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25)
“听到没,以后还敢熬夜么?”祝玉寒对着坐在病床上的傅怀禹凶巴巴道。
“不了。”傅怀禹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抬手摸摸祝玉寒的脸,“抱歉,让你担心了。”
旁边几个小护士瞅着他俩直偷笑,被主治医生瞪了两眼才勉强收敛。
“虽然这次没什么大碍,但我还是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搭桥手术尽快做吧,别心疼钱,也别抱着侥幸心理,这心脏病就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懂我的意思吧。”
“不心疼,我有医保。”祝玉寒愣头愣脑地回了句。
“近期不行,近期我有任务,等忙完这一阵吧。”倒是傅怀禹,自己的身体仿佛跟他没关系,还在同医生讨价还价。
“闭上你的嘴巴。”祝玉寒赶紧拿手捂住他的嘴。
他扭头对着医生讨好地笑笑:“医生,还麻烦您了,手术越快越好。”
虽然手术有一百和零两种可能,但是不做手术就只有“零”一种可能。
傅怀禹看着祝玉寒这模样,笑笑,亲了亲捂住他嘴巴的手,亲的祝玉寒一哆嗦,赶紧收回手。
“行吧,尽快通知你父母来签字手术吧。”
“只有父母能签么?”傅怀禹问。
“夫妻也可以。”
“如果是没结婚的男朋友呢?”
医生诧异看了他一眼:“不行。不具有法律效应的关系不在手术签署协议范围内。”
傅怀禹苦笑:“可是我不想被我爸知道,他年纪大了,不想让他担心。”
“那也不行。”医生扔下这句话,走出了病房。
其实手术前的协议签署就是医院的一种免责手段,签了这个协议,病人死活就与自己无关了,手术成功最好,失败了顶多也就是良心受谴,其他的,影响不到他们任何。
而痛苦也只由病人家属来承担。
护士最后叮嘱了傅怀禹几句请他好好休息,便关上门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内,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明明没了外人,可祝玉寒还是拘谨地站在角落里,瞧着自己,欲言又止。
傅怀禹看着他,指指自己手上的吊针,意思是自己过不去,要祝玉寒过来自己这边。
祝玉寒踌躇半晌,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刚一到病床边便被傅怀禹抓住了手,摇了摇,傅怀禹俏皮地冲他眨眨眼:“怎么这么拘谨,不像你啊。”
“对不起。”祝玉寒很真诚地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下轮到傅怀禹不解了。
“让你遭这种罪,都是因为我。”
“你怎么傻乎乎的,我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怀禹抬起另一只还挂着水的手,两只手并用一齐抱住了祝玉寒的腰,亲昵地蹭着他的小肚子。
“还是会觉得愧疚。”祝玉寒说着,突然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这可把傅怀禹吓了一大跳,忙安慰道:“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掉金豆豆,不哭了,乖啦。”
大哥,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啊。
傅怀禹擦着他的眼泪,笑得有点贱兮兮的:“那这样吧,作为补偿,你说点好听的哄我一下,我开心了,身体就好了,你也就不用再自责了。”
祝玉寒被他揽在怀中,想了半天,才轻轻道:
“你的肌肉都是实肌,如果你与我单挑,不出五秒,我就会跪在地上求你不要打死我。”
傅怀禹的笑声明朗而清澈,晃了晃他:“说点别的,正经点的,别嬉皮笑脸的。”
祝玉寒慢慢闭上眼睛,他想起十年前刚与傅怀禹在一起时他曾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还会不会选择他。
这个问题,当时自己打了个马虎眼并未明说,但今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不管是一次还是无数次,我还是会重新选择你,但我只有一次机会,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话音刚落,炙热且柔软的嘴唇便紧紧贴了上来。
绵长而黏腻的吻结束后,傅怀禹小声道:“你太坏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让我怎么办。”
是的,自己的确太坏了,有恃无恐地享受着傅怀禹对自己的疼爱,还总是一次次伤他的心。
那么,只要和储荣保持距离,就没关系了对吧。
————————————
等祝玉寒处理好傅怀禹这边的事再赶到警局时,意料之中的遭到了副局老李的强烈谴责,老李指着他鼻子就跟骂儿子一样,童嗣在一边也不敢说话,待到老李气消了才敢上前询问。
祝玉寒头一遭没有骂他多管闲事,而是苦笑着告诉他傅怀禹生病了,所以自己来迟了。
“祝队,你不会真的打算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吧,你可想好了,不然……彤彤那边有不少漂亮妹子,给你介绍个?”
