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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养成手札(100)

作者:纳兰轻 时间:2017-11-10 17:47 标签: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架空


    “这是他的命。”南余安声音沙哑,温家是个什么模样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想过要帮助温家,可是祸根埋得太深了,不是说他一次性就能拔除的。既然做不到,不如就看命了。

    琴司双手握拳:“这不该是他的命!”

    “原来……你的目标是他。”南余安忽然抬眸,不带任何表情的目光落到了琴司的身上,“我很好奇,你盯上他的原因是什么。”

    “你觉得呢?”琴司被南余安这么一问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回答,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南余安的表情并不算友好,甚至很阴霾:“琴司,温至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肯定查了很多,你不该把他当做目标。”

    “那你就待在他的身边啊,不是吗?”琴司接了话差,“温至殊他看着就是个经常遭遇危险的人。”

    “没兴趣。”南余安摆手,“过几天,我就会离开空桑山,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不过只是个短暂的停留所。”

    “你遇到的人也是吗?他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旅途之中的一个过客?”琴司有些不太明白南余安,又或者说,他从来就不懂南余安。这个道士和他从前见到的都不太一样,根本就没有像他这样的道士。这个人,就不该只是个道士。

    南余安有些想笑:“是的,每个人都只是过客。”他啊,不会和任何人走到最后,也不会和谁有太多的牵扯。他的命运让他做不到去多关注别人的存在,也许温至殊是特别的,但也只是特别而已。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琴司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说下去的了,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为什么要逼着一个人去保护另一个人?温至殊于他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听完这一切,再决定吧,决定……温至殊到底是不是你的过客。”琴司端坐在树枝上,外头,浅笑。

    南余安愣了一下,而后也学着琴司,盘腿坐在了树梢上:“那要看你的故事说得吸引不吸引我了。”

    “温家的事情太复杂,我不知从何说起,想来想去,还是从那个十九岁的少年说起吧,那个少年也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他是我的主人……温咏群。”琴司觉得有些记忆不过七八年,却好像过了好久一样,“他是温家四子,他啊,大概是坏了,所以居然喜欢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六弟,温至殊。你瞧,这个大家庭多腐朽啊。”

    “温瞿与温尹,大张旗鼓地在一起;温咏息十八岁与人私通生下一子,这才嫁了心定之人;温咏群喜欢自己的弟弟,至死都不愿放手;温慕烟迷恋一只妖怪,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温至殊……什么都不曾做,心地善良的一个人却被人诟病,被人厌恶,直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些什么。”

    “这样的温家,可怕吗?还是说,真的是旁人眼中的大家族?”

    “你知道吗?温尹骗了整个温家,说自己被妖物诅咒,把温瞿绑在了身边。你知道吗?温瞿啊,早在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温瞿不过是套了一层皮的怪物。怪物你知道吗?他不过是空桑山的一棵槐树,羡慕温瞿的脸,羡慕温瞿能够得到温尹的喜爱,于是,他杀了温瞿,夺走了温瞿的皮夺走了本该属于温瞿的温尹的爱夺走了温瞿的身份夺走了温瞿本该活得的名声。不过是欺世盗名,只是披了一层皮的怪物,却可以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自在,享尽本该属于温瞿的一切好处。这样的怪物,却还要打着爱温尹的旗帜,让旁的人可怜他。”

    “没有私心的人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妖怪也是如此。但是,如果把自己的私心强加在别人的身上,那就是另外一种折磨。”南余安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妖怪他见多了,鸠占鹊巢而已。而人也不见得有多正当,谁替了谁的位置,谁又夺走了谁的名誉,好一些的呢羞愧到不敢见他对不起的人;脸皮厚一些,说得直白一些,内心肮脏不堪的一些呢甚至把自己从别人那得到的好处去羞辱帮助到自己的人,以此来获得获胜的快感。

