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师尊,三年死遁(99)
连两个人也睡不下。
叶淮“唔”了一声,明知道江荼没有别的意思,心里却难免联想翩翩。
推开门。
许是神君身份不同,叶淮的住处比江荼的还要更加奢华,从小在行云峰长大的叶淮面对着如此金灿灿的狗屋子,竟然不知道如何落脚。
“喜欢吗?”江荼看他眼睛都瞪大了,有意逗他玩。
叶淮摇摇头:“师尊,下界百姓生活艰难,我却住这样金子堆起来的屋子,实在良心不安。”
满分答案。
他知道怎么样回答能让江荼开心,江荼果然很满意:“日后你所到之处,恐怕都会是这样的屋子。丰俭由人,不伤他人利益即可。”
他人回地府,心却不能不操,有些事还要安排下去。
叶淮听出些弦外之音:“不,师尊,日后我只住在行云峰,我就喜欢行云峰。”
江荼对他的黏人束手无策:“...随你。”
叶淮便三两步走到屋内,第一件事便是掀开床帘。
紧接着,江荼看到他的尾巴小幅度地晃了晃,不知又在偷偷高兴些什么。
江荼走上前一看,那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侧着身子睡,勉强能挤下两人。
再看叶淮明媚的笑容,江荼不能更懂。
“不可,”他先发制人,“你多大了?”
还想着和他一起睡?
叶淮好像听不出来他问这话的意思,认真道:“虚岁二十了。师尊,夜深露重,不便赶路,况且那些丹顶鹤大概都睡下了,今晚您宿在弟子这儿吧。”
许是怕江荼拒绝,他又将床榻铺好,那一床绒被铺开,像一团白雪卧在床上。
江荼拧了拧眉心。
这小子。
“你也看见了,只有一床被...”
叶淮抢话道:“师尊在上,弟子打地铺。”
江荼额角青筋直跳:“像什么样子?”
叶淮不以为意:“师尊,别担心了,再不济,我用尾巴垫着点,我尾巴毛多,不怕硌。啊,师尊是担心被别人看见?有谁会大半夜进来?”
他不提还好,一提,江荼的目光再次被他毛茸茸的麒麟尾吸引。
确实,随着年纪增长,这条活泼的尾巴,也变得更加粗.壮而蓬松,时常翘着冲他摇晃不止,如果压在身下,能当做软垫来用。
...停。
他怎么也被带走胡思乱想了。
但转念一想,他今晚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叶淮。
他来,只是因为…想见叶淮。
江荼吓了一跳,生生遏制住从床上弹起的冲动。
叶淮的麒麟尾今晚经历了太多次从拼命摇晃到可怜垂落,江荼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受打击,不然恐怕要开始掉毛。
只能点点头:“...好。”
叶淮的眼睛倏地亮了,整头麒麟容光焕发,毛色都好像鲜亮起来,江荼的应允对他而言像比灵药还有效。
江荼抬手揉了揉这傻东西的脑袋,刚解外袍,叶淮便主动将外袍接到自己手中,替他将床帘拉开,恭敬地请他上床。
江荼也不推辞,松开发髻,墨黑长发散落在颈间,他将深夜般的长发拨到脑后,颈上一颗红痣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印在苍白肌肤上。
叶淮猛地吞咽了一下,仓惶移开目光。
二人就这么熄灯睡下。
一片黑暗中,只有银色月光从窗外溜进来,它落在江荼床上,像一层绸缎,铺在江荼身上。
叶淮睁开眼,认真地注视着江荼的睡颜,麒麟尾缠在腿根处,强迫自己不要有淫.乱之想。
幸好...夜还漫长,无人会来打扰他。
他可以就这么看着江荼,直到天色熹微。
——突然。
麒麟耳敏锐地捕捉到一阵脚步声。
叶淮心中暗骂,刚准备动手,下一秒门就被大咧咧推开。
开门的动静瞬间惊醒了江荼。
叶淮想悄无声息解决掉来人的想法只能打消。
逆着光,一股浓浓的杀意扑在路阳脸上。
他站在门口,下意识抬手打开屋内煤油灯,待看清房内情况,又猛地把灯一熄,可惜还是没憋住笑:“抱歉,打扰...实在是打扰了。”
第069章 灵墟变(六)
路阳疯狂地擦拭着眼镜, 一左一右师徒二人如出一辙的犀利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别擦了,”江荼实在忍无可忍, “大惊小怪什么?真觉得奇怪, 就去换一张双人床来。”
路阳“啊?”了一声:“江长老,您还想...”
