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助过的学生现在成了我的老攻(27)
吕渭状态不好,梁诚一眼就看出来了。
梁诚皱着眉头问道:“你没好好休息吗?还是工作压力太大?脸色怎么这么差?”
吕渭摇头,说着:“没事,走吧,回家弄点吃的,饿了。”
梁诚从美国带回来不少吃的喝的用的,打开行李箱满满铺了一地,吕渭盘腿懒懒靠在沙发上,问着:“你这是改行干代购了?”
梁诚扔给他一块巧克力,挽了挽袖子去厨房准备下个清淡的鸡蛋面,吕渭看着梁诚的背影,有些走神。梁诚回到家里,吕渭心里没那么难受跟空落了,辞掉电台的工作,就当是种解脱吧,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干自己的事情,不如好好经营小剧场,好好运行慈善基金,还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画画,光卖画就能卖不少钱,七九八的店面估计也不用卖了。
热腾腾的鸡蛋面上桌,吕渭坐在餐桌前,有点嫌弃地瞥了一眼梁诚,说着:“清汤寡水啊!”
梁诚笑,低头亲了亲吕渭的嘴角,带着甜丝丝的巧克力味道,说着:“在那边待得有点上火,明天再给你吃大餐。”
吕渭吃着面里的荷包蛋,问着:“生意谈得怎么样?”
梁诚嘴角笑意更浓,说着:“谈得很顺利。”
久别胜新婚,那天晚上吕渭跟梁诚相当激烈,吕渭心里憋着事儿想发泄,格外配合,几乎是索要的状态了,梁诚自然百呼百应,俩人折腾到后半夜,吕渭浑身湿漉漉地靠在梁诚身上,困乏地用额头抵了抵梁诚的胸膛,这种罕见的软弱姿势被梁诚瞧在眼里,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揽着吕渭的肩膀,问着:“怎么了?心里有事情吗?”
吕渭摇摇头,说着:“没,困。”
“那睡吧,我帮你擦擦,你直接睡吧。”梁诚想起身,被吕渭按住,吕渭闭着眼睛说着:“等会,让我靠会。”
他靠着靠着就睡沉了,梁诚跟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
第二天早晨,梁诚去上班,吕渭装得跟平时一样,也一起出了门,就是没让梁诚送,他开车朝着电台方向开了一段,找个路口掉头,又回了家。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有人站在楼道门口,吕渭刚想走过去,被人喊住,那人问着:“请问是吕渭吕先生吗?”
吕渭点头,对方礼貌道:“您好,我是成律师,有位长辈托我来请您一趟,去跟老人家见个面。”
吕渭狐疑,问着:“是哪位?”
成律师说着:“是梁诚先生的外公。”
吕渭心里有点想笑,觉得有点像小说情节,难不成老先生知道他外孙跟男人鬼混接受不了,要棒打鸳鸯?心里默默吐槽,脸上还是保持客气,说着:“好,那就去吧,别让老人家等久了。”
成律师带着吕渭去了市中心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吕渭暗自评估着这座院子的市值,寻思着果然梁诚家是那种世代土豪,正寻思着,迎面走来一位满头银发的矍铄老人,笑容和蔼地伸出手朝吕渭走来,亲切道:“小吕,来来来,我听梁诚说了好多你的事情,终于见到了,不错不错,好孩子进来坐。”
吕渭被其称呼为“好孩子”,有点起鸡皮疙瘩,礼貌问好,被老先生牵着手进屋了,吕渭心里没底,老先生却开门见山,说着:“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请你过来吧?放心放心,我是开明的人,不会说什么有偏见的话,相反,看到梁诚跟你相处得很好,我也很开心。今天吧,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吕渭安静听着,老先生叹口气,说着:“梁诚这孩子算是有点命运坎坷,早年因为种种原因,我女儿没能带他一起去美国,他刚出生就被领养到别的人家了,我女儿那时候跟我置气,甚至都没有讲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等我们知道再回头去找,发现多年那户人家已经联系不上了,我们跟梁诚就断了联系。这也是我们整个家族这么多年的痛苦。前段时间机缘巧合,终于找到了梁诚,家里人都很高兴……小吕啊,外公年纪大了,外婆也是身体不太爽利,人上了年纪就贪恋儿女子孙,实不相瞒,我们家在国外家大业大,也需要有年青一代扛起大梁了,我是想能不能劝梁诚过去跟我们一起生活,当然他自己在这边打拼的事业也不错,不过我们实在错过他太多了,你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思吧?”
吕渭点头,明白了那天梁诚为什么突然会问移民的事情,梁诚既然能问出口,便是已经隐约动心了吧。老先生把梁诚的经历和他们家族的事情讲得轻描淡写,可实际上会经历怎样的割裂和痛苦,外人很难想象。吕渭轻叹口气,说着:“所以是想让我劝劝梁诚,跟您一起过去?”
老先生笑着点点头,说道:“那样倒是最好,不过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和自由,我的想法毕竟是一个耄耋老朽的贪心。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也能一起,你跟梁诚一起的话,到那边是可以登记结婚的,我们甚至可以见证婚礼。”
吕渭低头笑了笑,说着:“我倒没想那么多,不过谢谢您的理解,我会跟梁诚商量的。”
外公道:“也谢谢你的理解,我昨天晚梁诚一次航班回来的,他都不知道我过来,也不知道跟你见面,他很保护你,不让我们过多干涉,我也是逾越,小吕你不要介意。”
吕渭表示理解,该谈的都谈了,他借口有约从外公那里离开了,径直去了七九八那里的店面,他进门,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发呆。
十几年前,林成出事之后,吕渭很长时间精神状态都很差,差到经常出现幻觉,为此看了好几年医生,他心里闷着事儿的时候,特别容易出现情绪问题,孙言跟杨森为此都特别小心,就怕吕渭出现反复,所以梁诚出现的时候,孙言很不看好,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吕渭盯着眼前的这幅画,辞职之后的人生其实也有很多路可以走,甚至跟梁诚一起去美国也未尝不可,只是他走了,林成怎么办?他的人生就像这幅画,已经被死死框在了尺寸之间,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始终不愿意放弃林成,放任他成为孤魂野鬼。
晚上吕渭去接梁诚,梁诚要去超市买新鲜食材回家自己做饭,吕渭说着:“在外面吃吧,我有话跟你说。”
梁诚一怔,笑道:“那也行,我也有话跟你讲。”
梁诚找了家环境优雅的餐厅,他帮吕渭挂好衣服,坐下后问着:“跟我说什么?”