    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私心?这不叫私心,这叫野心。这样的人,心都残废了,为何还要装作是人?”琴司冷笑,“你也许不知道,我的主人有多疯狂,多喜欢温至殊。他不惜做一个偷窥狂,他的屋子里都是温至殊的画,就连我的身上……”他掀起自己的袖子,上面深深地刻着‘温至殊’三个字。

    “我是他最喜爱的古琴,他却在我身上刻字,那个时候我就好想见一见温至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温咏群这般疯狂。”琴司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但我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温至殊却是他脚步不稳落入水中还被女子想救的场面,他那副落汤鸡的落魄模样以及被女子相救的窘迫模样,我至今都忘不掉。”

    “所以你……”南余安其实也不惊讶了,“喜欢他吧?温至殊,你很喜欢他啊。”

    “你不喜欢吗?”琴司‘呵’了一声,“且不论相貌,光是他的性格已经品性,这样的温至殊难道不讨喜?”

    有谁能说温至殊不讨喜吗?

    南余安冷笑:“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主人多好多好,到头来,你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

    “你一个道士,管住了自己的心吗?”琴司指着南余安的胸口,嘲笑,“你没资格说我。”

    “这就是你所说的全部?”南余安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说多了也不过是在做无力得辩解,这样就难堪了。

    琴司摇摇头:“以前如果说,温瞿只是想得到现在拥有的一切,那么现在的他便不是了。温尹的怀疑,家庭成员的不和,这些都让温瞿几近疯狂。一个快要疯掉的妖物,你觉得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呢?”

    南余安忽然想起半个多月前的那个女尸,被吸干精血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甚至偶尔做梦还是会想起,那具尸体的惨样。

    “他开始杀人了?”南余安皱眉,“为了什么?”

    “你不是妖自然不懂妖杀人的原因。”琴司收了笑,“我是古琴的化身,已有千年的年龄,根本不需要靠任何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相貌。而温瞿不是,他不过一棵槐树精,他夺走了温瞿的皮,自然需要精气来维护。”

    南余安摇头:“之前呢,之前十年可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会是因为我?还是说,是你的突然出现?”

    “都有原因。”琴司点头,“之前槐树精会隔一段时间就出去,目的是为了修炼不让那张皮脱落。而他这次回来,先是碰到了你,肯定每日里过得胆战心惊。之后又有我的出现,身为同类,他还算是有些良心,对温瞿有自责,所以想要把温瞿的每一个家人都照顾好,所以不愿意我接近温慕烟。可惜,他是妖,即便做了十年的人依旧做不明白,人该如何与人相处。他的做法本身就是错的,接下来只会错上加错。为了让温慕烟断绝念头,他甚至不惜多留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张皮而已,贴着顶多只能贴上一个月到两个月,没办法,只能顶风作案。”

    “说的真有意思。”南余安勾唇,“那也是杀了人,无可厚非。”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一个罪犯就不该为自己找任何理由。这个世上是不存在什么理由的,情有可原这个成语本身就是错误的。既然知道是情有可原,就别妄想着逃脱自己犯下的罪责,那叫不负责任。

    “是啊……”琴司点头,“那你可知道,温至殊知道了这件事,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了他。”

    南余安脑子一热,知道自己这是走不了了,恐怕他不会离开空桑山了。

翩若惊鸿莫提情 第一百八十章:隔江烟水,雾雨朦胧(3)

    南余安终究没有走,而琴司也回到了温家大宅,温瞿呢也离开了,带着不安离开了空桑山。

    温至殊以为在这之后是再也不可能见到南余安的了,却没想到那人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月上树梢,温至殊鼻息都平缓了,却有一身影轻巧地从窗户落入,不料踩到一根细线,床上立马起了铃铛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床上睡得正熟的温至殊立马就醒了。

    南余安被这一阵铃铛声给弄懵了,他如何都没想到温至殊竟然会在房间里头设下陷阱。只怪他把温至殊想得太无害了,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给自己设下这些东西。

    “又来?!”被铃铛惊醒的温至殊很绝望,这几个晚上他一直睡不好,琴司一直半夜三更翻到他的房间里,非要拉着他畅谈什么人生哲学,非要说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同他说,结果只是在闲聊。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琴司。

    掀开床帘,温至殊眼皮子重抬都抬不起来,半拉着眼皮,开口:“今天又想说什么?”

