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饵(156)
不知神族在识海之中衍灵,是否也受此物多少的影响。
他盯着北溟额心神印,若能多衍出些后裔魂魄来相护,岐彭剖开他元神拔除恶诅应当便更加保险了罢。
如此想着,沧渊便觉心下愉悦得很,低头吻了一下北溟的唇,又恐被他察觉什么,只能强行压着唇角。
“为何如此喜悦?”北溟瞧见他面露笑意,有些不明所以。
“啊......”沧渊一顿,瞳仁深深,低道,“我方才听师父说.....爱我。”
“傻子。”北溟耳根一热.....这如此炽烈直白之言,若换了寻常,他的确是说不出口的,无怪沧渊会如此高兴。
“你若爱听......我以后,多说说便是。”
“当真?”沧渊喜不自胜,攥住他一手,吻了一吻。
教他这么一吻,北溟敏感的身子便是一麻,心头一片酥软,只想再这小子多缠绵温存一会,可眼下却真不是时候。
“好了......再耽搁下去,苍灵墟便要天黑了。”北溟抽出手,将散乱在湖滩上的衣袍拾起系好,化去了他设下的隐蔽结界。
第120章 幕后黑手
.......
远远望着那湖滩上重新现身的一双人影,一路跟踪而来的一人瞳孔一震,目光徘徊在北溟的一头白发与青金色的蛇尾上,眸底波流暗涌,轻轻喃喃出声:“少君.......”
不由自主地迈出一步,他忽然捂住腹部,身躯一僵,脸上现出怒容,自言自语道:“你笑什么?你凭什么笑我?”
顿了一顿,又怒斥出声:“你闭嘴,休得提此污秽之名!凡世也便罢了,此次,我绝不会.......绝不会容他再缠着他!”
.......
“当——当——当——”
钟声从苍灵墟最高的城楼传来。
落在塔楼上方,北溟朝钟声传来之处望去,便听见百凤齐鸣之声传来,无数五彩鸾鸟从苍灵城内飞至上空盘旋起来。
“师父,怕是这幻境中的武罗成婚之时要来临了。”灵湫低道,虽明知非礼勿视,可一时目光难以从他身上挪开。
方才他听得老天尊说娲族蜕变之时会经历情汛,又眼见沧渊带他离去,这等待他的半日间他们师徒二人在行何事,自然不必言明。他不敢去想,却忍不住去想,甚或此时看见北溟鬓发微湿的模样,脑子里还会生出些不堪的画面来。
“你看够了没有?”沧渊传音入密,盯住了自己师兄,目含警告,只盯得灵湫不自在地挪开双目才作罢。
北溟点了点头:“照我们上次来的情形推测,大婚之刻重新之时,这武罗冢的封印便会有所松动,既然我已召回延维魂魄,还是速速离去才是。”他扫视了一圈,才发现不见白昇与瀛川的踪影,而人面螺卧在灵湫手中,脸色灰败,竟似已昏死过去,心下不由一沉,有种不祥之感。
方才他被沧渊护在袖中,又带离此地,不知发生了何事:“小天尊和瀛川.......延英呢?”
灵湫低道:“他们已与这镜中溢出的混沌之灵同归于尽。”
北溟心头一震,眼底泛红,一时久久说不出话来。
白昇虽非他正式的徒儿,亦是他亲手教导过,亲眼看他长大的.....而延英的逝去,因他融入了延维记忆,亦令他骤然感到一阵血脉割裂的痛楚。
“小陛下.......叔父。”
“北溟.......”一声颓然长叹传来,人面螺睁开了深凹的双眼,目光落到他青金色的蛇尾上,“吾儿已逝,不可挽回......可天庭秩序,下界苍生,尚可挽回,你已承娲族血脉,便速速寻回天枢,回中天庭去,收拾那群乱臣贼子罢。”
“神君!”一声低喝从外边传来,昆鹏和丹朱一先一后钻入塔中,神色有些慌乱,“结界外有异动,我们方才去一探,发现外面来了一批羽卫,约有数百人,已将苍灵墟重重包围!”
“糟了,是那帮贼子......”人面螺双瞳倏然厉睁,“他们是如何知晓我们来了苍灵墟的......你们有谁将此行告诉过旁人?”
