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师尊是魔头(12)
寒净尴尬一笑:“苏阁主见笑,他们俩平日……也不这样。”这话说的违心,老实人寒净都有些结巴了。
苏红艳笑道:“可是啊,还是找个女主人,日子过得才舒心哟。寒峰主见笑,我呀,平日里最好与人做媒保纤,不是我夸口,我撮合的新人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俱都恩恩爱爱,和和美美,让人羡慕得紧哪。我看寒峰主年岁也不小了,也不是那不通人情之人,可有心仪之人?”
和小白羊剑拔弩张的寒靳竖起耳朵,心跳如擂鼓,喉咙发干,又期待又惊恐地看着寒净,连小白羊的话都接不上了。
小白羊疑惑地看看寒净,再看看寒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狞笑一声,得意洋洋地跳上寒净肩头坐稳:“阁主,你这回可看走眼了,这个呆头鹅一心只有修炼,不通人情的很。不如你给他介绍一个,听说风间涧的许如雨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水系单灵根,天赋绝伦,至今未婚,就和这呆头鹅配的很。日后双修,以许如雨的天赋,也能同证大道。”
寒靳瞪着小白羊的眼神已是雷电交加,可惜小白羊早已免疫。
苏红艳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看向满脸通红的寒净:“两百年前宗门交流上见过,倒是个美人,心性不错,只是筑基晚,相貌比寒峰主略显成熟,不过筑基晚有筑基晚的妙处,身材非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比,寒峰主以为如何?”
寒净连连摆手,还没长开就永远定格的娃娃脸通红:“不不不……”
“寒峰主不喜欢成熟的,鸟鸣浦的陆欢姑陆姑娘,娇娇小小,十分可爱,木系单灵根,年纪小是小了点,可娇蛮可爱,与寒峰主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寒靳一颗放下的心立时又被苏红艳提紧了,看苏红艳的眼神也是十分不善,手中雪白的明净剑已是电光环绕,雷声隐有警告之意,奈何苏红艳仿若未闻,只笑吟吟地看着寒净。
寒净还是摆手:“不不不……苏阁主,在下……在下……”
“哎,寒峰主不要急着拒绝嘛,修仙之人虽不至如凡人般须得传宗接代,可二人相伴总比孤身飞升温情的多,何况,留下自己的血脉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寒净讷讷道:“可是……”
“寒峰主不排斥男女之事吧?”
寒靳看着寒净的表情,不敢眨眼。
寒净小声道:“在下随心。”
这便是不排斥了,苏红艳笑得真诚,余光轻飘飘地划过寒靳复杂的目光:“寒峰主只是还没遇上喜欢的,等你遇上了,自然知道修仙百般好,都是为了自己,你对她百般好,却是可以忘掉自己的。她若是也有所回应,简直比成仙更美妙。”
寒净小脸微红,低声道:“若能遇上此种良缘,寒净也不会拒绝。”
苏红艳叹了口气:“只可惜良缘难得,把握更是难得。有的人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搞明白,就把人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与旁人成就佳缘,后悔莫及啊。道侣相遇讲求的是机缘,相处却是靠自己了。”
寒净正色道:“受教。”
苏红艳看着寒靳的表情由震惊转为茫然,不过眨眼便变成了志在必得,心里为自己又引导了一个迷路小青年自赏,镇定的对寒净道:“听闻寒峰主已三百多年不在人世行走,修真之人固然超凡脱俗,可天地万物莫不相生相通,人间的历练总能使人成长,也蕴含无限机缘。寒峰主不如下山走走,也许能收获更多感悟。”
寒净一愣,随即羞愧道:“不怕苏阁主笑话,在下身上发生的事想必苏阁主也有所耳闻,我一下山,恐怕要引起恐慌。”
“寒峰主整日躲在山上,外面依旧风言风语人心惶惶,倒不如下山走走,说得再多不如做得实在,寒峰主要想破除谣言,只能以行动证明自己。何况,寒峰主闭关三百年,困守此地二十多年,也是想下山走走的吧。”
寒净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明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却只能陪他躲在这冷僻的小山头二十多年,鸵鸟一样希望安安分分地原地呆着就能让时间消除世人的怀疑,简直太窝囊!寒靳一面自责,一面立刻心疼地不行,道:“去吧,徒儿陪师尊同去。”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自己知道师尊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他们不放心就让他们自己看好了,师尊已经被困住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哎呦呦,要你陪啊,你就好好看家,我是和寒净绑定的神兽,不是平波峰的神兽,我陪着寒净就够了。”小白羊不甘示弱的蹦跶。
寒靳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小白羊咬牙,但看寒净眼神明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便默默地把争吵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让这呆子高兴一下吧,反正,就算一起下山,有他在,寒靳也休想放肆!