“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再一次,或许就没有被原谅的资格了。”祝玉寒笑笑,穿上警服走了出去。
霍桑他们已经根据施令仪小妹妹提供的信息早早来到了后山处埋伏,一直等到下午三点钟也不见有嫌疑人经过此地。
这地方就是个荒山,平时也无人愿意踏足于此,所以也是人贩眼中人口交易的极佳场所。
薛垣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干巴巴的面包生啃着,噎的他直咳嗽。
“怎么就吃这个,盯梢是很耗费体力的,买点好吃的带来。”霍桑见他这副模样,将手中的沙丁鱼罐头递了过去。
薛垣喝了口水,擦擦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妈刚做完手术,那边急等着要钱,不节省点怎么行。”
听到这话,霍桑只觉得心里特不是滋味。
那些靠倒卖儿童逼迫他们做直播疯狂圈钱的恶人还在某处逍遥自在,而这些一直在为了人民兢兢业业的警察还在吃糠咽菜,甚至连亲人经历了大手术都不能过去看一眼,这叫公平么?
霍桑拍了拍薛垣的肩膀:“等结案后,我会请警局的同志发起募捐,钱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工作,这样才能对得起信赖你的人,明白么?”
薛垣看着霍桑,喉咙紧了紧:
“以前我为了钱售卖罗慧女儿被绑架案的信息,造成记者围追堵截,激怒了凶手,使得无辜女孩惨死,那个时候我就想,反正自己烂命一条,但只要能救我妈,我什么都可以做,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混蛋又荒唐。”
“但幸亏那时候傅组长伸手拉了我一把,还出钱给我妈动手术,才使我没有继续错下去。”
薛垣笑笑,重新举起望远镜:“有傅组长这样的好警察在,我相信,天下必会太平,黑暗必会无处遁藏。”
“所以,你口中的这位傅组长真的和刑侦一队的那个祝队长俩人是一对儿?”霍桑的关注点却很奇怪。
“这个,我哪知道,话信三分就行……等等,你问这个,该不会是对祝队长有什么意思吧?”
“想什么呢。”霍桑白了他一眼,“但是有件事我更在意。”
“什么?”
“咱们局里法医科的那个科长,叫储荣的那位,他对祝队长是什么看法。”
薛垣有些不明所以:“俩人搭档六年了,一直没吵过没红过脸,应该互相挺有好感的吧,不然也不能一起共事这么久。”
“这样啊……”霍桑若有所思道。
“组长,您今天很八卦哦。”
霍桑笑笑:“别多想,好奇而已。”说罢,霍桑拿起望远镜,继续窝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路口。
关系挺好啊……
那还真是难办了。
下午五点钟,天色渐暗,红霞沾染了天际,将整座荒山都染成了血红。
就在几人聚精会神之际,无线耳机里传来童嗣的呼叫声:
“霍组长,目标出现了,现在正在东河大街,以同样的手法骗了一名七八岁的女孩,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现在正往广陵区前进,你们那边注意盯紧一点。”
“收到。”霍桑按下无线耳机,冲着埋伏在各处的组员比了个手势。
东河大街距离荒山大约十几公里的距离,开车过来的话大约要二十分钟,附近埋伏的组员看到手势后用无线电同其余组员包方位,让他们密切注意二十分钟内的来往车辆。
下午五点三十二分,目标车辆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一辆老旧的面包车,车里还传出孩子的哭声。
射击手躲在路边草丛,待车子一经过迅速将信号定位发射器打在车身上,待车子稍稍走远后才摆摆手示意埋伏的组员出队。
根据定位器的信号,几人跋山涉水终于在六点钟左右抵达了定位的位置。
一间隐匿在枯枝残树中的草房,门口脏兮兮的全是泥巴,里面孩子的哭声响亮异常,但没一会儿哭声便戛然而止。
树林重新归于平静。
专案组的人举着枪猫腰前进,迅速将这间茅草房围了了水泄不通。
霍桑在门口听了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大概有两三个人,他们一直在说这次骗来的质量不高,只能用来做畸形秀,交.媾秀的话观看人数不会太多。
就这一句话,霍桑差点上头,他努力平复了下情绪,稳住呼吸,对着身后的组员摆摆手,示意他们埋伏好。
耳机里传来童嗣的声音,称支援人员马上抵达,三分钟后便可行动。
霍桑紧紧握着警枪,一动不动地贴在木门上,看着手表秒针滴答划过,一颗心也随之悬到了半空。
不远处,一辆警车悄声而来,车子上下来几个武警,待几人分位好,冲着霍桑比了个“OK”的手势后,霍桑抬起一脚将木门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