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71)
这个我可以理解。
七哥是个铁血真汉子。
而我是个鼻血真汉子,被你的拉面辣出鼻血的那种。
我道:“老七已死,这世上没人可以当他。我也不能。”
梁挽笑了笑:“原因不是这个,只是我无法想象你杀人的模样。”
我疑惑道:“无法想象?”
梁挽笑道:“这段时间我要你在厨房帮忙,你连杀只鸡都不舍得,连拔掉鸡毛你都觉得残忍。无论怎么看,我都不能在你身上看见杀气,也不觉得你的心里能藏着杀心。”
……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我都干掉三个了。
但看梁挽那副贤惠老母亲的样子,他是真心在疼我。
当弟弟,当儿子,当孙子,就是不当个靠谱的。我寻思着我这身上也没有孙子的特质啊,他怎么那么想当我的爷爷奶奶。
就他这充满母爱的目光,看我都带了滤镜,他只瞧见我的脆弱难堪,却瞧不见我心里藏着怎样巨大的阴影。除非我真的在他眼前杀人,否则他至死都不会相信,这个连鸡都不舍得杀的小方,当过一段时间的老七,手上沾过几个高手的命。
梁挽笑道:“怎么?生气了?”
不气不气,只是看穿了你的母爱泛滥。
我摸了摸额头:“万一他们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梁挽笑道:“先等等吧,我想我的也运气也不至于这么差。”
说完他就拍了拍我的肩,笑嘻嘻地推着我去睡觉。
这一晚上我和他算交了心,感觉关系上进了一大步,睡得是踏踏实实的,睡之前我还把那手帕洗了洗,叠在了眼影盘的鸟窝下边,算是废物利用了。
结果第二天,还真等来了人。
一大早的,我和梁挽一出面铺,就发现李藏风在那儿等着了,看着我的眼神无比专注,那目光像黏在我身上了。
不是都闹翻脸了吗?怎么这么看我?
昨晚上他在一旁看我发病是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先是咯噔再是吧唧,奏响了一路的要死要死曲,梁挽看了我一眼,正要上前去交涉,却被我一伸手拦住了,这里不是老母亲的战场,而是龟儿子的高光时刻。
我深吸口气,作为梁挽的龟儿子走上前去,看着李藏风,也看着他的刀。
“你是来吃面的,还是来找人的?”
李藏风看着我:“都不是。”
我正觉得奇怪,结果李藏风忽的看了看梁挽,又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我既然发现了你身上的毒,就不会坐视不理。”
我道:“你是想我和你走,一起去看大夫?”
李藏风道:“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而你不乐意。”
这我就有点佩服了,你别看人家决斗佬他走的是总裁风,他心里念着精神文明建设风啊,他记得我之前的不情愿,他是绝对不会在梁挽跟前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的。
李藏风接下来就道:“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走,那我就在此住下来。”
……方即云你是真的毒,毒奶的毒。
我义正言辞地看向他,我决定坚决地拒绝。
“多谢李大侠厚爱,这件事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哎?”
李藏风默默地把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摆,初步估计有一千两。
他以为使用钞能力就能把我打倒!?他当我没见过这么多钱吗?我在梦里见过好多回了好吧!?
“钱财乃身外之物……”
李藏风又摆了一千两。
“我和表哥只重情与义……”
李藏风又又摆了一千两。
“还请李大侠收回这些俗物……“
李藏风这回摆了两千两银票,然后他抬头看我。
而我看向了梁挽。
放大镜头看,你会发现我的表情写满了两个词,一个词儿是拒绝,另一个词也很坚定,它只有两个字。
“其实我觉得,多一个人住着也不错的。”
啊,真香。
第72章 面铺二人争锋为哪般
我叫方即云,我把李藏风留下不单是因为真香,也有别的理由。
这人既然想留,说明他是疑心起了我或梁挽,我若把他往外赶,他肯定会在暗处使劲,与其叫他在外给我使绊子,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把他留下,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应对起来也容易些。
梁挽却不这么觉得,在我说完那句话后,他的脸色尤其不好。
但他却不看着我,只瞪李藏风。他看李藏风的眼神特别激烈,像一个贤惠温柔的老母亲看一个想抢他儿子的后妈。
我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梁挽站出来一步,护在我身前。
“我家表弟身虚体弱,人也害羞得很,李大侠若有什么想说,只需和我说就行。”
李藏风不看他,只看我:“他的话能代表你的话?”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我内心有一点点期待李藏风留下来,但这个毕竟是梁挽的面店,我严格来说是来帮他的,不是给他添麻烦的。像李藏风这样英俊有钱的麻烦想住进来,那也是得梁挽这个面铺老板同意的。
梁挽见我点头,迎上前,挂了一丝笑。
“小店人少地偏,只怕容不下李大侠这样的豪杰。小方是我的表弟,他身上若有任何不适,我自会担待,无需李大侠忧心。”
李藏风目光一厉:“你知道他中了毒?”
