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感觉我要糊(72)
秘书点了点头,拿着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薛姐是星尘新挖来的一个化妆师,在圈子里还怪有名气的,喊是喊姐,其实是个男的,这方面娘里娘气的男人并不在少数,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只要有能力,无论有什么怪癖跟什么『性』情都能被容忍接受。
崔远山叼着根烟略有些犹豫,《艳蝶》出事后他就一直没闲着,从拍摄到这会儿都没忙歇下来,这会儿好不容易得了个闲空,又马不停蹄准备筹备新项目,酒喝了几轮,新人也认识了不少,大半年靠自己解决的生理问题终于摆上台面。
柜子里堆着一整排名片跟不同人的联系方式,他仰天长叹,靠在办公椅上煎熬又挣扎,最终还是放弃装模作样,老老实实地挑了一张出来。
名字对上记忆里的脸,那孩子笑起来的样子跟应肃年轻时候打架的样子有点像,都带着点野『性』,可其他的就全然不同了,风/『骚』入骨,暗示玩得比演戏还溜,一桌姑娘都没能沾上半点他那种风情万种。
没相应年龄的半点清纯可人,然而这东西又不是不能伪装。
崔远山把名片在指尖玩了片刻。
没有固定伴侣,也没有人给予他任何考验,这种事崔远山讲究你情我愿,没有任何道德枷锁能够谴责困扰他。
然而欲/望满足之后,感情仍是反复纠缠,让他不经意间生出空洞而寂寞的感觉来。
他点上那根烟,在一片寂静里清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连少年时单纯喜欢的那些感情,都腐化成脓。
……
徐缭的旅游计划写了一周仍是没写出只言片语,地上飞了满地纸张,不经意踩着就带飞起几张来,他也浑然不管。镜头里被捅死的好兄弟关莫磊大概对他心有余悸,也可能是真正忙碌了起来,辞掉了健身教练那份工作,搞得徐缭只得重新再找教练。
好在关莫磊还不算绝情,介绍了位口碑不错的好朋友给徐缭认识。
新教练是个金刚芭比,长着张天真可爱的娃娃脸,前凸后翘,若非全是肌肉,简直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她是徐缭的粉丝,平日下了场娇羞可爱地挥舞起小拳头,进了训练室跟场地就化身冷酷无情的女战神,好在徐缭经过关莫磊的摧残,已能抵抗这样的打磨,总算没有太过丢脸。
一周两次健身房,徐缭完美达成任务目标,平日就待在家里生蘑菇,网上的旅游胜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到意动,又想起自己孑然一身,他天『性』最怕寂寞,不愿意一个人出门在外,可眼下感情正在空窗,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人陪伴身边,若找汪甜,那也委实过于悲惨。
思来想去,将朋友挑挑拣拣,说白了不过是那一个人。
应肃。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应肃提前联系了他去做造型,顺便认识下接下来专属于他的化妆师。
薛姐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全身上下就属一双手长得最好看,走起路来弱柳扶风,除刚见面就拉着徐缭来了个转圈圈且过分热情之外别无缺点。应肃坐在边上看他们互相熟悉,徐缭借镜子偷窥,与他足有一周没见,拍戏时因为忙碌倒还好些,可待在家里头实在太闲,一天能过成一年,眼神必不可免贪婪了许多。
他这点小心思本就没有遮掩的打算,汪甜低头正看时尚杂志没感觉出什么来,倒是被薛姐看得一清二楚,化妆师虽未必知晓眼前这位合作对象到底心里喜欢着谁,但艺术天『性』让他意识到自己寻觅到了至宝,便笑嘻嘻地低头说道:“我喜欢你野『性』的眼神,非常『迷』人。”
“你也十分可爱。”徐缭与他见面不过三分钟,薛姐就决定接下来要跟他共同携手一生了——当然是工作上的。
