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圆舞曲(73)
“我也可以扶着你。”韩渠说:“或者抱着你。”
凛冬连忙说:“我坐那个就好。”
但他还是被韩渠抱了起来,他下意识环住韩渠的脖子,几步后,被放在轮椅上。
这是蕉榴市最好的私人医院,花园又大又安静,不远处是一片宁静的海滩。凛冬闭上眼,久违地感受着海风和阳光。韩渠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他和分开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韩队,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我的吧。”凛冬抬头看他,“我看见你了,你为什么能来得那么快?”
不快。韩渠心道,差一点就赶不上。
花园里有一处西式回廊,韩渠将凛冬推过去,两人坐在一起,“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又得到温省逃脱的消息,后来我让白一去找黄老头的儿子……”
韩渠说着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凛冬听得很认真,得知李东池出动了那么多特警,愧疚地低下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是麻烦,李东池感激你都来不及。”韩渠将凛冬的下巴抬起来,“月文城那些被拐卖的人,都得救了。”
凛冬弯起唇角,眼睛明亮,“大家都还好吗?”
“出院了,就等你。”韩渠碰着凛冬的脸颊,昏迷让他消瘦苍白,更像他名字的意境。
“我其实早就该醒了。”凛冬将韩渠的手捂在自己两手之间,“但有个梦把我困住了,我一直在那个梦里徘徊。”
“什么梦?”
“我梦见……有个声音,说我是贝壳。”
凛冬笑起来,“我明明是人,怎么会是贝壳。但那个声音一直那么叫我,我好像就真的成了贝壳。”
韩渠胸口涨得满满的,“后来呢?”
凛冬望着远处的海,想了会儿,推翻刚才的结论,“我应该不是贝壳,我在贝壳里面。”
他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动弹不得,一个很大的贝壳将他包裹起来,柔软地覆盖着他,为他遮风避雨,为他供给营养,他听到的呼唤,大约就是贝壳的心声。
“韩队。”凛冬说:“我昏迷的时候,你一直陪着我吗?”
韩渠没有回答,但凛冬已经知道答案,“肯定是你陪着我。”他牵起韩渠的手指,“所以跟我说话的不是贝壳,是你。”
“我也做过一个和贝壳有关的梦。”韩渠说。
凛冬很有兴趣,“什么时候?”
“你守着我的时候。”韩渠在他的惊讶中说:“我梦见你是贝壳,跟我说话,叫我快点醒来。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所以我以为,你就是贝壳。”
“我们……”凛冬讶然,他没有想到,他和韩渠连做的梦都那么相似。就像,他们在各自最危险的时候,跨过时间,来到了同一片大海。
“今天我才明白,你不是贝壳。”韩渠说:“你是贝壳割舍不掉的那枚珍珠。”
第48章
“截止今日, 已经有215名被困于月文城的妇女孩童被解救,警方将继续行动。我们采访到了来自警方的顾问也明先生……”
新闻每天传来捷报,李东池麾下特警在月文城及其周边的行动成了M国普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电视上反复播放相关内容,既是与安纪守法的人分享喜悦, 也是对犯罪分子的威慑。
凛冬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看向电视里的“熟人”。醒来后的这段日子,他已经清楚自己受伤后发生的事, 也明这个人, 他一直有所忌惮, 这人太聪明,比刘当之流有远见得多。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想到也明会如此迅速地和警方站在一起。
说起来, 他在月文城活动时, 也明袖手旁观, 也算是帮了他的忙。如今也明在镜头前侃侃而谈,亲和的微笑掩盖着眼中的野心,成了最受民众欢迎的警方代表人物。
韩渠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顺着凛冬的视线看向电视, 评价道:“野心家。”
凛冬点点头,关掉电视, “我收拾好了。”
今天是凛冬出院的日子, 李东池想留他和韩渠再在蕉榴市待一阵子, 但凛冬想尽快回到纱雨镇,一来已经在蕉榴市住太久,二来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兑现——带阿谨去看阿功。
李东池人还在月文城,安排了一架飞机送他们。阿羊得知凛冬要走了, 连忙打来视频,他已经穿上了M国特警的制服,“凛老板,你好好养身体,我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去见你!”