    “恩~原来你一直和别人三更半夜聊天?”南余安随意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挑眉看着温至殊。

    南余安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温至殊整个人都清醒了,桃花眼猛地瞪大,上半身向前倾着。

    “南余安你你你……”温至殊有些结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我什么?”南余安看着温至殊这副搞笑的模样,扯了扯唇角,上前抱住温至殊的肩膀,撑住温至殊摇摇欲坠的身子,“很惊讶?我出现在你的面前?”

    温至殊仰着头看着南余安,大概是从下往上看的原因,他能清晰地看到南余安下巴上的伤疤,很深的一道疤,从下巴一直到脖子上,刚刚结痂的样子,应该是不久前受得伤。他伸手,摸了摸南余安的那道疤痕:“是那个时候受的伤?”

    “恩?”南余安皱眉,忽然想起自己下巴上好像是真的有伤,但他受得伤实在是太多了,这样的伤根本不值一提,“看来你依旧睡得很舒适。”说着,他想撒手把温至殊扔回床上。温至殊以为他要把自己给丢了,伸手一把抱住南余安的腰,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行,你不能撒手!”温至殊嗓子有些哑,“那什么,我会掉下去。”

    “……”南余安笑了一声,很是无奈。不得不伸出手紧紧抱住温至殊的肩膀,而后一只手从温至殊的腋下穿过,把人提溜到了面前,而后张嘴,一下子咬住温至殊的唇,含糊开口,“想了很久,总觉得能忘记之前所有的事情,其实只要有人提起你,我就忘不掉。”

    突如其来的告白,温至殊有些慌张却又有一些开心。他揉了揉南余安的脸,促使他松开牙齿。他的下嘴唇被咬出了血,舔一下,很腥:“那……你还走吗?”

    “去哪?”南余安拿自己的脸蹭温至殊的脸,果然啊,再见到这个人就不像自己原先讲得那样洒脱。

    “我怎么知道。”温至殊不太喜欢南余安拿脸蹭自己,于是推攮着南余安的脸,手却被南余安抓住,动弹不得。

    “我知道,现在的你也许并不知道怎么去喜欢我。”南余安知道温至殊是个什么德行,也不太愿意再去强求了。从前,他希望自己欢喜着的人也欢喜自己,这才叫白头到老。但是,现如今碰上了温至殊,什么欢不欢喜的,能把这个人扣在身边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那都不重要,你呢,不讨厌我愿意陪着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心情,温至殊不太懂,而他也没有机会去懂得。等他知道自己喜欢南余安,知道什么样的心情是喜欢的时候,温至殊已然变成了地府十殿,而南余安成了倾洹上仙。

    所有的喜欢,都是这般,不懂得珍惜。

    琴司想了很久,自己明明知道南余安来了这为什么还非得过来看温至殊。无疑,温至殊对南余安是有好感的,这么多人,温至殊只愿意让南余安靠近他亲吻他,如果讨厌,南余安根本也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也许,在戏本子里头,故事到这就该结束了,所有的故事都该是一个好的结局,迎来美好的明天。但是,这是生活不是那些在戏台子上演绎的美好向往,桃花源终究是桃花源,一旦落入世俗就会消失不见。

    地府迎来了短暂的安宁,但是薛越发的不安。他在书房批阅生死簿,牛头马面进进出出地一个紧跟着一个给他打报告,孟婆去了奈何桥,帮着新来的孟婆一起煮汤。沈苑呢,在忘川河上摆渡着一个又一个不愿意往生的灵魂,带他们去忘川河的尽头,瞧一瞧生前所有。