几人皆各自否认,丹朱歪着头道:“我们几人都不会走漏风声,莫非是岐彭那边?”
灵湫道:“不会。”
的确,北溟心想,岐彭与他有多年交情,他亦了解这神医的为人,断不会将他的消息泄露给中天庭。
“纠结此事无意,准备应战罢。”他沉声道,可话音未落,便听塔顶传来“当—当—当——”的一串钟鸣,响彻整片苍灵墟,刹那数百鸾鸟从城中飞至高空,扇动双翅翱翔间,洒下漫天花雨,更此起彼伏的发出一声声悦耳长啼。
“是武罗大婚,封印要松动了。”北溟心下一沉,看向苍灵墟外侧电闪雷鸣的云层结界,“昆鹏,你说来的,只有数百人?”
昆鹏点了点头。
“人数不多,是调不动全数天禁司的羽卫罢。他们怕是想借刀杀人,把我们困死在此处。不能容武罗神女苏醒,否则我们腹背受敌......我们先下手为强。”北溟说罢,提剑直飞入苍灵城内,沧渊与几人紧随在他身侧。
城内已重现出当年的盛景,仙姬们在城中广场的高台上跳起悦神之舞来,来参加婚宴的神君神女们也已纷纷落座,一派欢欣热闹。见婚典尚未开始,北溟略松了口气,施了隐身咒隐去众人身影,直入武罗所居的宫殿。
神女的宫阁内张灯结彩,洋溢着欢声笑语,走廊中的仙姬们捧着新嫁娘用的衣服饰品,向武罗的寝宫走去。
与此情景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宫中愈发浓重的煞气。
这幻景不过是粉饰太平,却令他们的处境更加险恶,因为看不见这里真实的样子,反倒容易放松警惕,防不胜防。
“唉唉,什么东西摸我?”苏离忽然叫了一声,看向方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一位仙姬,见仙姬奇怪的回过头来,灵湫一把捂住他的嘴,脸色冷厉的传音入密道:“你给我闭嘴!我说过这里残存的灵影皆存有灵识,你想提前惊动武罗么?”
“不是.....方才不知是什么.....像蛛丝似的.....”苏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抬脚乱踹了几下,像在甩什么脏东西。
此处的确有什么东西。北溟垂眸看去,亦觉蛇尾掠过地面时,触到了什么丝线一般,却什么也看不见。
沧渊眯起眼眸,手中傀儡线往下一探,似乎当下缠住了什么,那东西却猛地一缩,自他的缠缚中逃逸了开去。
“师父,似乎有些不干净之物。”他传音入密低道,北溟点了点头。神族若未堕魔,含怨陨灭为煞,虽然力量十分可怖,却也并非邪祟之物,按理说不会有邪祟污秽之气。
“而且,有股味道一直跟着我们,不知师父可有闻见?”
北溟点了点头,没动声色。的确,身周隐约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香味,透露着邪祟气息,不知是因为化身娲族嗅觉变得格外敏锐才嗅见了,还是因为他曾经闻到过这香味。
从方才他和沧渊回来,还没有进入武罗冢时,这股香味,就似乎已经徘徊在身边了,只是没有此时那么浓烈。
北溟蹙起眉心,扫视了一圈身边的人,心间浮出一丝疑惑。
随越来越深入走廊,前方隐约传来女子们的欢笑声。
镜台前,一群侍女众星拱月的围绕着中间身着嫁衣的美貌少女,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为她梳妆打扮着。
“公主殿下今日实在太美了,玄曜神君看了定会心醉神迷。”
“时辰不早了,快为公主抹上额红,诸神都已在等候新娘了。”
“来得人很多么?”武罗盯着镜中,问道。
“那可不是,广场里都要挤不下了,半个神界都等着瞻仰公主的美貌呢。”
“那讨人厌的延英应当没来罢?”
“他呀,神界皆知他爱慕殿下,与玄曜相争,结果在试炼大会中落败,来了多丢人。”
武罗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可不是嘛......”一群侍女哄笑起来,其中一位年长些的,拿起桌上的额红,用手指蘸了一点,朝武罗额心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