江荼冷冷瞪他一眼, 写满“有话就说没话滚出去”的威胁。
路阳看懂了,抱拳正色道:“漏夜前来,实在是有急事相托。”
他既严肃起来,江荼与叶淮便也坐直身子,认真倾听。
——灵墟山为防止黑袍人偷袭作恶, 以十二名弟子为一队, 每三个时辰为一组,在天河结界周边巡逻。
为路阳给每名弟子都配备一块小型八卦盘,一旦遭遇鬼兽就会展开屏障,十二人轮流触发八卦盘, 足够他们安全返回天河结界内。
若佩戴者不幸身死,八卦盘则会立刻通知路阳。
本该是万无一失的良策,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江荼蹙眉重复:“你是说,凭空消失?”
路阳点点头:“是,八卦盘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但我同样无法感知到这些人的位置...”
换言之,是死是活,生死不知。
但在天河结界附近失踪,这队巡逻弟子已经死亡的概率, 要远远高于他们还活着的可能性。
三人都心知肚明。
“您想,”江荼审视着路阳的神色, “找人去救他们?”
按照他在城门随手杀了两名弟子的行径,这位留鹤仙君恐怕并不在意门中弟子的生死。
路阳冲江荼眨了眨眼。
他眨眼的速度远慢于常人,纤长睫毛随着眨动投射出一片阴影在睑下,更像是朝江荼使了个眼色。
路阳道:“准确来说,是找江长老与神君大人,去救人。”
江荼将拒绝的话咽下,叶淮却立刻摇头:“恕我直言,留鹤仙君,这一队修士恐怕已遭不测,大战在即,最不宜此时涉险的,就是我吧?”
路阳歪过头,像一只思考中的狐狸,觉得叶淮的话很有道理似的:“那江长老独自前往?”
叶淮简直气笑了:“您觉得我是这个意思?灵墟山难道没有人了么?”
路阳的眼神变得苦恼起来,但江荼却看到他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并非鄙人想强求二位涉险,只是司巫大人说…此趟非得江长老和神君大人去才可以。”
在叶淮看不见的地方,路阳朝江荼用力眨了眨眼。
这回肯定是使眼色了,江荼心下了然。
他让路阳传话给司巫,此刻司巫莫名其妙让他们去救人,就是回应。
这个小心眼的老头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在试探他的诚意。
江荼的指节在桌上轻敲两下:“既然留鹤仙君开口,不能不给您面子。我可以去,但我只去一个时辰,若找不到人,我一刻也不会多待。”
说着他就要起身,被叶淮可怜巴巴地拽住了袖子:“师尊...真的要去吗?”
江荼问他:“我曾教过你的,你又忘记了?”
不可见死不救。
叶淮的指节一紧:“我没有忘,可是...师尊,您一定要去,就让弟子与您同去。”
江荼与路阳对视一眼:“好。”
立刻动身。
灵墟山就连天河结界也透露着浓浓富庶,贝母光泽外,是金筑起的堤坝,如瞭望的炮塔,每隔几步,就有几名弟子值守。
“鄙人觉得二位不太需要这个,不过,”路阳摸出一对八卦盘递给二人,“还是戴着比较安心,若有什么意外,灵墟山鼎力相助。”
江荼没接:“若你舍不得,大可以不给,何必...一掰两半。”
只见路阳两只手掌上,各躺着半挂图的一半,江荼为阴,叶淮为阳,拼在一起,才是一块完整的八卦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