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05)
但事实上,事情往往都是最坏的结果。
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戏子触动政坛安定,一个戏子死了,千万个戏子前仆后继,迅速为娱乐圈注满新鲜血液,只有政界的安宁,才是国家与百姓的安宁。
所以,他们注定要成为国家安定繁荣发展下无硝烟战争中的炮灰。
同理,一个连身份都不明的女人死了,何其荣幸能去坍塌整个势力网呢?
但祝玉寒就不信这个邪——
“他再厉害也就是个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让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光明他的仕途,做什么春秋大梦。”
话音刚落,敲门声赫然响起。
祝玉寒一滞,看了看房间内的二人,见他们点了点头,祝玉寒才问了声“谁”。
“我,储荣。”
听到储荣的声音,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打开门,储荣正站在门外,旁边还有倚着墙戴着耳机听音乐的邹昕彤。
看到邹昕彤,童嗣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得到她回应的一个白眼。
储荣欠身走进来,随手关好门。
看到床上坐着的二位,储荣似乎也猜明了他们的来意,所以并无过多询问,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便直切主题。
“现在我这边没有能够测定口腔内黏膜的成分,但如果要测定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解剖是必可不少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死于车祸,因为他的身上并无其他外伤,这不符合车祸致死的常理。”
“死者?哪个死者?”童嗣憨憨地问了一句。
“就是那位百岁老人的重孙,我们现在怀疑下一个受害女性,很可能就是卢仕朝的女朋友,薛斐。”
大概解释了下来龙去脉,几人一致赞同,现在案件的突破点在即将要被配阴亲的死者,也就是百岁老人的另一个重孙卢明义的真正死亡原因上。
卢仕朝他们都在说谎,隐瞒着什么,祝玉寒的直觉告诉他,卢仕朝所隐瞒的事可能与永安警局有关。
所以,薛斐和他在一起,并不能说绝对安全。
“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永安警方那边肯定把尸体守得牢靠,我们近身都难。”祝玉寒叹一口气,烦躁地揉揉眉心。
房间内一阵冗长的沉默,似乎是过了半个世纪,才听到储荣轻柔的一声:
“偷。”
“偷?你是说偷尸体?”祝玉寒愕然,不可置信地望着储荣。
他不敢相信,这个人可以这么温柔地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决定。
“对,带回来解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98章 靡它(13)
“这……怎么偷啊, 那是具尸体, 不是能顺手牵羊的小物件。”童嗣这么说, 其实是担心他也得参与搬运尸体的工作。
“对, 即使杨队长不在那边守着, 也会派遣其他人在那盯梢,毕竟我们最近太张扬了, 难免令人生疑。”祝玉寒抵着下巴, 若有所思道。
“我有办法。”储荣忽然来了一句。
“什么办法?”几人忙凑过去。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确定下一位有可能成为受害者的女性, 加以保护,如果冥婚要在头七完成,那么他们这两天就会动手, 我们时间紧迫,今晚就要过去把尸体偷过来。”
听了储荣的话,几人互相看看,传递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由霍桑起稿,将计划详细化, 并多次向储荣求证他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
最终, 几人决定,白天先在土楼一带附近转悠,着重盯梢卢仕朝一家,晚上差不多十二点钟左右去楼洞将卢明义的尸体搬运至基地,由储荣做详细解剖确定其真正死亡原因。
“其实我们与其近身保护薛斐的人身安全, 不如采取更好的方法。”半晌,祝玉寒缓缓开口道。
几人寻声望去,似乎都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虽然这样可能会引起薛斐暂时的误会,但等到真相发白的那一天,大家相信薛斐一定会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霍桑马上联系了薛斐户籍所在省的警厅,将现在永安这边的情况详细论述一番,得到那边警厅大力支持,他们马上着手查询薛斐的个人信息,并通知其父母立马前去永安领人。
中午一过,几人便着便衣伪装成游客在土楼附近巡回踩点,并悄无声息地将针孔摄像头安装在卢仕朝老家门口,以便祝玉寒在基地中随时监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不幸的是,电子摄像头安装了不过十分钟便遭到了强电流的干扰,屏幕中一片雪花,说话声也绊绊磕磕,完全听不清在讲什么。
祝玉寒按下无线耳机,对着还在土楼走动的霍桑说明此情况,霍桑一听,马上过去将针孔摄像头拆下。
