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38)
于是我深吸口气,我直接就把衣裙一撕,把发髻一扯,把脸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抹了,我把身上的所有累赘都撤掉了。
只剩下了我。
我看着目瞪口呆的端木小亮,一字一句道:“我姓方,即便的即,云朵的云,人人都叫我小方。”
其实目前的人人也就是阿渡和老梁罢了,李藏风这个家伙还固执地“你”来“你”去的,他坚持认为一个“你”字就能代表一切。
结果端木小亮见着我的脸,就如同见着了鬼似的,如惊弓之鸟似的楞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人似也见到了这里的动静,一个个也瞠目结舌的,有好几个慢了一拍,还有几个险些叫出声来。
“他真是个男的!?男的!?”
“男的……男的也长得挺美的……”
“他说他叫方即云……方即云?这莫不是梅州长街上力退众人保下梁挽的那个小方?”
“这就是小方?那个新出现的高手小方?“
“他怎会到这血衣侯的宴上来?还假扮成许家的姑娘!?”
这些窃窃私语当然不是由那些在打架的人说出来的,而是一群缩着身子不出场的旁观者发的,至于那些个漂亮姐姐对我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左晴发姐姐惊楞惊楞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吐了吐舌头,继续杀敌去了。
端木小亮看了看我,道:“你……”
我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端木小亮却固执地摇摇头道:“我知道你长得很像他,你的身法也很像他,或许你本来是他,可不管你从前是不是……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现在不是?”
端木小亮叹口气道:“那个男人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可怕的男人,而你却过于可爱了。”
你这嘴怎么就……
咦你居然夸我可爱?
第146章 熟人与心里人
我叫方即云,我都怀疑我是听错了。端木小亮脑子的病居然全好了!?
端木小亮把他的问号钩子一收,眼神炯炯道:“我并不像老八那样喜欢他,可他毕竟是他,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会再与你动手了。”
说完他想了想,把欧派给我一递:“还给你,你走吧。”
……这个就大可不必了吧?
端木小亮还递着我的假欧派,我只好捧着逼格保持冷酷道:“我若去杀血衣侯,你也不与我动手?”
端木小亮却道:“你刚刚既然放我一回,那我还你一个问题吧。”
“还我什么问题?”
“你以为我这样的人来这儿,只是为了做保镖么?”
我皱了皱眉,似乎领悟到什么时,他继续道:“血衣侯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他为何有胆子在天下英雄面前动手?你以为他为何请得动我,请得动接星阴月阁的现任第一?你觉得这些他的狂,他的横,都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立刻冒出一个冷冰冰的想法,它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往何去,此刻却牢牢攥住了我的心脏,扯得我胸口瞬间凉透。
血衣侯与接星引月阁合作,不是因为他要绞杀梁挽!
而是因为李藏风!
是接星引月阁要杀李藏风!
我脸色剧变,正要去看看李藏风在何处,忽然发现这场上还站着的所有人,凡是用过内力,损耗过内息的,通通都开始吐血了。
封青衫本是奋力搏斗,忽的半途吐血。
他立刻无视如火如荼的战场,开始原地调息起来,这个是仗着朝廷身份可以横点儿的,其余的人却没他的运气和洒脱,在打斗的时候吐了血,手脚一软,功夫跟不上,要么失手被擒,要么退回宴席,缩在众人中间调息。
调息啥呢?
是在逼毒。
这是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可问题是怎么中的毒?
封青衫都没吃过东西,怎么也会中毒?
梁挽点倒了三人,在我和端木小亮唠嗑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挟制住了血衣侯。
他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暴露轻功,一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化成一条线,哪怕两个高手拦在他面前,又怎拦得住一条线的突入?
他最后自然是突破重围,骑在了血衣侯身上,点了对方身上七处大穴,几乎毫无风度地一通老拳乱打,把这老混蛋的牙齿打落了足足四个,打得一手是血,打得脸上戾气满满,全然不似我认识的温柔贤惠老母亲了。
这是真的恨啊,恨到连自己都不当了,也得发这个狠。
打到对方足足掉落五个牙齿后,他才开始不对劲。
梁挽忽的脸色剧变,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头碰地了,那一瞬忽然闪出了个阿渡,他这一手托了脑袋,揽了梁挽的腰,我就没见过他这么温柔过。反正他就这么把老母亲给扶好了。但他自己也不咋样,脸色煞白白如片薄纸,一双眸子却如火炼金,倔强炙热得很。
他不肯倒,扶着梁挽如撑着一把大伞,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在乎梁挽的。
这两人倒是没吐血,可看样子也被毒给影响了。
我立刻看向端木小亮,道:“宴会上的吃食我们都没动过,这毒从何处来?”
