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Gray(64)
即使在伦敦基地最贫穷的贫民区,也没有人使用这样奇怪的通讯设备。
“算是吧。”回答林辞的是戴医生。
一同回来的还要达瓦旺青和巡查队负责人。
三人额头冒汗,一身泥土,手里拿着从盐队借来的铁锹铁铲。
士兵的遗体带不走,也不能随意丢弃,于是这三人便将其掩埋在了营地附近。
“整个古C国大陆,穷一点的基地都会在基地内使用手机作为通讯设备。毕竟,买通讯器要花钱,通讯器使用全球网路也要花钱。这里需要同其他基地联络的情况不多。这些免费的8G通讯设施只满足本地区内的消息联络,已经足够使用。”戴医生擦干额头的汗,说道。
负责人收走了医生和达瓦旺青手中的铁锹,同几人道别,去驼盐队还工具。
林辞没有上车,站在扎西次仁旁边,看小孩摆弄手机。
“嘟嘟……嘟嘟……滋啦滋啦!”手机里的声音总是响两下,就变成了刺耳的电流声。
“这东西在基地内还是好用的,就是太古老,外面很多通讯塔老化损毁,信号就容易中断。”戴医生自然的打开车门坐进去,同林辞解释。
“你不回自己的车?”格雷不太客气地问车里的年轻男人。
男人厚脸皮的笑了笑,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他是唯一一个穿羽绒服的士兵——在这种地方,其实藏袍更加防风保暖。
“让他在这吧,车里很空。”林辞拽了拽格雷的衣袖。
戴医生感激地同向导道谢:“太谢谢您了!我叫戴景言,是咱们这次巡查的随军医生。”
林辞却没看男人,他认真地看着男孩摆弄手机的操作,问:“手机使用的网路讯号是不接入全球数据库的吗?”
“是的。这种落后了几万年的通讯技术,就算想接也接不进全球大数据网。”为了对林辞表示感谢,戴景言热情地回答向导的问题。
“这东西,只能用来进行联络吗?”
“其实按照古代的设计,它的本体也算是个网络系统。只是太久没有人维护修理,如今也就只剩下联络通信这个功能……”
“不、是的。”扎西次仁忽然打断了戴医生的话:“手机、很好用,的。它还可以……”
扎西次仁说着,按了几下按键,然后将手机对准了向导和哨兵。
“咔嚓,咔嚓!”白色的闪光灯随手机音响的震动亮起。
扎西次仁举着手机屏幕给几人看:“看!可以照相!”
小小的视网膜屏幕上,定格着向导和哨兵惊讶的面容。
戴景言笑笑,抢过了扎西次仁的手机:“现在都是实时全息成像,既能形成需要的静态图片,也能转化成视频。单纯拍照片这么老土的事,早没人干了!还是快给丹增打电话吧!”
扎西次仁憋憋嘴,任戴景言戳弄着自己的手机。
“嘟嘟……嘟嘟……”
林辞刚想说可以用我的通讯器,手机那头忽然接通了。
“喂?次仁?”
“少尉,是我!戴景言。”
“出什么事了?”
“第三小队,TP-D176539号战士,马特·卡尔,因急性肺水肿,不幸……”
第51章 圣城拉萨(1)
吃过早饭,两支队伍便离开营地,继续前行。
因为士兵的突然离世,低落的情绪在车队中蔓延开来。
或许,因为士兵是在自己车上离开的,达瓦旺青格外消沉。
“生死无常,年轻人,别想太多。我们是军人,接受死亡是我们入伍时就做好的准备。”坐在副驾驶的戴景言安慰道:“马特是在营地离开的,以后,再来到这里的人会看到我们立起的墓碑,会缅怀这位英勇的战士、无畏的英雄。自从巡查制度开始,几乎每年都会有人在途中受伤、死亡。在营地离开的,好歹还有一块墓碑可寻,在那些无法固定的路途中离开的,便再难寻到尸骨……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有我们的战友,也有那些勇敢的驼盐人。”
“他在基地服役五年了……从来没有高反。”达瓦旺青还是有些哽咽。
“五年?这一路,越往北,海拔只增不减。我还见过你们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出问题呢……”
戴景言说的是事实,但这也让达瓦旺青更加难过。
“中午,我们在哪里休息?”车座后排的林辞忽然问道。
达瓦旺青调整好心情,回向导:“一会就上高速了,路会好走很多。中午在曲水县旧址休息。晚上扎营的地方可以看到圣城拉萨。”
“好的,谢了!”林辞道谢,靠回座位里。
车内的气氛得到缓和。
……
傍晚时分,车队停在一片平坦的高地。
林辞是被格雷叫醒的,哨兵轻声告诉向导,他们到营地了。
这次的营地是几栋废置已久的砖房。
老房子高低错落,破败不堪。
但这是几天来,巡查队第一次可以在砖木结构的房子里睡觉。
达瓦旺青在介绍目的地时曾说,这个营地是整个巡查过程中,住宿条件最好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后面的旅途中,可以使用的营地将会变少。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必须开始彻底的野营。
林辞迷迷糊糊地跟着哨兵,从车的后备箱中抱出睡袋和行李。
不用搭帐篷,让众人的工作有所减轻。
两人随便寻了个一楼的空房间,将东西放好,准备下楼吃饭。
窗外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吟唱。
林辞来到窗口,发现盐队的牧民和士兵中的当地人,并没有立即开始安营扎寨。
一抹夕阳悬挂在远处的山巅。
几十位身着藏袍,面色黝黑的藏民口中唱着沧桑古老的歌谣。
他们抛散着隆达,五彩的纸片承接了橘粉色的光,四散飘落。
有人虔诚地跪地,向东北方磕下一个又一个等身长头。
余晖透过卷卷云层,将信徒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林辞在人群中找了找。扎西次仁和达瓦旺青都在。
队伍的负责人就站在藏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没有制止他们。
这是巡查队第一次在停驻后,没有立刻收拾宿营。
“那是圣城拉萨。”戴景言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来帮向哨的忙——因为林辞的准许,他得以坐上向哨的专车。
一路上,男人对向导很是殷勤。
“在这片高地驻扎,能望见拉萨城的样子。”
戴景言的话,让林辞注意到藏民跪拜的地方——远处确实有一片房屋密布的城区。
“其实,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在古时候,也是属于拉萨城的一部分。”见林辞看向废城,戴景言介绍道。
“最早的拉萨古城足有3万多平方公里,但天罚降临,人类大批死亡,城市就变得越来越小。十年前,只剩下不到500平方公里了。他们现在正在朝拜的,就是曾经的,也是最后的圣城。”
林辞点头,遥望拉萨旧城。
那是一座寂寥的城市。
恶劣的环境让植被生长缓慢,十年过去,依然能够清晰的看见城市中星星点点的白色房屋。
其中最醒目的,是建立在城中心高地上的布达拉宫,白墙金顶,层层跃上高地顶端,宛如国王的王冠,庄严气派,宏大雄伟。
“看到最高的建筑了吗?那就是布达拉宫——虽然是后人根据几万年前的影像资料,在旧址上重建的。但距离现在,也足有千年了。而且,那些金顶,都是万年前的原物。”戴景言指着远处道。
千年、万年,说着简单,但对生命短暂的人类而言,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们在祭拜自己逝去的家园?”林辞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的藏民,问。
“不是。他们在祈福,每年巡查,来到拉萨附近后,他们都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