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59)
这次他先是抓的很紧,而后晓得我会疼,他就放松了点儿,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泪眼,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景似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没来由的愤怒,我这一夜之间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娃了,我就剩我自己了,他还不许我哭了是吧?
我沉声道:“你看什么?”
李藏风说:“我看的是你。”
我故意怼他:“老七不会像我这样哭,你是看不惯?”
结果李藏风摇摇头:“你从前也哭过,哭的比这还厉害。”
梁挽一脸古怪地看向他,阿渡好像发现了新世纪似的看着我,我倒先懵了。
……啥玩意儿???
老七你还是个哭包啊???
我乱哄哄地想事儿呢,他却沉了沉眸道:“只是无论你如何哭,我永远都看不惯。”
说完他居然从胸口掏出了一方柔软的丝绸帕子,上面绣花绣草的,干净精致地好似那个姑娘家的帕子似的。他就这么把帕子往我眼角边儿一递,动作自然无比,倒是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那条帕子,粗暴地就扯手里,攥住了。
李藏风一愣,我却发现这眼睛里的冲动更厉害了,再待会儿就得卸闸了,那可真得是嚎啕大哭、毫无面儿了。
所以我也不管他怎么想,我在卸闸之前紧急翻身,手里紧攥着他那把帕子,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全当是自闭了。
至于被子底下我怎么哭,那他们就管不着了,被子以上是他们的世界,被子下面就是我说了算,我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我还需要有人看惯么?
看不惯看得惯,我都要哭。
今儿老七这第一杀手的面儿,我是糟蹋定了,他的逼格我就当浮云那般抛了,还有人能管我么?
我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开始抖起来,就越发缩紧,蜷成一团,全当自己不是个人,就是个迷了路的破布娃娃了。
我这一大动作倒像吓坏了那李藏风,我听得他半晌动静都没有,倒像是不知所措,最后是梁挽拉了他走,走之前还嘱咐我好好休息,莫想别的。
说完他们走了,一个个脚步没轻没重,一走一停,好像恨不得留在这儿听我哭似的。
走完了,他们人就聚在房门外头说话,一般来说这个距离我该是听不清的,可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这耳朵就和顺着风飘了似的,我就能听清了。
那李藏风心绪紧,崩着牙似的说:“从前我也见过他伤心哭泣……只是这回……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绝望的样子……”
说着说着说下不去,那梁挽又说:“我听他语气,像是没有失去全部记忆,只是失了一大段记忆。”
阿渡问:“你觉得是哪段?”
梁挽叹道:“按李藏风的推测,他从前不是老七,后来才成了老七,我想他失去的就是这段记忆。”
李藏风沉默半晌,忽道:“我从前一直在想,他是如何成为老七的替身的,如今听他说自己的家人是忽然没的……想必接星引月阁的人是看中了他的资质,所以不惜杀他家人灭口,再把他掳到阁中,另做训练……”
哈?
梁挽道:“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能有一番赤子之心……”
啥啥??
阿渡道:“若是如此,他被掳去时的年纪不会太大……”
哎哎哎???
梁挽语气沉痛道:“一个刚成家的孩子,本有父母在身旁,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这,这倒是……
李藏风冷声道:“而他如今记得的,却只有这些家破人亡了。”
……
……
这……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第167章 他有他的呆和甜
我叫方即云,我感觉我是遇着了一群大佬。
这群人的脑子不知是什么做的,我说个一他们能脑补出个四五六,我说个十他们直接就奔着百万去了。
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咋就一丝一缝都对上了呢?
我这心里狂打鼓,你说这群人真是我想象中的好心肠的正常小伙伴么?
既然遇上一群脑补怪,今儿晚上还是得好好考虑接下来的动作。
是想尽办法脱身还是先行蛰伏?是想法子适应还是管它娘的?
我是不是该演一演这所谓的第一杀手七哥同志,然后想个办法脱身?
这几个选择决定了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对我这篇文是BE 还是HE起着关键性作用,我觉得我至少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思考。
我这晚上就不用睡了,就顾着想事儿吧。
一夜过去了。
睡得和死猪一样。
不怪我,真不怪我。
要怪就怪七哥他脑袋上的洞,它催着我睡觉呢。
第二天我一睁眼,险些从头凉到脚,脚趾头一个个都耷拉着往下垂呢。
李藏风就那么看着我,他坐在一个交椅上。
目不转睛,一动不动,这距离近的仿佛和没距离一样。
我目光僵僵地往下移,我瞧见他——衣衫整齐,该扣的扣好,该系的系好,倒是一个人模狗样的刘海哥呢。
那我呢?