应肃向来都知道徐缭的能耐,可当面看着徐缭跟薛姐才打个照面关系就立刻蹦到了相逢恨晚,不免倍感头痛,就『揉』了『揉』太阳『穴』。
薛姐天不怕地不怕,见着崔远山都敢捏他屁股,就有那么怵应肃,因此态度接近巴结,见着人似乎有些不悦,急忙凑上脸去,甜甜笑道:“哎呀,肃哥,你是不是人不舒服,要不我这把窗户开开,让你通通风吧。”
“不用,我去开。”应肃淡淡道,“你只管照顾徐缭。”
薛姐于是又蹦了回去,转着圈打量了徐缭一会儿,颇有些娇羞:“哎呀,看照片我就中意,没诚想真人也这么好看,嘴巴又甜,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了眼,掉下来这么个神仙宝贝,你放心,姐姐一定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迷』得瑞丰那群钱鬼死去活来,巴着你的腿跟你续约。”
“那我可就全交给你了。”徐缭笑眯眯地应他。
全程只有汪甜活生生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他们俩这么小女生式的“腻腻歪歪”,生怕待会儿两人就打算结伴一起去上厕所。
瑞丰时尚资源可以说是至今圈内顶尖的,应肃当初虽有争取,但老实说他的确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所回应,他翻了翻杂志,忍不住皱眉细思了起来,星尘还没有实力拼资源,徐缭能接到瑞丰也堪称高攀,男刊每年两季,春夏跟秋冬,如果想要后续合作,这次春夏刊必然是重点。
那就只能靠徐缭自己努力了。
通常像是徐缭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运气好,无论是繁花奖还是人气高亦或者是热度让瑞丰有所心动,都可以归入运气,《艳蝶》的爆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情况实属脱轨,连带着捎带了徐缭一程;二是瑞丰高层有话语权的人很看好徐缭,因此乐意捎这孩子一把手,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不过时尚圈的情况也说不准,应肃本人倒是更倾向是对方觉得徐缭符合他们春夏季的主题。
那么接下来就只看一点。
徐缭流量变现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了。
瑞丰在杂志跟广告商的投放比极高,接下他的代言之后,时尚杂志也有陆续找上门来,如果能维持住现在的情况,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短短一年之内从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冲到一线中游,甚至拿到顶尖那部分人都未必能拿到的资源。
应肃轻叹了口气,都不敢这么瞎写,他真的有些疑心是不是老天爷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什么因此格外赠予这运气。
接下来这几日徐缭几乎忙飞了起来,瑞丰的春夏季主题需要拍摄,还有几个时装杂志内页,《男人情调》甚至给出了周刊封面加内页的优待。《男人情调》在国内的地位算不上老大哥也排得进前三,销量跟影响力上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就算是借瑞丰这股东风也过于夸张。
徐缭压根记不清短暂的休息之后,应肃到底给自己接下了多少工作,每天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天不亮就要再起来上工,甚至到最后连徐缭本人都快疑『惑』不安起来,今天是跟《男人情调》合作,他待在化妆室里等待造型师进来,而应肃仍与他待在一起。
“最近怎么有那么多机会?”徐缭几乎有点糊涂了,“时尚资源什么时候这么好啃了?”
