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圆舞曲(39)
对着天空叹息,他几乎已经决定,今晚就告诉韩渠,自己要搬走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治安局,绕到训练场的一侧,隔着围栏,凛冬沉默地看着里面的特警。在顶楼看时还不觉得,此时离得近,才体会到那些障碍器械简直是庞然大物,爬都很困难,韩渠却能在上面“飞来飞去”。
凛冬又看了看,韩渠不在,时间不早,教官可能已经收工了。凛冬朝大门走去,果然看见韩渠和几名警察一同出来。他还没开口,韩渠已经看到他了,笑着挥手,大步走来。
“韩队,我今天……”他还未说出酝酿许久的话,韩渠就将他打断了,“我订的材料到了,设计图也画好了,明天休息,上你院子打家具去。”
第26章
韩渠对打家具似乎有非比寻常的热情, 晚餐都还没吃,就带着凛冬去看新到的材料。凛冬对各种板材、油漆一窍不通,但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 心中那些挣扎逐渐放下,算了, 搬走的事过阵子再说吧。
“我想今晚就把这些搬过去。”韩渠嗦着猪蹄粉,“明天起来就能开工。”
凛冬其实也很雀跃,“好啊”差点脱口而出, 但忍住了, “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都被压榨一天了。”他故意用了韩渠经常吐槽卢克的话,韩渠听完就笑起来,“那我真是劳苦命, 要给他打工, 完了还要给你打工。”
凛冬哼哼, “给他打工还有钱赚,给我打工只能倒贴。”
“给他打工也没有。”韩渠吃完了,放下筷子等凛冬。
凛冬有点意外,“你大老远来帮他们训练特警, 没酬劳?”
韩渠笑起来,没解释。
凛冬追问:“真没有啊?那你这几个月, 什么收入都没有?”
“啊~”韩渠尾音上扬, “怎么办呢?”
凛冬皱起眉。他明白韩渠这样的人, 付出不应该用酬劳来计算,任何酬劳都配不上韩渠几乎搭上的那条命,但白打工也太过分了,韩渠不吃饭吗?凛冬忍了又忍, 尽量克制地说:“洛城那边,还是会给你基本工资的吧?”
见凛冬担心得都快发火了,韩渠终于举手投降,笑道:“冬冬哥,我穷不到哪儿去,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老爷子挺有钱的,而且只有我一个孙子了?”
老韩虽然被骗走了三百万,但多年经商、投资积累下来的钱,全都由韩渠继承,韩渠只是不张扬,对大手大脚花钱没兴趣而已,不代表没钱。
“那不一样。”凛冬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是爷爷给你的钱,不能因为你有钱,他们就让你白白付出吧?”
“哪个他们?”韩渠仍旧笑着,但看到凛冬为他着急,他的眼神温柔下来,“陈争、他那个小男朋友,还有我们局长?”
坏话都说到韩渠的好哥们儿和顶头上司上了,凛冬有些尴尬,但也因为既然都说到这了,凛冬索性接着说:“你值得最高的荣誉,和与荣誉相配的物质奖励!”
韩渠凝视着凛冬,眸中流淌细腻的光。凛冬起初迎着这道视线,片刻,有些不自在了。正当他要别开视线时,韩渠说:“物质奖励落实的时候,你离开洛城了,所以不知道。”
凛冬眼皮轻轻跳了下,“我……”
“所以真的不用担心我的付出没有回报,都有的。”韩渠目光灼灼,“但有个人替我想到这么多,我还是很开心。”
凛冬低下头,韩渠的视线像有火,哪里都不烧,净往他心脏上烧,偏偏隔着胸膛,他扑不灭着火。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声:“哦,哦。”
韩渠已经站起来,走到他这边,“走不走?搬材料去。”
凛冬这会儿就嫌浑身是劲儿没处使,连忙道:“走就走!”
送货凛冬是专业的,各种材料从车上卸下来,占了院子四分之一的位置。体力活之后,两人都汗流浃背,累得坐下就不想动。于是和上次同样的问题出现——今晚不想回去了。
“还回吗?”韩渠靠在树干上,低头看躺在地上摆大字的凛冬。
凛冬坐起来,揉了揉肚子,答非所问:“我饿了。”
韩渠笑得偏过头,“这次没烧烤了。”
凛冬后悔没有从镇上买些吃的来,又灵光一现,“黄老头家呢?”
