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69)
黎昼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葬礼,说实话,我和宋老师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在那种氛围下,会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别人的痛苦,我自己也会因此变得痛苦。”
顾夜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接了句“原来如此”。
黎昼看出了他并不想谈这些往事,于是又另起话头:“说到见面,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初中的时候就见过你了——那时候你已经上高中,可以周末一个人坐高铁来帝都,宋老师的练舞室距离我家不远,我有时候会拿着钥匙,在隔壁房间写作业。”
他稍稍用手比划了一下地理位置:“房间正对着电梯口,门上有一块的透明的玻璃,正好能看到你坐电梯上来。”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顾夜宁说:“也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么你能看到我的机会。”
其实练习生之间在选秀之前就彼此相熟并不罕见。虽然全国上下怀抱偶像梦想的少男少女们很多,但实际上帝都,包括申城的练习生圈子没有想象里那么大,许多相关的物料和练习生资料也会相互流传,譬如云上娱乐,旗下好资质的练习生,会迫不及待地晒出来,在黎昼选秀之前一个月,他的硬照就被挂在官方网站的首页供每个进来查看的网友欣赏。
也有些公司捂得很好,没什么资料流传出来。
有些没有固定练习室提供给练习生的公司,会和附近的舞室合作,让练习生去那里练习,顺带学习舞蹈,恰好能碰上其他公司的练习生一起,一个连一个,认识起来非常容易,也因此有时候圈内某两个小偶像突然被爆恋爱“塌房”,大众审判之余,也会惊异于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他们或许在未出道的时候,就私下混成了一个圈子。
相反的,京皇娱乐有自己的练习室和训练老师,加上顾夜宁不擅交际,因此除了卫南星和同公司之外,不仅在大众面前没有曝光,连在练习生中都是生面孔。
黎昼说:“你和高中相比变化很大。”
“哪方面?脸吗?”
黎昼歪着头,认真地看了看顾夜宁的脸。他的瞳色清澄,目光在顾夜宁脸上上下逡巡几圈,倏然一笑,诚恳地说:“脸没什么变化,你的脸一如既往的都很好看,只不过那时候你总是戴着帽子遮住脸,穿那种奇奇怪怪的T恤或者卫衣,有时候干脆就穿校服。”
顾夜宁:“……但其实现在我的私服,好像还是那些高中时候就开始穿的奇奇怪怪的T恤和卫衣。”
黎昼飞快地道歉:“对不起。”
顾夜宁并不是在指责他,赶紧摆了摆手。黎昼则很快把话头转了回去:“我觉得你的气质有点变化,也可能是因为长大了,人都会变的。不过虽然变化很大,但是在努力方面,好像完全没有变过,那时候你会睡练习室,现在也会。”
顾夜宁从小到大,除了被夸奖外貌外,听过的最多的赞许就是“努力”。他喜欢被夸奖“努力”,在他看来,付出多少努力,就会获得多少成绩。
虽然在经历过上辈子的遭遇后,他不那么确定了,但心头条件反射涌起的还是愉悦的情绪。
此时宿舍楼已经近在咫尺,台阶上的门厅内,隐约向他们投来了柔和的暖光,黎昼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我妈妈是弹钢琴的,我可能继承了一点音乐的天赋,但在初中时期,我其实对唱歌跳舞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后来被问过“想要演戏吗?还是想试试看站上舞台”的时候,我脑海里有一瞬间浮现出你的身影。”
“我跳舞的身影?”
黎昼摇了摇头。
“不是,是你生气的画面。”
顾夜宁:“……”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你和宋老师吵架啊。他说你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原本的“套路性”,跳现代舞却表现不出自由的样子,完全是被套在壳子里的“优等生”,你气得不行,从房间里冲出来。”
顿了顿,黎昼忍俊不禁:“……你想摔门,但又做不到,最后是把门轻轻带上的。”
顾夜宁:“……”
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的确心高气傲,虽然寡言少语,看起来情绪稳定,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难接受他人的指责,哪怕是宋维千的。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指责之后,他气到转身就走,等练习室内空无一人的时候再转回去狠狠练习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没想到居然被黎昼目击。
“还有……”
黎昼还想说什么,大概是另外一次曾经见过顾夜宁的场面,但盛繁恰好迎面而来。看见二人,他抬起手冲他们挥了挥,身后还跟着拿DV拍摄的叶丛茗,想来应该又在拍摄什么“练习生日常”之类的花絮。
于是黎昼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顾夜宁回到宿舍楼后,去了一趟齐继的房间。
前一天晚上他从小卖部回来,给齐继买了药,托和他一个房间的练习生带过去,今天听说齐继在休息了大半天之后恢复了元气,于是打算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他推开齐继的房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林柏悦。
林柏悦坐在齐继床边低头剥橘子,两个人围在一起正说着什么,见顾夜宁推门进来,齐继眼睛一亮。
“宁哥!”
他大力招手。
顾夜宁走过去,林柏悦赶紧站起来,拖了一把椅子过来示意顾夜宁坐下。顾夜宁道了声谢,他局促地拧着手指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继不明所以:“你站着干嘛呀,坐下呀,橘子不是还没吃完吗?”
于是林柏悦又重新坐下。
顾夜宁一边和齐继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林柏悦。林柏悦的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锁骨下的淤青还残留着淡淡的痕迹,创口贴换了一个,是淡粉色的小花,大概是便利店新买的,贴在那里像个别出心裁的装饰,甚至有些好看。
“你的脚怎么样?”顾夜宁移开目光。
齐继说:“嗨,就这样呗,幸亏伤到的部分在我脚丫子中间,走路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不会一直和鞋子摩擦,要是伤到了什么脚后跟,脚趾之类的地方,我接下来的练习会变得超困难。”
“石子有多大?”顾夜宁问。
齐继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个不大不小的尺寸:“其实一开始穿鞋的时候我完全没注意到。那个鞋子本身比我的脚大了一码的样子,但是因为是高帮系带,所以只要好好固定在脚上就好了。估计石子一开始在脚尖的部分,我不太容易碰到,也可能我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结果表演的时候鞋子不合脚的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他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咧开嘴:“幸亏我撑下来了。”
顾夜宁欲言又止,齐继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们换的鞋子是新的,理论上来说不可能出现石子这种东西。”
气氛短暂地凝结了几秒,齐继的话很委婉,但明显有自己猜测的指向性。
随即齐继清了清嗓子,想换个轻松的话题:“对了宁哥,你让杜林君送来的药我拿到了,还没来得及去感谢你呢——”
顾夜宁说:“你们知道《爱盲》A组的玻璃杯被打碎了一个边角的事吗?”
齐继和林柏悦一起说:“知道。”
顿了顿,林柏悦又小声补充:“你们组表演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杯子是特地设计过的,后来听传闻说,是杯子被弄破了。
顾夜宁说:“《Eureka》的AB组去准备的时候,我们去确认过道具的情况,那些杯子都是装在纸箱里,有泡沫塑料盒纸板隔开的,每一个都非常严格地被分开保护。后来道具老师喊我们再去看的时候,我特地查看过,箱子还摆在原来的位置,防撞泡沫也都在,那时候道具组还没开始搬运东西,我想不到会怎样才会把杯子弄破。”
齐继明白了他的意思:“昨晚舞台结束,很多人都在猜你们组的杯子是有其他人动了手脚。但是也有人说,如果真的想毁掉你们组的舞台,还不如把杯子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