他环顾一圈四周,赫然发现,在土楼旁的电线杆上,安装了一只极小的信号屏蔽仪,但自己的手机确实有信号的,有可能是这只信号屏蔽仪过滤掉一些不同于手机电波的电子仪器。
看来,他们早就料到了。
霍桑马上隐蔽至楼梯拐角,打开录音笔,发现电量严重不足,只能坚持一小时左右。
这一小时能不能记录下什么有用信息,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他嚼着口香糖,打开录音笔,设置好全息录音功能,假借讨口水喝之意进入卢仕朝家中,将录音笔用口香糖黏在桌底,做完这一切,假惺惺道过谢,便脚底抹油开了溜。
刚一出门,霍桑立马掏出手机打给童嗣,通知他一小时后到卢仕朝家中取自己藏在桌底的录音笔。
童嗣正牵着邹昕彤在土楼底下买当地小吃,听到消息,随口塞了一团乌饭团,含糊不清地“嗯”了两声,接着压低声音道:
“刚才我看到卢仕朝与薛斐二人手里抱了一卷红纸往土楼方向走了,你密切注意一下,那红纸看起来像是剪喜帖用的。”
霍桑从二楼看下去,果然看到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旁边跟着一个漂亮女孩,手里抱着一卷红纸,正在楼下买糖球。
他勾起嘴角,挂断电话,同薛斐的父母互相报过位置,确定他们能在三给小时后抵达永安。
接着,他就靠着栏杆,回首望着二人,尽情享受暴风雨来临前夕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当薛斐的父母接到警厅的电话,被告知自己的女儿并非所说的同朋友一道出国旅游而是随男朋友来到永安,且得知女儿并没有和那个没出息的穷小子分手,而是一直在欺骗他们的时候,原子弹就地爆炸了。
当被警方告知,他们家的宝贝女儿有可能成为阴亲恶俗下祭奠礼后,薛斐的妈妈一直在哭,薛斐的亲大哥薛茗元也坐不住了,立马花重金请了私人打手,替他们买了机票请他们同自己一道前往永安。
当年自己得知妹妹和这么一个顽固不化有穷又没出息的垃圾谈恋爱后,明着暗着千方百计地阻挠,软硬兼施,可妹妹就和中了邪一样,油盐不进,就要和这垃圾结婚,后来家里人直接告诉她,如果不想这臭小子出点什么“意外”,就乖乖听他们话,和他分手。
原来同意分手只是妹妹的缓兵之计,她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卢仕朝同薛斐抱着红纸,有说有笑地回了家,见自己门口站了个男人正四处看风景,也并没有太在意,径直进了屋,将红纸放下,同坐在外堂的老人打了招呼,刚打算进卧室,卢仕朝便被老人单独喊住。
他安慰薛斐让她先回房间,自己留下来,给奶奶倒了茶水,坐在一边,手指不停抠着衣角的一处破洞,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那老太太摩挲着龙头,双眼放空,过了许久,才听到她意味不明的一句:
“准备好了么?时间不多了。”
卢仕朝向卧室方向看了眼,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接着道:
“阿婆,不然……我们还是换个人吧。”
“怎么,舍不得?”那老太太回头,怪笑一声。
卢仕朝没说话,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位威严的老人。
“别忘了,你有今天,都是谁在背后扶持你,不要觉得自己读过几年书,就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们卢家的人了。”
“我没有。”卢仕朝急切道。
良久,他哀叹一声,轻轻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天气阴沉沉的,闷热充斥在空气中,使人产生强烈的窒息感。
卢仕朝回了房间,看到薛斐正趴在床上追剧,嘴里还嘟哝着床铺太潮了,这边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卢仕朝在桌子前站了一会儿,接着缓缓踱步到床边,坐下。
他抬手亲昵地摸摸薛斐的长发,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香气。
当年愚蠢又自卑的自己,就是被这头美丽的长发所吸引。
“我刚洗过头,不要摸啦,摸的油油的。”薛斐佯怒道,她跳下床,俏皮地抱住卢仕朝,“我后天就要回家了,要是像你怎么办。”
卢仕朝笑笑:“那就留下吧。”
“才不要。”薛斐撇撇嘴,“我大哥要是知道了,会从我家杀过来将我强行带回家。”
薛斐将脑袋抵在卢仕朝颈窝,轻声道:“为了我们以后着想,就再忍一忍吧。”
“留下吧。”而卢仕朝,只是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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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嗣领着邹昕彤在楼底徘徊半天,眼看离与霍桑约定时间将近,他吞掉最后一口糖球,外面包裹的糖衣,甜的他牙疼。
他让邹昕彤在楼下等着,接着三步两并做泡上了楼。
“阿嬷,进来讨口水喝成吗?”童嗣大大咧咧进了房间,刚说完,顿觉不对,循着视线中心点望过去,却发现坐在外堂的并非那将近百岁的老人,而是老人的孙子卢仕朝。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还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