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虐渣文(67)
这天崔治进宫求见,经过承光殿后殿时,一墙之隔,皇后笑嘻嘻的声音传来:“陛下怎么脸红了?陛下脸红红的模样也好生可爱啊……”
贺雪真手忙脚乱,羞涩紧张:“皇后……这大白天的,皇后不可如此……”
何静书笑道:“白天不行,那晚上是不是就行了?陛下不喜欢,只管推开我,可陛下又没推开,想必是心里喜欢,脸皮薄,说不出口罢了。”
贺雪真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怎么可能清心寡欲,他原想念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一二,然而何静书缠着他不放。贺雪真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何静书是有百年道行的山间精怪,专门来破他的道的。
何静书又说:“陛下别叫我皇后了,潘驴邓小闲,原先叫我闲妃,但我以为,还是驴妃贴切些,陛下看看是不是?”
贺雪真羞得面红耳赤,忽然明白,京城第一霸这名号没有错,何尚书骂儿子是小流氓小色批,也没有错!是他大意轻敌了!
崔治听见这些浑话,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前世今生也不曾稍减的妒忌之心作祟,心中酸涩妒忌的毒液,快要把一颗心腐蚀殆尽了。但是前世他有立场责问贺雪真,今生他又有什么资格多嘴?他甚至连入宫伺候贺雪真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何静书说的没错,陛下若不喜欢,早端起皇家威仪训斥皇后了,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分明是个被勾动春心的青涩少年郎。
崔治雷劈似的呆呆站了半晌,手脚冰凉,浑身僵硬。直到有禁卫军发现他徘徊不去,呵斥于他,崔治才慢吞吞拖着步子,一步步离开了承光殿。
走到文华殿,凤律刚好出来,看见崔治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眼神发直的样子,不禁叫了他一声。
凤律原想取笑崔治,是不是进宫自荐枕席,又被陛下打发了,就见崔治红着眼眶,呆呆看了他一眼,忽然揪住凤律的衣襟,逼问道:“何静书!何静书!你当初究竟是犯了什么傻!为什么要把这么个人送进宫里去?!凤律,你的脑子呢?!”
这件事私下里两人早不知翻来覆去说过多少次,这就是扎在凤律心口的一根刺,被崔治一碰,便又酸又痛。
他一把推开崔治,怒道:“崔侍郎发什么疯?!若是得了癔症,就叫柳院判为你诊治一二!凤某不奉陪了!”
第40章 世界二
崔治失魂落魄回到家里, 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浑浑噩噩,连后院那两个人都打不起精神去折腾, 晚饭没吃, 就上床躺着了。
崔理因上次的事,跟他赌气, 一个人回松江读书去了,崔治也懒得管。偌大的崔府冷冷清清,哪有上辈子高朋满座,应者云集的喧哗热闹。
可现在看上辈子,崔治也只看到懊悔与讽刺, 他的喧哗热闹,都是用他对贺雪真的背叛换来的!
他曾经以为,老天让他重生,是为了让他今生走得更顺利些, 挽救父亲和弟弟, 避开前世的悲剧痛苦,更快一步问鼎朝堂。可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了, 不是老天要让他的人生更顺遂, 而是要惩罚他!
老天要让他知道,他前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他曾经错过了一个多好的人!老天要让他看着贺雪真对他再无感情,要让他追悔莫及, 甚至要让他看着贺雪真被另一个人拥有!
他这一生,其实是来受罚的。
可是,他得不到的, 何静书又何德何能, 凭什么能够得到?
崔治心中千回百转, 辗转难眠,已然动了杀心,欲除何静书而后快。第二天他不想去官署,让家仆去告了假,把内务交给底下人。
他就像元气大伤的人似的,在家里躺了三天,才终于积攒出一点力气,琢磨着要如何对何静书下手还能把自己撇干净。然而这天刚进官署没多久,四周一片躁动,不停有禁卫军往皇宫方向跑,同僚们也出了官署,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崔治直觉不对,问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崔治赶往文华殿,凤律和傅宴都来到文华殿外,拦着一名侍卫打听消息。
那侍卫如丧考妣,脸色苍白,手脚发软直往地上倒。凤律把人拉着,催促他快说。傅宴进殿端了茶碗出来,叫人喝了,问:“好点没有?遇上什么事了,把你们吓成这样?”
