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95)
舅舅和亲妈主要是来见证小孩的人生时刻,顺带敲打他不许叼着棒棒糖去考试。
苏沉坐在副驾驶悄悄地看:“好多人啊……”
“走了啊。”少年挥挥手:“中午见。”
蒋从水抱了一沓论文过来,准备边改边等他,顺口问了一句:“中午吃什么?”
“吃披萨吧。”
苏沉:“啊……?”
“就吃披萨!”舅舅挺乐:“我去叫小隋定个包间!”
蒋麓去了考场,一路习惯了被各路人等盯着看,脚步很轻快。
监考老师拿着探测器把考生们逐一从头扫到尾,轮到他时愣了下,没马上扫。
“你?你居然来考试了??”
蒋麓看着他乐:“可不是。”
这句话像是会传染。
考试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其他监考老师轮流路过,看见窗里坐了个蒋麓都吓一跳。
“他居然来考试了?”
“是啊,”前头那个男老师昨晚差点通宵追完进度,揉着黑眼圈道:“我还以为是我看傻了。”
老师们忍不住嘀嘀咕咕:“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
“就是本尊,看过身份证了。”
“那苏沉怎么没来?”
“苏沉才初一。”蒋麓撑着下巴看他:“还得等两年。”
“好好好,”老师直乐:“三年后我还给你们监考。”
第63章
宣传归宣传, 上课仍是上课。
时都台买下了独家首播权,第一轮播完,各大卫视紧接着开始重播, 把收视率各自分走。
哪怕是到了九月开学的时候, 热度仍是居高不下, 看得叫其他影视公司都眼馋。
自从第一部红了开始,同类型的玄幻剧雨后春笋般生了出来, 偏偏再怎么个模仿,哪怕名字叫《重光日》,都没法蹭到多少关注度。
到底是靠质量而不是靠博出位, 观众都不是傻子,眼睛跟明镜儿似的。
公司一直谨慎着没有接广告,怕铺天盖地不分好歹的广告败了观众的眼缘。
像是捂着金玉之光, 直到盛极耀眼的那一刻, 再让彻底绽出光芒来。
苏沉虽然在遇着蒋麓之后性格开朗许多,到底还是喜欢清净。
九月一道,他就不想再去接受这个采访那个拍摄, 去学校里一躲了之。
蒋麓本来还跟舅舅去了几场高层的酒局,后来也觉得厌烦, 借口想好好读书, 也跟着走了。
他不是不通世故, 但也看不惯那些个投资方拉着舅舅谈天说地, 有吹不完的牛,装不完的场面。
舅舅先前有早期肝癌,虽然在家里瞒了些日子, 后来他还是知道了。
肝已经切了大半, 碰酒既是危险。
不管蒋麓拦或者不拦, 那帮傻货都会起哄着敬酒,恶心到让人没法摆出个笑脸。
能投资的非富即贵,要么是家财万贯的地产商,要么是华尔街上有头有脸的金融大亨。
几个亿几个亿的投,十几亿二十几亿的收回来,全都是相当漂亮的买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卜导演在圈子里名望再高、资历再老,在一些人面前也只能笑着接酒。
蒋麓再回学校,听着朗朗的读书声,都蓦地生出几分贪恋。
他清楚家里为什么执意让他读书。
年纪太早见过那些烟酒味缭绕的脏处,再回到干净简单的校园里,人都能长长缓过一口气来。
苏沉等了两三周没见着蒋麓,听说他在学校里,却不见哥哥来找自己,想了想还是迎着被盯着看的压力去高年级找他。
从初中部走去高中部要十五分钟,学校太大地方又绕,一路还得问问学长学姐要怎么走。
所有人一见着他都惊讶到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客客气气不多打扰,还十分热心。
有个学姐直接领着他去高一四班,在门口招呼了一声。
“蒋麓,有人找你。”
蒋麓正在看着窗外发呆,再一回头,看见教室门口穿着初中部校服的苏沉。
他站起来,出来见他。
“有事?”
“走,出去转转。”
正是入秋时节,长廊上花藤绚丽,绿树都坠着许多小果子。
苏沉陪他慢慢走着,也不询问,低声道:“我本能觉着你不高兴,过来看看。”
蒋麓停下来,靠着花藤许久,皱眉开口:“我跟着去了几个酒席。”
“觉得很恶心。”
苏沉吓一跳:“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不,但是有些陪酒赔笑的小明星,看得让人难受。”
这种风言风语,在八卦小报里常有爆料。
说是潜规则,在好些人那里也是寻常旧事了。
每年想当明星演员的人有那么多,艺校里几千人,模特里再出几千人,演艺公司各选拔几千人。
但最后能火能出头的,不到万分之一。
用身体,用媚眼,凭资本,凭背景,得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争夺那一丝的曙光。
八卦小报里讲得多了,出身清白行事磊落的人,也免不了被泼许多脏水。
这些风声从来传不到被保护良好的苏沉耳里,但蒋麓一直清楚。
有暗中说卜老爷子男女通吃,一辈子不婚娶是造孽杀生太多的;
有嘀咕说苏沉早就是内定的权贵子弟,访谈节目里说的普通出身都是假的;
至于蒋麓他自己,父母都被杜撰了好几轮,还有人说他是舅舅的私生子,传得有鼻子有眼。
蒋麓不想让苏沉接触圈子里的脏事,真假一概不谈。
“我跟朋友说,现在回来上课,单纯是帮忙看着点你,怕哪个不长眼的祸害我弟弟——当然这也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去一次膈应一次。”
苏沉没问是去哪,大概是那些富人常去的地方。
高级会所,高尔夫俱乐部,游艇别墅之类的。
他坐在蒋麓身边,只安静听他说。
“我从小跟着舅舅长大,把他当作榜样。”
“他是最杰出的导演之一,早早被记入影视教科书里。”
“但每一部作品的人前风光,都少不了人后受罪。”
蒋麓讲到这里,嗓子微涩,停顿了许久,像是在尝家里长辈受过的苦。
“拍戏累,少不了熬大夜。”
“要指挥演员摄影灯光,事事操心,没得休息。”
“每部剧从定稿到制作,再到后头争取资源渠道,身份再高也得去走通活络门路,已经是常态了。”
舅舅带着他去那些地方时言有深意,他看得很明白。
苏沉自从领奖之后,渐渐定了做演员的心,没进组的日子里也在看闻枫老师送他的书,时时思索对比。
他看着蒋麓,听得动容。
“你在想以后的出路。”
“也许今后不做导演,去做别的?”
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蒋麓学得了那些拍电视剧的本事,不一定受得住背后那些折辱。
“也许吧。”少年笑了下:“舅舅知道我的傲气,在敲打呢。”
谁说得准再过个三五年,世界又会怎么变。
说不定他去当律师当医生了,也说不定去出国留学了,还不一定留在这里。
苏沉想起什么,掏出一沓拍立得。
“看这个。”
蒋麓信手接了,登时笑容灿烂起来。
“是小斑和八宝!”
“几个月不见,长大好多啊!”
照片里两只狗狗在宫墙下撒欢奔跑,尾巴甩得老高。
它们两都被养得很好,偶尔还能吃大半只水煮白鸡改善伙食。
灿烂阳光洒下来,更是照得油光水滑,威风凛凛。
他们两离开剧组以后,两只细犬仍养在千阳影视城里,由工作人员代为遛弯照看。
先前在草原时,两只小狗半大不大,叫声还很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