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虐渣文(108)
尹司诚开车冲上来,胡乱一停, 跳下车, 抓住贺雪真的手:“你不要命啦!你知不知道地面有多滑?!”
后头的人纷纷从车上下来, 追问谁赢了。一会儿人都到山顶上来了, 朗欢从朗清的车上下来, 看着那辆幽灵之子。这车丢在傅明霜的车库里吃灰吃了一年多了, 他知道车子是傅明霜买给贺雪真却没来得及送的, 适逢他要过生日,便半开玩笑说“与其丢在车库里积灰,不如送给我吧”。傅明霜今天便让人把车送了来, 但他还没开过。
傅明霜跟着沈容一起上来,贺雪真把钥匙丢还给他,对江崇说:“愿赌服输。”
江崇黑着脸,一言不发,拉开车门砰地坐上去,往山下飚走了。
贺雪真目的达成,不想奉陪了,他走到沈容跟前,问道:“沈医生,能带我下山去吗?”
沈容看一眼傅明霜,点头:“走吧。你啊,真是吓死我了。”
他坐进车里,又是一声叹息,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叹气了。
“雪真,你要是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他翻出一张名片:“这是我一个老朋友,你去找他看看吧,就说我介绍的。”
贺雪真端详名片,那居然是个心理诊所。
他把名片揣在兜里,跟沈容道谢。沈容看他一眼,又想叹气,贺雪真表面上越是平静正常,就越是让他担忧。
但想起傅明霜今天的举动,这位仁兄更让他担忧。
贺雪真没让他送到家,在离住宅区还有二十分钟的地方让他放自己下来了。贺雪真摆摆手,跟沈容道别,他双手揣进兜里,迎着夜风往回走。登上楼梯,就见江永怡穿一双运动鞋,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鱼肉,蹲在他家门口。
“怎么才回来?脚都蹲麻了。”
贺雪真惊讶:“我给你发了信息让你别过来了……”
“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贺雪真掏出手机一看,好几个江永怡的未接来电。
“快来开门,拎不动了。”江永怡催促他。
贺雪真开了门,江永怡蹿进厨房忙活开了。她手快脚快,穿进穿出,一会儿工夫,已经弄好了四个菜,这时她男朋友程伟也到了。
三个人在小饭桌前坐下,江永怡端上蛋糕,插上蜡烛:“虽说你已经成年了,但生日还是要过的嘛。这叫仪式感!快许愿。”
贺雪真白天还跟朗清说“今天也是我生日,是不是只有他配吃蛋糕?”,没想到晚上就有陪伴他吃蛋糕的人了。飘荡在半空的灵魂似乎终于回到了躯壳,就这一个夜晚也好,一个小时也好,他暂时不要再去想其他。
程伟提起之前跟道勤签的那一单,问贺雪真:“听老王说,道勤的尹总饭桌上为难你了?”
贺雪真说:“以前跟他有点过节。他神经病,莫名其妙的。”
今天尹司城把他叫去,贺雪真以为他是要看自己笑话,可自己跟江崇塞车,他又一副紧张脚软的样子,委实前后矛盾,莫名其妙。
江永怡怕他又被牵扯到傅明霜那个圈子里去,徒增伤怀,说:“那以后不要跟他往来了。阿伟,以后跟道勤的业务往来,你不要叫雪真去了。那些富家子,少有懂得尊重人的。”
沈容刚把贺雪真送回去,电话就响了。傅明霜约他喝酒,沈容笑道:“今天可是朗欢生日,你不陪朗欢,反倒叫我陪,我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傅明霜笑骂道:“别贫嘴!快来!”
沈容开着车,去了他们经常聚的一家酒吧。他到包厢时,傅明霜一个人靠窗坐着,点着根烟,又不抽,烟灰积了长长一段,掉下来,把他衬衫烫了个洞他都没知觉。
沈容走到他身边坐下:“发什么呆?”
傅明霜惊醒了似的,把烟摁灭了,窗户推开,夜风吹进来,空气为之一清。
他看着沈容:“今天贺雪真怎么会到朗欢的生日宴上来?”