侍卫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遇刺了!完了!完了!大家……都、都要杀头!”
崔治脑中嗡地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快步冲上前,抓着侍卫问:“谁遇刺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凤律亦是难以置信,白了脸,着急慌忙往皇宫方向赶。崔治追在他身后,傅宴拦着侍卫询问具体情况。
然而刚过了建极殿,就被森严的侍卫们拦住了去路。凤律心急火燎,伸长脖子往贺雪真寝殿的方向眺望,就见太医们进进出出,神色凝重。
凤律控制不住情绪,闹起来,几次要闯进去,被侍卫们拼死拦着。侍卫告饶道:“凤侍郎别为难咱们了,咱这要是再放个人进去,脑袋真要搬家了。”
崔治同样焦虑,跟侍卫们打听:“里头究竟是怎么了?陛下可还好?”
侍卫们摇摇头,讳莫如深。崔治把一个关系好的拉到一边,递了银子打听。那侍卫说:“太后那疯子干的!嗨,你说她到底真疯还是装疯?那一刀刺得也太寸了,血流了一地……”
崔治脸色苍白,试图找到他话里的破绽证明这是一场骗局,哑着嗓子问:“太后不是被关在冷宫里?怎么能伤得了陛下?”
侍卫臊眉耷眼的:“她都疯了,谁能想得到她能溜出来。崔侍郎也别埋怨这些看守的人了,这事情一出,这些人都得砍头……也是他们倒霉,唉!”
崔治问完,侍卫走了,他一个人呆站着不动,手抖得厉害。凤律追上来问:“他说什么了?陛下没事对不对?要死也该何静书死!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崔治听见那个“血流了一地”,心就空了,凤律从没见过他如此惶惑无助的样子,登时吓坏了,不管不顾又要往里冲。
过了没多久,其他朝臣们也听到了风声,纷纷赶来,一齐被拦在宫门外,焦虑不安地等着消息。太医进进出出,到后头,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再接着,宫里传来一声嚎哭之声,一太监走出来,带着哭腔高声道:“陛下宾天了!”
崔治脚一软,一头栽在地上。
凤律往里头冲,疯了似的。禁卫军统领夏月乡走出来,神情凝重。傅宴叫他:“夏统领,让我们进去看看,陛下究竟如何,眼见为实,你让这些侍卫们拦了我们一下午,是想造反吗?”
夏月乡叹了口气,解释道:“方才我怕诸位大人打扰到御医们施诊,所以才让人守着,请各位见谅。”
他挥挥手,让侍卫们散开,让出一条路来。凤律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崔治摇摇晃晃站起来,跟在众人身后。
贺雪真的寝宫里跪了一溜的太医,床上躺着一人,何静书跪在床榻边,捏着贺雪真的手,不许旁人近身。
太监们劝道:“皇后殿下,陛下宾天,需得尽快处理身后事。您且让开,让人给陛下换身衣服吧!”
何静书激动道:“都别过来!瞎说些什么,陛下不会有事的!上次陛下脉搏都没了,不是也醒了!这次也不会有事!”
凤律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登时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整个人泄了劲,身子一软,摔在地上。众朝臣们眼见为实,终于相信陛下是真的走了,不禁窃窃私语。
“陛下乃是天命之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或许这也是天命的安排吧……太后委实疯狂狠毒啊,尽快处死才是……”
“陛下还没孩子呢……”
“从宗族里……”
何静书把这些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却毫无反应,执着地抓着贺雪真的手,红着眼圈,喃喃道:“都怪我,若是我陪着你一起,一定能保护你,你就不会有事了……你快醒醒啊,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