白一和白闪已经先行回到纱雨镇,飞机上除了凛冬、韩渠、阿谨,还有林富和卡里。他们和凛冬的雇佣关系已经终止,但经历了这么一遭,两人都愿意继续为凛冬工作。凛冬打算暂时将他们安顿在“大冬物流”。
飞机穿梭在云层上,凛冬看了会儿云,渐渐有些困乏。韩渠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眯一会儿眼睛?”
他“嗯”了声,靠在韩渠肩头。韩渠手指在他手臂上一下一下拍着,须臾,他很轻地笑了声。韩渠挑眉,“怎么?”
“你在哄小孩睡觉吗?”凛冬扬起脸。
“那不拍了。”
片刻,凛冬说:“还是再拍拍吧。”
韩渠唇角勾了起来。
纱雨镇没有机场,白一早就开车去临近的小城等着了,见到凛冬眼一红,眼泪还没掉出来,就被凛冬喊了声“白老板”。
白一被口水呛住,震惊得瞪起双眼。凛冬走过去,向他介绍林富和卡里,“我招来的新同事,回头安排一下。”
外人在场,白一很有分寸,没反驳凛冬这声白老板,只是一路上开得七上八下,总在琢磨凛冬这是什么意思。中途韩渠和他换了位置,车才得以安全抵达纱雨镇。
已是接近傍晚的时间,白一在晴天巷准备了饭菜,凛冬却说:“今天不行,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
阿谨历经坎坷,终于回到纱雨镇这片土地,却像个异乡人一般,不安地打量着大变样的街道。韩渠看了看她,又看向凛冬。凛冬对她说:“走吧,去看看你弟弟。”
去村里坟冢的路上,没人说话,凛冬几次在后视镜中看阿谨,她一直看着窗外,脸上始终是悲苦的表情。阿谨的反应很迟钝,蕉榴市的医生为她诊断过,她可能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但医生也说,她并不痴傻,生活能够自理,只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了,以至于接收外界的一切,都比较慢。
凛冬觉得,她可能已经意识到阿功没了。
黄昏如血,荒山上,孤坟终于等来了唯一的亲人。阿谨抚摸着那单薄的墓碑,没有掉泪,仿佛终于得到了那个早已水落石出的答案。许久,她站起来,向凛冬鞠躬,“凛先生,阿功是怎么……”
凛冬没有隐瞒,整个讲述的过程里,阿谨的情绪都很淡。凛冬说:“抱歉,他的不幸有我一份责任。”一直以来对什么都反应很慢的阿谨这次却很用力地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凛先生,是阿功对不起你,伤害我们的是命运,你已经对他,对我,仁至义尽。”
阿谨再次鞠躬,泪水砸落在地上,“对不起。”
阿谨和阿功的家早已不能住人,凛冬本打算暂时让她住在酒店,白闪却开车赶来,“哥,人交给我吧,我那里有宿舍,也需要人手,阿谨姐姐先住着,看看有没有能搭把手的地方。”
面前的姑娘明艳大方,已不再是那个向他诉苦的小女孩。他不在纱雨镇的这段时间,白闪带领殡葬公司一路向前,将白家隔壁的两个院子租了下来,作为员工的临时住所。
凛冬将阿谨轻轻往前一推,“好,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白闪朝凛冬和韩渠比了个心。
热闹的送别和回程,最终只剩下两人和安静的黑夜。韩渠看看凛冬,“去哪?”
凛冬说了个韩渠有些意外的地点,“往卡利斯学堂开吧。”
“现在去看齐穗?”小家伙还不知道他记挂的冬冬哥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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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在晋江追完了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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