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有灵魂伴侣的龙傲天修男德[快穿](306)
他想抬手,轻轻拿开那只手。
想说:你能不能等等我,能先存起来吗?
等我好了,是干净完好的时候,再触碰它。
但温泅雪望着他,那张美丽的从来冷淡幽静,像是与世界隔着一个世界,疏离旁观着一切的冷静,无喜无悲的面容。
那双乌黑纯粹,藏着天河星辰,住着旷野凌晨夜色湖泊,神秘的眼眸,微微发红,眼泪无声滴落。
问他:“疼吗?”
他本来是不疼的。
但看到那眼泪的时候,他知道疼是什么了。
像心被划了一刀,让这个人的眼泪住进去。
“我,很快就好了。”他低声很轻地说。
那个人上前,因为不敢拥抱他,因为看到了他脖颈上的红痕,身上无数的血痕,不敢碰触他。
只能不稳的手掌轻柔地抚着他的侧脸,让自己流过泪的湿漉漉的脸颊,和他的侧脸相贴。
他们站着,互不碰触。
交颈相拥了。
对方的眼泪就都顺着他的脸颊,流入他的脖颈里。
渗入颈侧的血脉里,流经心脏里。
离得这样的近。
是比任何拥抱、贴贴都更近。
好像,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里了。
……
天上在下雪。
周围无根盛放的半透明的蔷薇藤蔓,无数雪色的花盛开。
温泅雪无声哽咽,抬手不碰触君罔极,催动自己的灵力治愈修复对方的身体。
那漫天的雪,盛放又凋零的雪蔷薇,代替他的手将对方圈在自己的世界。
如此,便可以小心翼翼保护。
……
……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三下。
正在秘密议事,商议刺杀计划的彦炽等人,突然一惊。
下一瞬门打开了。
门外的人抬起头,露出血色兜帽下那张幽静美丽的脸。
那乌黑的眼眸眼神向来矜贵冷清,是游离旁观的冷淡,此刻却凌厉锐冷:“杀那个人,我有更好的办法。”
彦炽等人渗出冷汗的脸,露出程度不等的惊讶错愕,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
旋转扭曲的视角。
黑暗的房子里传来被屏罩隔绝过的声音。
“……不行,你和那个人太近了。我们无法信你。”
血色兜帽下的人,声音冷清冷淡,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内容。
黑暗的宫殿里,一声空虚的轻笑。
那些愚蠢的蝼蚁,总是犯着相同的错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徒劳。
画然从漩涡一样的天镜里收回视线,他站起来,仙气超脱的面容神情高傲,微微凝眉:“我去杀了他们。”
“不用。”君上说,毫不放在心上。
画然凝视着他:“我不允许任何人意图伤害你。”
那人笑了一下,笑容很淡:“我知道,师尊待我总是好的,只是……”
几分漫不经心,顿了顿,才想起后面应该说些什么。
但完全不想说。
人自然可以自己欺骗自己,但一旦被人提醒出戏,失去了自欺心境,就再也无法专心,无法兴致昂扬了。
抑郁的情绪让他连敷衍都不想,就像明明抬手就能关上窗户,但他连这么小的动作也不想做。
风雨会泡坏地板,可那又怎样?
那个人说得好像是对的。
“你要的是蔷薇吗?是只要一模一样的蔷薇就好,什么都行。还是,要的是喜欢?”
君上又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画然默然看着,不问不打扰。
直到雨水洒落他身上,刺痛他中毒的斑驳腐烂的肌肤,他皱了皱眉。
想起他夺舍要用的躯壳。
“君上选择哪个?”他知道该选谁,他知道该怎么样最像君上心里的蔷薇,他知道,那个人眼里目不转睛看着的是谁,“温泅雪,我想……”要。
“不行。”漫不经心,虚无空虚的,“君罔极很生气,我可是被他从头到尾拆了一遍。”
他躺坐在地上,手臂随意支撑身体,在地板上的矮榻上。
随着他话音,光亮照亮了一部分,将那具苍白如同玉石雕琢的成熟男子的身躯展露画然眼前。
黑色衣物下露出的肌理上,清晰可见刀痕,让那具病态又危险,野兽一样完美的躯体,仿佛是一块块红线缝合起来的怪物。
画然的瞳眸都一阵骤缩,他失神地望着,仿佛看到满目的血色杀戮。
被这样剁碎过的存在,现在却完好拼凑一起,还能喝酒说话。
“没关系,不用担心,他也讨不了好。但是,如果选了那具身躯给你的话,他虽然杀不了我,却会杀你的。”
画然呢喃:“你拦不住他,他杀你,你不能杀他……”
那位君上百无聊赖,没有看他,喝酒,像是自言自语:“杀不死,就像他杀不死我一样。”
画然回神,望着对方。
自欺欺人就是那样的。
两个人如果都入戏的话,彼此都会情真意切。
但有一个出戏,懒得敷衍。
另一个便也合不上轨道。
毕竟,唯一的观众都不上心,又演给谁看呢。
……
彦炽的刺杀计划推进着,但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离上次那场刺杀引发的后果只剩下一天,他们只有三天时间准备。
桓真在彦炽的门外已经两天两夜。
彦炽不肯见他,但桓真不得不阻止他。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堵在彦炽面前。
桓真苍白如鬼,秀丽毫无棱角的面容却从未有过的坚定:“刺杀计划必须放弃!”
彦炽冷冷:“不可能。”
桓真:“你会死。”
彦炽:“那就死。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再有一日,还会死更多更多,就是因为我浪费了这几百年。”
桓真摇晃,闭眼闭眼,他试图冷静:“听我说,你们不会成功的,你们所有的行动一言一行都在他眼里。他都知道,他在……看着我们。”
彦炽笑了一下:“原来如此,他们是不是都知道?”
桓真:“什么?”
彦炽:“那些刺杀的前辈们,那些死了的人,那些你亲手埋了的人。他们是不是都被你告知过?”
桓真茫然:“我不记得了,我不会对所有人都说,他看着呢。”
彦炽神情冷然决绝,却笑了:“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明知会死还这么做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选择刺杀,会死了。因为他逼我们,他就是想逼我们去送死。他从来都没想给我们留生路。他杀了那么多人,杀到六界生灵十不存一,他太无聊了,我们就是他打发无聊的新的游戏。”
那个邪魔逼他们不得不去刺杀,要么就眼睁睁看着,邪魔释放死灵之域,继续屠戮苍生,而他们只能看着,窝囊地看着。
彦炽冷冷地笑着,眼睛亮如鬼火,他望着远处魔气氤氲的天,恍然大悟:“连你现在来告诉我,他正看着我们呢,他什么都知道,恐怕也在他的计划里。他想看到我们被逼入绝境,无能为力,徒劳无益,绝望地困兽之斗。”
彦炽从未这样效果,他大笑着,笑容凶狠而决绝,唯独没有绝望。
桓真失魂落魄,绝望苍白着脸。
彦炽:“那就看看,看看是什么结局。我宁肯死在刑天殿,也不要再跪在邪魔的脚下,再苟延残喘一百年。”
“我帮你!”桓真猛地抬头,拉着彦炽的衣袖。
彦炽回头。
桓真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瘦削得如同薄纸,但脸上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同你一起。”桓真虚幻地笑了一下,无比轻松坦然,“我再也不想埋任何人了。”
……
刑天殿的黑暗里,天镜将一切如实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