“尹司城带他来的。”
“他怎么回事?怎么瘦了那么多?”
沈容失笑:“你这个前夫都不知道,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又怎么好过问那么多。”
傅明霜喝了口酒,“你说他有自毁倾向,什么意思?”
“你看他今天赛车,不要命地开,死了也无所谓似的。”沈容叹了口气:“他肯定遇上事了,你就算离婚了,也该问问吧。”
傅明霜失笑:“我们离婚时吵得很凶,互相赌气。现在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他还讨厌我。”
“你还关心他,那肯定是对他还有感情的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明霜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夜空,一片茫然空白。
沈容说:“那我换个问题,他和朗欢,你到底喜欢谁?”
“我对他有感情,毕竟结婚三年,当初会结婚也是真心喜欢他的。但朗欢是我从十七岁时就一直喜欢着的人,我放不下。我当初之所以追求贺雪真,也是因为他跟朗欢长得太像了。”傅明霜愈说到后,声音愈低。他回忆起当初追求贺雪真的往事,也想起十七岁时初见朗欢的那个夏天。
他被同学叫到松江市一中,篮球场上,同学几人跟对面几个少年杀得难舍难分,把他拉来当救兵。
他一眼就看到,对面少年人之中,有一个男生,白得发光,穿一件蓝条纹的半袖海魂衫,一条百慕大牛仔裤,纤长白皙的小腿,脚上一双旧球鞋,油亮乌黑的短发,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上,是两挑飞扬的乌眉。
傅明霜头一次觉得,妈妈成天画眉,但都没有这个少年的眉毛来的好看。男孩年少嫩稚,被他不错眼地盯着看,脸便红了,有些不快,杀他的球杀得最狠。
傅明霜球技卓越,于是这场球赛便变成了他和少年的捉对博弈。厮杀了一下午,两人不分胜负,反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他们原本定好,输的那方请吃冰粉。两方杀了个平手,于是傅明霜提议他来请客。
他买了冰粉,一群少年们坐在操场的长凳上。傅明霜挨个分发,少年的那碗冰粉与众不同,杏仁、葡萄干、山楂碎、芋圆,莲子、燕麦、椰果、血糯米,满满地堆到冒尖。
男生们哗然起哄,少年的脸也红了,有些不自在:“你是不是给错了。”
傅明霜坐在他对面,低着头拿勺子舀冰粉:“没给错。”
男生们嘻嘻哈哈打趣,他的同学叫他:“雪媚娘!给我尝尝!”
少年便把碗里的添料分出一半。
傅明霜问:“你为什么叫他雪媚娘?”
“你看他白糯糯晒不黑,像不像雪媚娘?”
傅明霜含笑看着,若不是怕被揍,他真想上手捏一捏。
那少年看着冷冰冰,其实不经逗,一逗就脸红。他恼了,从长椅上跳下来:“走了!我要回家了!”
傅明霜跟上,失落道:“就走吗?”
男生们嘻嘻哈哈,拥着少年,冲他们挥挥手跑了。
傅明霜有点遗憾,默默看着他们走远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他们是谁?”
他跟同学都不是松江市一中的,同学说:“我去问问。”
说去问问,却好几天都没有回音。傅明霜不好追问,怕被同学看出心思来,一个人跑到松江市一中,守着学生们下课。一脸蹲了几天,终于又看到那个男生,跟一群同学们从校门口走出来。
他问保安,保安说:“你说他?他叫朗欢,高二的。”
傅明霜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找机会,结识了朗欢,然而没到一个月,家里出变故,父亲过世,他被母亲带到了华亭市,等他有机会找来松江市,朗欢已经出国了。
傅明霜十七岁的那一年,疯狂地想念着那个夏天篮球场上的厮杀,梦里只有他和少年,他们呼吸交错,肌肤相贴,他的汗溅在自己脸上,是甜的。
虽然后来跟贺雪真结婚,日子一样幸福美满,但心中仍有小小的缺憾。他忘不掉那个夏天,所以在知道朗欢回国后,他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