    十殿如此忙碌,其他殿也不会多清闲,最为忙的应该算是五殿阎罗大殿。阎罗王近日忙到都没时间调戏他的判官,整日里忙得昏头转向,小黑小白勾的魂魄够他折腾好长一段时间了。

    “你们怎么样?”帝辛觉得,对于仅有的两个比较空闲的人,他需要向倾洹示好,表示自己的友好,于是主动搭话。

    倾洹坐在忘川河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波澜不惊的忘川河,从前他在河里走过一遭,以为可以忘掉薛。不曾想,反而记得更加深刻。忘川河啊,不是消除记忆而是告诉你过去的美好,让你自个儿想通自个儿放手。而倾洹,做不到。

    他从前为了温至殊恨不得把那人捆绑在身边,一刻都不放松。走过这一遭后,他想起了温至殊的好想起了薛的好,他更加不可能放弃他了。这个世上啊,还有什么是要比他还要来得重要的呢?

    “很好。”倾洹抿唇,并不太想多说一些什么。

    帝辛笑:“得不到不如放弃,放弃不简单,做到了却对自己有益而无害。”这两人的情况,他看着怎么会不明白?薛这辈子都不该对旁的人动情,那是他的惩罚,谁也说不得。

    但是这两人偏生不相信什么天罚,非得走这么几百年,何苦?

    “你当初是如何放弃的?”倾洹觉得帝辛的话带着讽刺,这人自己不放弃,奈何要求他忘记?

    “试着去西天佛祖那如何?”帝辛笑,“当年我便是躲到了西天佛祖那,说到底,我还是在那认识了莲愫。后边的事情……也怪我糊里糊涂,莲愫的一生走得太偏激,我万万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倾洹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明显不开心的表情:“所以,我同薛之间那些个事儿,还是因为你对吗?”

    “话不能这么说。”帝辛摇头,“我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但是,你得知道就算我不做这些也会有人来做这些,你与他本就该殊途陌路。当年帝止故意让你化成仙其实也是上天注定的,你的血脉里流动着仙人的血气,自然不该是个平凡人。”

    一个注定是地府十殿,一个注定是九天上仙,两个人来来回回折腾再多,都是不可能的。

    倾洹抿唇,想了想,站起了身:“注定不注定并不重要,他爱我我也爱他,这样就好了。”

    他甩下了帝辛一个人在忘川河边,转身独自一人去了十殿找薛,他现在很像看到薛,想看看他,很像拥抱那个人。情动来得莫名其妙,却让他着急找一个宣泄口。

    薛正认真批阅文书,不曾想一个身影闪进书房,然后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缠绕着他,让他无所遁形。

    “怎么了?我还有一些……”薛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依旧在勾圈叉的,眼睛也是一刻没有离开过手中的文书。

    倾洹下巴搁在薛的肩膀上,呼吸喷在薛的脖颈之间,显得十分暧昧:“我想你。薛,温至殊,至殊……你陪陪我,我好想你。”

    薛总算是停了下来,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倾洹:“谁和你说什么了?”

    “恩?”倾洹的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冒出来的,声音轻缓,闭着眼似乎是在享受一般。

    薛伸手碰了碰倾洹紧绷着的脸,而后自己凑了上去亲吻倾洹的唇角,倾洹猛地睁开了眼睛。主动的薛很少能看见,特别还是在这种时候,倾洹简直就想把这个人给扑倒,吃干抹净什么的他更想这么做。

    “很累吧,每天待在这种无趣的地方。”薛尽量把自己的语气说得很平缓,也希望倾洹不要表现得太烦躁,“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们就离开,回空桑山吧,你可以做回南余安我也想成为温至殊,把从前没有说出来的话统统和你说一遍,可以吗?倾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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