梁挽点头:“是。”
“你没有带他去看过大夫?”
“已经看过,他的情况很稳定,目前正在此处调养。”
“看的是哪家大夫?我怎么不觉得他身上稳定?”
梁挽的笑容渐渐退去,那柔软绵和的目光在这一刻更像是藏了针的棉絮,含了刺的花朵儿,落在李藏风身上似要扎进他全身上下。
“本店做的是正经营生,李大侠还是莫要有别的心思。”
你对夜店梗是有什么执念吗?咱们可以换一个吗?
“我若对他有别的心思,他昨天就不会这么轻松地回来。”
我手腕难道是轻轻松松自己骨折的?
梁挽叹道:“他能回来是他的运气,李大侠何必穷追不舍?”
李藏风:“我若是穷追不舍,也只是不忍看明珠蒙尘,你的表弟天赋奇高,不该被这一身毒拖累。”
“什么意思?”
“我想收他为徒,传授他一身武艺。”
你和收徒梗是过不去了吗!?
你玩个替身梗都比这个有新意啊!
说完李藏风上前几步,一步一震,明明也不是什么参天巨人,却偏偏走出了一种地动山摇的气势。走着走着这人在梁挽跟前停住,如冰山倾泻,玉柱崩裂,排山倒海的冷气降下来。
梁挽却岿然不惧,显出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多谢李大侠错爱,可我家表弟身子虚弱,不适练武。这世上若有人能拖累他,那也绝不是我。”
李藏风反驳:“你或许没在拖累他,但也帮不了他什么。”
梁挽哑然失笑:“我帮不了他?莫非你能?”
李藏风指出:“你能给他提供栖身之所,我也可以。但我能给他药品补给,你却做不到。”
这屁话说的真对。
你就该用钞能力砸死我。
你不能拿这种庸俗的东西去玷污我的老母亲梁挽。你玷污我这个龟儿子就行。
梁挽冷笑道:“可有些东西,你就算用一座金山都买不来。”
这话说的更对。
钱能买来梁挽的母爱和姐姐爱吗?
钱能买来梁挽的每天大餐晚上加菜吗?
加餐好像还真可以,八宝楼的海鲜我还惦记着呢。
李藏风忽道:“倘若你不缺钱,他怎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梁挽忽然就哑了。
而且还无言地看着我,仿佛在怪我迅速地出卖了钱袋的厚度。
我咳嗽了一声,我觉得李藏风这种祸水东引的行为特别可耻、需要纠正。
像他这种乱丢垃圾、恃靓行胸的人,就该躺在那儿,让我在他那宽大的胸口躺一躺,躺一个时辰我才能原谅他。
不过他们叨叨了这么久,我也是时候出手了。
我刚想上去拉开梁妈妈和李钞人,结果梁挽一个眼神劝退了我,他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母爱泛滥了。他转头就对着李钞人开喷。
“我听说李大侠是因为找不到罗神医,才屈尊来这小小的梅州城,他若跟你走,你能带他去哪儿?”
一句句辛辣讽刺,显出他与钞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李藏风:“没有罗神医,也能有别的神医,这道理连三岁稚童都明白。”
这口气倒很成熟,躲在马桶里吓我又是谁干的?
梁挽冷笑道:“你若一定要住下来,可以。本店不养闲人,我下面条你得帮忙,我若收摊你得打扫。我们做的事情你一样要做。而且你还得付房租,睡地上。”
这要求他肯定不能答应。
像李藏风这种随身带无穷丝帕,一擦丢一个的物理洁癖,你还想他屈尊下厨?打扫帮忙?
老梁你还是继续让他使用钞能力吧,我不介意他当咱俩的老板,他可以雇佣我们来给他洗衣做饭,你当他的厨子我当你的助手,我很乐意的。
李藏风立刻道:“没问题,我什么都能干。”
我这是真的愣了。
他竟然为了住下来,为了试探我,让步让到这个地步?
一个洁癖能进入厨房杀鸡取血,切菜洗肉,捏面抹地?
这人得委屈自己到什么程度?
我这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赶紧拉住梁挽的手:“他已经出了大价钱,咱们没必要这么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