我赶紧挪了挪屁股,感觉上它还是个完整的,没裂成四瓣的,那我就舒了口气了,这是口清白无染没有颜色的气了,这身子肯定是没有被人占便宜了。
李藏风把我这一系列小动作收在眼,好像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二三个变化,他就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些,然后身子往后一躺,他盯我仿佛土豪盯长农,他指着我做工呢。
我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是谁,我是那倒霉的夺了方即云舍的方即云啊,我如今就要把旧方即云未尽的事业给一股脑抛了,做一个新时代的新方即云。
首先我决定正气凛然,问问他在干什么。
结果李藏风先说:“你在干什么?”
咋你问我?该我问你才对啊。
我皱着眉道:“我在看你。”
这台词迷之熟悉,李藏风听了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你看我做什么?”
大哥你坐在这儿盯死了我,那我不看你那我看什么?
我咳嗽一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可别告诉我,你除了守着我就没别的事儿好干了。
李藏风竟道:“除了守着你,我还有别的事儿好干么?”
……这是复读机么!?
啊不对,这是读心机么!?
啊啊还是不对,他这分明是偷了我的想法再给我读出来,这是回声机么!?
我提醒他:“你若是信得过我脑子(的洞),心里就该装些别的。”
李藏风奇怪道:“你想我心里装些什么?”
“你心里想装什么都可以,又何必问我?”
他像得了某种奇特的允准,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脑子上的洞,那被刀子扎出的洞口现在还被绷带包着呢,估计他也没透视眼,他就一脸警惕地扫了我全身上下,最后定格在了我胸口,的两个地方。
这看着我胸口干什么?
这是嫌七哥的脑子不够你祸祸的,你想祸祸七哥的两点?
要不是这胸口还有绷带,我现在就有种双手护胸的倾向,你得知道我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穿到了哪个世界观的文里,这要是晋江那还好,反正动不动就用红锁来保证小受的清白,这要真是海棠了那还了得?每章都能给你开车开到喜马拉雅高峰去。
鉴于这家伙的属性不甚明朗,我先承认自己失忆,省的他再给我整出个新的幺蛾子。
“我虽失了记忆,但也并非痴儿傻子,我我顾得好自己。”
意思就是你不用一直盯着我。
可李藏风还是死硬死硬地盯我,人也不起来,手也不动弹,他这一眼的注意力和凝死了似的固定在我身上。
我硬声道:“我现在就要下床,走路,吃饭,这期间你该顾着你自己的事儿。”
意思是你再盯我我就和你急。
李藏风终于有了动作。
他像是个石头里迸出的佛陀似的,慢悠悠地起身,人像一节一节起来的,这点特别奇怪,显得下半个身子他做他自己的,上半个身子他就顾着看我。你说他到底是怎么一个身子两种用法的?
他挪开,我也得下床不是?我这就掀开被子伸开脚,务求一气呵成毫无中断,这赤脚一碰地顿觉透心凉,我也不怕,我就是踩着这死冷死冷的地板当是在滑雪橇,我在这地上“啪拉啪拉”地走了几下,正觉得全身舒爽、一身冰凉,忽的就脑袋一热,我就往地上一扒。
还没扒倒呢,人先被李藏风接住了。
他一只手穿过去,轻环着腰,避开要害,动作自然无比,凸显一个行云流水下的从容。
我不从容,我是愣了。
我愣了三秒,他大概也保持这个动作足足三秒,咱俩整的和个花式体操的双人男子组合似的,我才扭过头,去瞧他,他却不看我,保持手中动作,垂着眼看地儿呢。
“你看什么?”
他不抬头,语气淡淡道:“你之前说的话我明白,你不喜欢我这般看你,那我便不看,只动手便罢了。”
嘿,你还挺倔的啊你。
我之前看他有点呆,以为他是真的呆,现在看来他只是假的呆,他竟把我心思读得透透的呢,可他为何这般懂我心意?他懂的人不是旧的方即云么,他怎么晓得我这个新的方即云在想什么?
想不通想不通,那我就先道声谢,起来了。
一站好,李藏风看了一眼我这近乎没有的装扮,眉头一皱,脱了。
别误会,他是把自己暖暖和和的外袍给脱了,全披在我身上了。
我收紧了,觉得暖和,冲他一笑:“谢了。”
“第二次了。”李藏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