上辈子他近三十岁的时候才接到不错的机会,还是公司竭力给他争取得来的结果,之后一步步都走得颇为艰辛,因此此刻难免有些恍惚。
“问得好。”应肃嗓音冷淡,“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天上掉馅饼砸在你脑袋上,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
《男人情调》向来『骚』包,主题惯常围绕格调、优雅、奢华这三点,且相当放『荡』不羁,拍摄风格极为大胆,登上杂志的超模跟男星不论什么款式都能在其中找到,《艳蝶》爆红后也不过短短数月,如今居然能登上它的封面,足见对方对徐缭的看重。
化妆师跟造型师准时到来,见徐缭提前到达还微微致歉了下,然后就有条不紊的为他准备起之后拍摄需要的妆容跟造型来,两人中间甚至因徐缭适合怎样的形象而产生激烈的争论,不过很快互相妥协,徐缭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他们『操』控,只管看着化妆镜里倒映出来的应肃。
应肃这次没在看杂志,而是凝视着他,两个人仿佛对上了视线。
徐缭脸上微热,却并未逃开。
那双桃花眼过于多情,若被掩盖未免可惜,淡淡的眼线描绘突出双眸,浅『色』眼影加深轮廓,眉眼之间情意与忧愁并存,白『色』的西装贴合身材,搭配黑『色』衬衫,干净而冷酷。西装对身材有一定要求,尤其像是白『色』西装,一个不好就穿成白大褂,好在徐缭身材不错,完美驾驭住,总算没让忧郁王子变成熬夜过头的外科医生。
造型师拿着卷发棒在旁帮忙,在《暗龙》里养长了后未来得及剪掉的头发成了他们手下的灵感,鬓角零星地卷曲着,衬托他被勾长的眼尾,隐有欲说还休的哀愁。
徐缭在他人手下焕然一新,变成一个完全崭新的人物。
拍摄台上几乎摆满了盛放的白芍『药』跟玫瑰,让徐缭一时间想起琳琅所画的那张图,自己倒在花海里的场景,显然对方也有相应的构思,然而当然没有那么轻松任由他躺着拍摄,这些鲜艳怒放的花朵被固定成一个半环绕的花墙,花朵叠着花朵,仿佛把徐缭彻彻底底地怀抱在怀中。
《男人情调》财大气粗,只看效果,不管价格,灯光师跟摄像师正在协调情况,有工作人员带着徐缭熟悉了下场景,并且说明了下镜头需求,他下意识在人海里搜寻着应肃的身影,对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对他点头,让徐缭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拍摄大片对他来讲驾轻就熟,他对于这方面有“天生”的优势,总是有些东西深深烙印在骨子里没法消磨去,瑞丰当时就因他的熟稔赞赏过这天份,《男人情调》也略有惊讶,若非调查过对方的资料,以对方上手程度之快,展现自我姿态的自信来看,还真瞧不出是个新人。
拍摄相当愉快,徐缭对小组的要求大多都能满足,黑『色』衬衣打底,白『色』西装略微解开几个扣子,无论提出怎么样的要求对方都能立刻满足,高傲与忧郁的转换顷刻间变化,快得众人还以为自己在欣赏变脸这一表演艺术。
拍摄大多要勾出男『性』的荷尔蒙来,有些男星的气质适合『裸』/『露』出一部□□体,比如胸膛,他们通常有坏男人的气质,邪魅、潇洒、不羁等等特『性』,少一些也要『露』出结实的胸膛,多一些则干脆『裸』身披着衣服上场;即便是寻常主题,也偶尔会突出脖颈、脚踝、『露』出的手腕等等。
徐缭截然不同,本该解开的几颗扣子被重新要求系上,走近乎纯粹的禁欲风格,摄像师换了不少想法,连连拍摄了数张。
拍摄对象配合,小组又十足默契,这份工作并不艰难。
早在之前徐缭就已经历过瑞丰的挑剔跟较真,《男人情调》要求虽高但并不算离奇过分,他在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拍摄中途停下休息,徐缭需要补妆,而跟小组也需要一定沟通,助理拿吸管放在矿泉水中供他饮用,避免污染妆容。
接连拍摄让徐缭略有些吃不消,借着休息的空档稍稍喘息了会儿,他拿着水沉思摄像师提出的要求,陷入自己的思绪。
应肃鲜少看到徐缭这个样子,他见过对方全情投入角『色』的模样,见过对方在家里懒惰撒娇的德『性』,也见过徐缭崩溃绝望的一面,然而并非是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他带来了徐缭所有负面跟脆弱的模样,又推离开那些崩坏跟狂『乱』的情绪,像是块剔透美丽的琉璃,是需要人珍藏的易碎品。
那漆黑的睫『毛』下,是玻璃珠般清澈的目光,徐缭微笑着,踏入光影之中,轮廓仍旧那般好看,眉宇之中带着深沉的哀愁,那双明眸里藏着黯然的情意,回馈这世界无限温柔。有那么一刻,他是温柔与脆弱的化身,看起来像是历经沧海桑田,瞬间却又好似误坠凡尘,纯洁干净的像个天使,尚未被尘世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