韩渠点点头,“我去看看。”走到院门口,韩渠回头问:“想吃什么?”
凛冬已经又躺下了,对着天上的月亮喊:“随便!”
一刻钟后,韩渠带着“随便”回来,塑料口袋往凛冬脑袋边一放,凛冬立马撑起来。
“小卖部没什么东西,我看着拿了点。”韩渠说着拿出一瓶汽水模样的饮料,打开却闻到一股酒味,“这是……”
凛冬凑近看了看包装上的花体字,笑起来,“这是酒!”
韩渠会说M国语,但阅读不太灵光,尤其这种花体字,基本看不明白。“花里胡哨的,我以为是汽水。”
凛冬把口袋里的饮料都扒拉出来,好家伙,全是假装成汽水的酒。不过纱雨镇这边的酒度数都不高,今晚不开车的话,喝点也没问题。
但问题就是,要是喝了,今晚就铁定回不去。
凛冬拿着瓶子愣了会儿,抬头就灌。韩渠拿出两盒自热米饭,一盒是红烧肉,一盒是鱼香肉丝,凑合着解决。这俩倒是写着汉语,一看就是卖给华国人吃的。但凛冬来M国后就没吃过自热米饭,吃到一半就嫌弃起来,“我明天得回镇里一趟,买点正经吃的。”
吃完这顿不正经的,两人谁都没提酒驾回镇的事,默契地回到唯一能住的房间。但这次凛冬醒得更早,一边装睡一边偷看沙发上的韩渠。
韩渠面朝外躺着,睡相不大老实,薄被大半已经被蹬到地上,胸膛在运动服里平稳地起伏,面部投着深刻五官的阴影。凛冬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心跳却越来越明显。
韩渠清醒后,他没有什么机会再仔细看韩渠睡着的样子,记忆中,躺在病床上的韩渠非常瘦,脸都凹进去了,那样的韩渠时不时出现在他的噩梦里。但现在,韩渠再次有了旺盛的生命力,他很想凑近,摸一摸现在韩渠的眉心。
韩渠醒了,醒得丝毫不给他反应机会,四目相对时,他连忙缩进被子里,听见韩渠轻笑了声。过了会儿,他没听见动静,这才警惕地将被子移开一点,眼珠一顿,韩渠居然不声不响地来到他床前!
“韩……你……”面对近在咫尺的脸,凛冬晨起的那点迷糊烟消云散,明明搞偷袭的是韩渠,他却更紧张。“你干嘛?”
“叫你起来。”韩渠不慌不忙地说:“今天活儿多,别赖床。”
那你也用不着拿脸来叫醒我吧。凛冬心中嘀咕,行动上却很老实,和韩渠一块儿去院子洗漱,吃过昨晚买的早点,就开始干活了。
准确来说,是韩渠干活,他在一旁看韩渠干活。
早上有点凉,但韩渠只穿了件背心,下半身是一条宽松有很多荷包的长裤,扳手、起子、钉子等小一点的工具就放在荷包里,走起路来叮当响。
韩渠正在锯一块板子,板子架在长凳上,韩渠踩着一端,手臂肌肉绷起,青色的血管蜿蜒,凛冬觉得那血管里的血液一定正在跳跃,噗通噗通,牵动着他心脏的节奏。
锯完一块,韩渠单手拎着放下去,又拿起一块更大的,凛冬上前帮忙,韩渠问:“想不想试一试?”
“我抓不住。”
“你锯就行,我帮你扶住。”
凛冬一锯下去,无事发生。“……”
韩渠撑着板子笑弯了腰。凛冬不服气,铆足了劲连拉十几下,拉得浑身是汗,一看,歪了。
“修一下就好。”韩渠拿回手工锯,将被凛冬弄废的修了回来。
凛冬别的不懂,工具好不好用还是看得出来,这手工锯除了能展示韩渠的肌肉和力量,就是个纯纯的废物,韩渠需要电动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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