端木小亮不说话,只指了指一旁的熏香。
熏香?熏香!
这熏香有气无味,再加上我体内毫无异样,我几乎全程都没怎么注意到它,谁能想到血衣侯居然早早地就在熏香里下了毒?那闻着了熏香的人,只要一动内力,就会毒发?
这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他们要么吐血要么脸白,咋就我没事儿呢?
莫非是我体内残存的三种毒起了作用,容不得外毒放肆,就把忽然中的这种毒给联手赶跑了?
我立刻想起了李藏风。
李藏风本和高悠悠一左一右地在杀敌,这两大高手的效率加一块儿简直就是人形收割机,可怜的弓/弩手没一个能出箭的,全被他俩给排山倒海地收拾掉了。
后来他看我爆衣爆脸,显得颇为错愕,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他身上晃了一晃,愣是鼓着腮帮没吐血,坚持地走到墙角,才开始干呕了几下。
……这家伙,生死关头了都要注重洁癖和面子,没谁了。
我赶紧就冲到他面前,目前这地方好像就我一个能老去自如的 ,那高悠悠见我用原本面目冲过来,也是一愣,疑道:“你就是小方?”
我道:“让开。”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直接冲到李藏风身边,探着他的脉,抓着他的腕子道:“事情不对!他们是……”
李藏风却轻轻摇了摇头,反手掏出一枚小手帕,擦了擦脸,道:“我知道他们为谁而来。”
说完他把擦完了易容粉的手帕随意一丢,像丢掉了什么病气颓气似的,整个人为之一振,站起身道:“我身上不打紧,不必担心。”
我觉得我得担心的。
你光干呕却不吐血,我咋觉得你这个症状显得更加可疑?
他利利索索地脱了身上的女装,想必这是他早就想干的事,如今看我爆衣,他也果断爆衣了。而他每解一件女装,周围就响起一阵惊呼,解到最后我收获了一堆下落的下巴和跌碎的眼睛。
等他解了最后一件女装时,忽有一声叹息从天而降,使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还能是谁?
是薛灵灭。
他就这么背着两根小巧精悍的短/枪出了场,施施然越过一路的尸体,无视了所有人或惊异或警惕的目光,走到了我们面前,眼里还带着叹息与无奈。
薛灵灭道:“你本来不必留在这儿的。”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警告过我,希望我带着李藏风离开的。可是我没走,李藏风没走,我们选择先打死血衣侯。
我提醒他:“他现在已然毒发,你若趁人之危,我便只能与你动手了。”
薛灵灭一愣,就这么无视别人,盯着我良久良久,那五官那神情仿佛在说,上次你为他去死,已经做的很过分了,这次竟然为了他,想与我动手?
他表情也挺过分的,过分怨念了。
那我就硬起心肠道:“你舍得害他,我也只好舍得杀你。”
光明正大地打就算了,下完毒再来,你就不是我认识的老薛了。
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也只好不做做小方,改做做老七。
七哥出手从不留情,我也只有狠戳气球,才能真的狠下心去杀了你。
只是那之后的心理阴影,以及再次手刃熟人的影响,只能我自己以后慢慢去消化了,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不让李藏风做李藏风,那我就先不做人了。
薛灵灭见我坚决至此,这气势上就凭空矮了一截。
他叹气,他难受,他这叹息就和不要钱似的往外洒,只是这回叹的对象是他自己了。
我也很无奈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发现他忽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包,一下就扔到了李藏风的手里。李藏风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这是熏香之毒的解药,只够一人份的,你中毒不深,服下之后就能解毒。解毒之后,你与我一战吧。”
李藏风却很冷漠地瞪着他,道:“我不需要。”
送上门的解药你还不要?我险些想抽他这个死倔驴,结果薛灵灭冷冷道:“你需要的。”
他先看了一眼我,再看了一眼端木小亮,仿佛看尽了这上半生的朋友,回过头,看向李藏风道:“我知道你的刀比从前更快。但今日这一战,你必须死在这儿。”
李藏风道: “凭什么?”
薛灵灭更加淡定道:“人人皆有命,你的命就是死在此处了。”
这个憨批答案似乎激起了李藏风许久不见的胜负心,他居然给出了一个更加憨批的答案。
“可我绝不会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