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以为自己是万人嫌(4)
这也是福伯不给好脸色,总是阴阳怪气喊他大忙人的原因。
思维能力好不容易回归正常水平的李珩被他这句话砸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谢笃之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不小心问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所谓的“零花钱”实在太多了,而不是借此得寸进尺。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张卡太多了,想还给你,没有想要问你要......”越往下说,李珩声音就越小,耳朵根像是有火烧一样。
“买完车就没有了。”谢笃之不觉得有哪里多。
“游戏也有购买项目。”他记得少年是游戏主播,印象游戏是一项比较花钱的娱乐。
李珩:......
“许家的小儿子把零花钱全砸进去,还问朋友借了不少,才得到他们那个服务器的冠军。”谢笃之举例说明。
“其实,那种买断制的游戏不需要花太多钱。”他试图解释。
青年心里已经认定这张卡的额度太少,打定主意要把那张真正不限额度的卡当成生日礼物之一提前送出去,以此表达自己对少年事业的支持。
李珩突然不太敢开口问那比零花钱的数目。
很显然,谢笃之对车,还有游戏的概念,和他的不太一样。
至少李珩想不到有什么游戏能随随便便砸进去几百万。
车内气氛逐渐尴尬。
哪怕是谢笃之,也不得不承认尽管谢家老二嘴上从来不着调,但只要他愿意,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游刃有余。
——倘若现在开车的是谢思之,气氛绝不至于如此尴尬。
最后,车在一家下高速没多远的便利店面前停了下来。
谢笃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主动拎起少年膝盖上横着的蛋糕,把它放到后座。
“先去吃点东西。”他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和让李珩拿一千万充值游戏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李珩微愣,反应过来后小声又迅速地说了声谢谢,跟在后面下了车。
梦里的谢笃之会说很多可亲的话,温柔体贴,善良大度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误。
他会敲门问李珩学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但从来没有真的端过一杯水或是其他东西。
那是一种专门给其他人看的,很虚伪的关心。
捧着热腾腾的关东煮,少年突然有点愿意去相信,这个谢笃之不是坏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家:慌张.jpg
攻:会不会少了点?
我们宝很容易相信别人的!
第4章
到了酒店,李珩又开始习惯性紧张。
他悄悄抬眼观察站在旁边的谢笃之,青年眉间不兴波澜,目光自然又专注地落在全透明电梯外的渐亮的江景上,仿佛置身事外,和这场认亲完全无关。
电梯在三十九楼停下。
除了谢笃之和他,其他人都已经在桌子上坐着了。
李珩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包间门口,局促得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还有点迟到的尴尬。
“饿了吧?我们先吃饭。”谢夫人笑着冲他招手,语气温和亲切,“福叔怎么没来。”
谢笃之是要带管家一起来的,但对方以重新收拾房间为理由拒绝了,只是让他把蛋糕带上。
李珩还在组织语言,谢笃之就已经在谢夫人旁边落座,对她摇摇头,解释:“福伯不愿意来。”
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少年就已经紧挨着他坐下,夹在他和谢思之中间。
......更紧张了,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打招呼。
梦里正式见面的时候场面一团乱,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忙着关心那个谢笃之的伤势,其它的环节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李珩憋红了脸,也只憋出一句晚上好。
谢夫人慈爱地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叮嘱他多吃点。
接着,谢先生也开始给他夹菜,这次夹的是排骨。
少年艰难地向他们道谢。随后发现自己的碗好像突然成了战场,你一筷子他一筷子,很快就被堆得满满当当,成了座小山。
根本谢不过来。
最后压在那座小山上的,是来自谢思之的鸭腿。
“小乖。”他笑岑岑地开口,眼波流转,桃花目顾盼有情,“我可把桌子上唯一的腿都夹给你啦。”
李珩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感谢的话卡在嘴里。
“——你是不是应该重点感谢一下二哥?”
话音未落,谢慎之就狠狠用手肘捣向人,说了他一句没有正形。
然后,李珩就看见谢家这位相貌和双胞胎弟弟一模一样,气质却天差地别的大哥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脸上挤出一个很难用和善形容的微笑,“谢慎之,喊大哥就好。”
自我介绍环节来得突兀又突然,李珩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好、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从谢慎之那张同样没太多表情的脸上看到了遗憾。
谢夫人悄悄掐了下手心,克制住自己喊小儿子乳名的冲动。
“小珩......可以这么喊你吗?”
听到消息,她是表现得最激动的那个,真见到人,终于到了拨云见月的时候,又突然患得患失起来,语气难免带上了一些小心翼翼,“阿勤在接你的路上有没有和你说?”
“我是你的......”妈妈。
李珩都知道的。
他甚至清楚在座的每一个人有什么喜好,爱吃什么菜。
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给人留下的印象太差,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敢在心里悄悄地喊谢夫人和谢先生爸爸妈妈,更多时候,还会刻意避免,用“您”去代称。
还有两个哥哥,谢慎之和谢思之。
谢慎之是个大忙人,一周都不见得回来一次,对李珩态度也很冷淡。
和谢思之明晃晃、不曾掩饰的厌恶和轻蔑相对比,这种冷淡已经算是一种温和。
李珩记得有一次他刚好在楼下,就帮忙把谢慎之熬夜要用的咖啡送上楼,谢慎之只皱眉看了他和手上端着的咖啡一眼,便关上了门。
“不要做多余的事。”他这样警告李珩,却在下一秒问在房间里学习的谢笃之要不要自己替他泡牛奶。
那时起他就知道,不论在哪个哥哥心里,他都是那个外人了。
一时之间,他很难把眼前小心翼翼看着自己,不自觉带着某种期盼和希冀的谢家人和梦里那一张张或冷淡或憎恶的脸联系起来。
少年带着点恍惚地想,说不定眼下正经历的认亲才是梦境。实际上,他现在正躺在工地那张矮床上发着高烧。
他嗡了下唇,小声喊出那个在心里盘桓过不知道多少遍的称呼。
就算这是梦,这样好的梦,稍微多留恋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谢夫人眸中隐隐有晶莹闪烁,她“欸”了一声,又迅速低下头,将眼泪揩干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给李珩又盛了一碗汤,“路上肯定饿坏了吧?多吃点。”
李珩没有好意思开口告诉她,自己在便利店吃了饭团和关东煮。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撑过——在服务员把所有的菜全部撤下去之后,又重新端上来许多甜品,还有他们从谢家带过来的那个草莓蛋糕。
蛋糕被相当不均匀地切成了六份,其中有两份均匀地分走一半,足足有四分之一大,剩下的四份则可怜地挤在另外半边。
伸手之前,其他人就已经迅速把蛋糕分掉了。
只留下两个大的。
谢夫人笑着把草莓更多的那一份推到他面前,看起来很开心,“福叔说你也喜欢吃甜。”
“随我。”
明明已经被投喂得很饱很饱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双弯弯的,眼角有细微皱纹的眼睛,李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能给这块蛋糕腾出一点空间。
于是他也学着谢夫人那样弯眸,重重“嗯”了声,从蛋糕上的新鲜草莓开始,以一种相当认真的态度解决了它。
少年进食速度并不快,每次只挖那么很小一点,奶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