为师进城了
既然决定下山,自然要收拾一下,提前了结手边事。小白羊和苏红艳在唯一的客厅商量帮助小五的事,寒靳和寒净在唯一的卧室收拾东西。
卧室很小,东西很少,除了家具,寒靳几乎把所有东西都收起来了。之前懵懵懂懂,只知道想与师尊亲近,现在恍然大悟,想想和寒净同床共枕的日子,寒靳不禁心跳加速。
“靳儿有想去的地方吗?”寒净本就是少年面孔,高兴起来更像个孩子,与成年人面容相比稍嫌圆润的眼睛微眯,粉色的唇细白的齿搭配出一个纯粹喜悦的弧度。
寒靳受他感染,心情也愉快起来:“没有,师尊可有想去的地方?”
“嗯,其实我还没有本命法器呢,虽然我觉得法器只是辅助,并非必须,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一把。”寒净略有些不好意思,却掩饰不住喜悦与期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觉得,鞭子怎么样?我不喜欢剑,太过刚戾,缎带虽软,可我一个男人用缎带总归奇怪,鞭子软而灵活,我比较中意。”
这么多年,居然连师尊这样小的愿望都没有发现,寒靳深刻的自我反省,并坚定地答:“鞭子很好,我一定为师尊寻最好的材料!”不知道师尊喜欢什么材质的,用动物皮的话,奇岩峰好像有一条千年大腾龙。用藤蔓的话,昆都好像有一根巨藤刚好要开花了。
“我听说小风观境有一条无主神鞭,想去看看。”
寒靳一愣,小风观境的无主神鞭他听说过,可是本命法器这种东西,还是自己炼制的比较好,只要材料好,未必不能自己炼制出神器。但所谓无主的神器其实大多都是曾经有主,只是主人陨落,不是那么容易心意相通的。
“师尊喜欢,就去看看吧,如果不合眼缘,靳儿便为师尊寻找天灵地宝另行锻造。”
寒净微微笑道:“嗯,听说小风观境在靖南石林,那靖南石林是个迷宫,师尊本来答应我待我修至分神会为我取来神器,可师尊闭关之前我还只是元婴,想必师尊出关之日便是飞升之日,也无法陪我前往了。”
寒靳到平波峰的第二年,寒净的师尊玉成真人就闭关了,寒靳那时年纪小,连家破人亡之仇都忘得一干二净,对玉成真人就更没什么印象了,只是听寒净说起,玉成真人也是个修炼奇才,毕竟平波峰一脉对天资的要求一向高,不过玉成真人面容看上去却比寒净还要小一些,因为玉成真人小时候不是很听话,十一二岁正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时候,没忍住就筑了基,以至于就算当上了一峰之主,还总是被人当小孩子看,走在路上也会被晚辈叫师弟师侄什么的,因此后来经常板着一张脸,皱着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并且在寒净十二岁之前坚决不教任何修炼法门,不准寒净十六岁之前筑基,以避免重蹈覆辙。寒净很小的时候,玉成真人的师尊法道真人还没飞升,有时候会偷偷教一下徒孙,为此玉成真人和法道真人很认真的生过几次气,非常听话十八岁筑基的法道真人只好在玉成真人谴责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闭关去了。
“师祖没空,徒儿陪师尊去也是一样的。”寒靳一边想幸好师祖闭关,这样增进感情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一边满脸遗憾和真诚的说。
既已决定下山,山上的事当然要先解决,在外门做活的何烟被寒靳接进了平波峰。
“你是小五的主人,与小五心意相通,小五进入幻境之时,最好有你陪在他身边。我和靳儿为你们护法。”寒净神色严肃,因为他总觉得小白羊仿佛不是很靠谱,毕竟是一只羊,要不是有画阁阁主在,寒净非得自己钻研一下才能同意,“不要怕,阁主阅历丰富,妖法高深,施法一定可以成功,你和小五不要担心外面的事,专心去挖掘自身潜力即可。”
