意在公众面前露脸，所以刘经理帮他婉拒了许多家媒体的采访，唯一接受的是一家艺术类杂志的邀请，还是以网络远程文字访问的形式。
　　池一旻那边采访开始的时候，刘经理正好送走了最后一批观众，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工人们拆除花园里的广告立牌。
　　虽然池一旻总说这次影展是自娱自乐小打小闹，但无论是前期的策划还是之后的宣发团队，都是最专业最顶级的，再加上有金主撑腰，没有预算限制，所以最后出来的效果远超预期。
　　不知是宣发的刻意营销，还是纯属偶然，影展开始后没几天，网上就意外泄露了一张真真侧影的照片。
　　无论在什么社会，美人都是稀缺资源，人长得帅了，照片拍得好不好倒成了其次。因为一张照片，低调神秘的帅哥摄影师真真就这么火了，前来观展打卡的观众络绎不绝，连带着兰苑也成为了近期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
　　首战告捷，刘经理志得意满，这次合作给兰苑的商业化道路开了一个好头，他的心里正构思着对兰苑未来的伟大畅想，突然看见两盏车灯照亮了行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