吕渭说着:“你先说吧。”
梁诚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摸了摸后脑勺,说着:“前段时间不是问过你移民的事情吗?我在想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国外,我们可以结婚,拿到合法的身份,我想给你办个特别隆重的婚礼,这次我在那边看到一个地方,特别适合户外婚礼。”
吕渭没想到梁诚会直接说到这里,一愣,脸色表情并不好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感动,更有沉甸甸的压力,比起被追求的愉悦,吕渭更多感到的是抱歉和不愿承受更多的逃避,太在意的总有失去的那一天,他受够万劫不复无力回天的滋味了,他更没有自信能跟梁诚走到天荒地老。
吕渭笑了笑,说着:“想法挺不错,不过我先跟你说件事吧。”
梁诚拉过菜单,说着:“说吧,是不是单位里又有烦心事了,我看你晚上睡不踏实,白天也老皱眉头。”
吕渭道:“不全是。梁诚,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就没拒绝你吗?接触这么久,你大概也能察觉,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梁诚一怔,吕渭自己直接说着:“因为你跟我以前的爱人很像,身高,体型,说话的声音,眼睛,目光,甚至对我的态度,都很像,我太想念那个人,要想疯了,所以根本没法拒绝你,包括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潜意识里觉得你就是他。之前跟你讲过,我有时候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前有段时间经常出现幻觉,跟你相处,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就是他,老天爷看我太可怜,让他借着你,补偿给我一点。”
梁诚简直傻了,木头似的瞠目结舌,半晌才说着:“你……说什么呢?跟我练习话剧台词吗?”
吕渭疲惫地笑了笑,说着:“所以对你很不公平,你提出跟我移民结婚什么的,我够不上那种资格。”吕渭说着,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说着:“我这里被人挖空了,没那么多专一的感情给你了。”
梁诚问道:“到底怎么了?”
吕渭说着:“刚参加工作那会,我跟着台里一起去南方山区做一个扶贫项目的专题报道,听到当地有传统,省城里的拳击教练会到山沟里挑选孤儿练拳,□□市,也打正规比赛,也让孩子念书,其中有个挺出名的拳击选手叫林成,林成挣钱以后经常资助山里孩子,金额很大,干了不少实在的好事,我们挺好奇,就联系了他。”
“当时是我采访的他,他很吸引我,之后都是我主动接触他,慢慢地时间久了,相互有好感,就在一起了。有次我去看他比赛,他赛前状态就一般,劝不住一定要上台,结果出了意外,倒在台上再没有起来。我就在台下,看着他的血流了一地。”
“林成去世了。”
吕渭平淡地说着,故人和往事就是这样,道给外人听的时候,不过寥寥数语,就把当初的刻骨铭心说尽了。
吕渭末了又道:“你外公特意飞过来,找到我,希望能劝你回美国跟家人团聚。人生不过百年,梁诚,跟珍惜你的人一起生活也是一种幸福,至于我,我担不起你的这种感情,我只是透过你去看自己想念的人,你在我身边转悠,我总是会想是不是林成借尸还魂,想弥补我。你很好,可我不想离开,我离开了,清明节都没人给林成送纸钱了,他虽然固执可恶,可我放不下他,大概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台里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这些年过得太疲倦,工作忙,心也累,对这个城市也厌烦了,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改天让孙言去拿吧,我想换个地方待着。这段时间很感谢,这么多年头一次过得这么轻松愉快,还有,对不起,抱歉了。”
梁诚坐在那里良久没有讲话,突然就明白了吕渭之前偶尔间错叫的名字,也明白了那个慈善基金为什么叫“水木”,也明白了为什么吕渭会盯着那副不卖的山林小画发呆。
吕渭站起来要离开,走到梁诚身边的时候梁诚突然抓住吕渭手腕,红着眼睛说道:“我不同意。”
吕渭道:“这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情,我已经决定离开了,不会在这座城市待了。”
梁诚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子,打开,说着:“今天我是想送你戒指的。”
他沉默片刻,像是平复情绪,又说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分开,我不同意。”说着把戒指往吕渭手指上套,套完发着狠似的说道:“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我要是在乎早就跟孙言打听了,你把我看成什么我也不管,而且我也不全信你的鬼话,我自己有眼睛,你到底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之前都是对你言听计从,结果还是这样,吕渭,你跟林成有十几年的渊源,跟我的却更久,既然觉得对我抱歉,就不要光说那些鬼话。”
梁诚像个气场强大的上位者,给吕渭戴好戒指后松开了手,说着:“反正我不同意,你想出去走走散心,我给你假期,但是手机不能关机,不能随便换电话号码,最起码要像朋友那样保持联系。不管我跟你走到哪一步,都不是什么仇怨的关系,没有断了联系的必要,我理解你,给你时间,给你距离,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还有,”梁诚红着眼睛像个气哼哼的大男孩,说着:“你挂念着给林成烧纸钱不愿意走太远,我更挂念你,移民出国什么的只要你不走我一辈子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