何烟拱手:“谢师叔祖。”
护法是十分枯燥的过程,阵法中的人稍有异动,就要及时判断是什么情况,是否需要中止施法。期间,何烟和小五多次身体发抖,冷汗直流,甚至吐血,苏红艳都以眼神示意寒净师徒不可出手。幸好,虽然何烟和小五这对主宠几次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却终于气息沉稳,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
苏红艳摸了摸小五的凤羽,笑容慈祥和蔼:“不错不错,遇见寒峰主师徒,也是他的机缘,他把握住了,以后,便是前途无量。老身代这孩子谢过寒峰主。”
“阁主客气,”寒净拱手回礼,“何烟是我霞蔚宗弟子,阁主肯出手相助,是我该感谢阁主才是。”
“我们都别客气了,”苏红艳笑眯眯道,“寒峰主不日即将下山,去那凡尘中经历劫难,寻找机缘,老身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本门客令,在外若是缺少盘缠,持此令便可去银庄支取本阁财力范围内的钱财,我信寒峰主为人,不是贪图小利之人,绝不会随意取用。可在外行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以备不时之需吧。”
小白羊一爪抱住那枚小小令牌,揣进乾坤袋中,不满地瞪着苏红艳,一张雪白发光的羊脸每一根毛都散发出心痛的呐喊:“阁主,这样的东西,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苏红艳:“呵呵,我又不傻。”
小白羊:“……”
把何烟和小五送回外门修养,寒靳封了山,寒净带着徒弟和小白羊向宗门内务长老报备了一声,领了盘缠,下山去了。
鉴于寒净的名声不是太好,可能仇人众多,因此这次下山不仅没人送行,还要秘而不宣,甚是凄凉。不过寒靳虽是觉得凄凉,寒净倒是没什么感觉,小白羊更是觉得不用啰里八嗦的应酬,甚好甚好。
小风观境不知是上古哪位大能劈出的一方天地,只知是漂浮于曲海之上的一处浮岛,位置多变,能否寻得,全凭机缘。
由霞蔚宗前往曲海,若是御剑直行,中间需经二海三洲五郡,陆路绕行就更远了。以寒靳的意思,那神鞭品级摆在那里,想要的人只多不少,还是速战速决,直接御剑飞过去。中意这神鞭的寒净却不急,神鞭择主,几千年也未寻得合心意的主人,若是这几年光景就被人取走,那只能说明他寒净本就与神鞭无缘。而且此次下山,乃是下山历练,人情、世故,都是要学一学的,不能再似从前那般,稀里糊涂。
人生六苦,贪嗔痴,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不经人情,如何珍惜,不懂世故,如何放下,不识苦难,如何克服,不历生死,如何超脱,还没见过未经历练,只凭修为就平地飞升的。
寒靳是不想寒净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的,而且人生六苦,他就更不愿寒净在他人身上寻得。只是如今寒靳明白自己的心意,已经应了飞升前的心魔劫,寒净自然也要历一番劫难,证得大道。毕竟,道心若不曾动摇,又何来稳固一说。若单凭修为,飞升倒非难事,天灵地宝,师兄弟协力,保一个人又有何难。可惜,天劫易渡,心劫难除,古往今来,多少大能捱过了雷击,却捱不过心中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