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boss在追漫画(176)
傻大个二号拿出鼻塞:“我塞住鼻子。”
三号:“我闭着眼。”
最后的四号比较特殊,他拿着眼罩和耳塞,哆哆嗦嗦地说:“我不听也不看。”
没有一个人记错任务。“挺好,”基安蒂敷衍地摆摆手,“走了。”
带着枪茧的手过于明显,她还戴了副黑纱手套,不复灵活的手指让她恶劣的心情更上一层楼,基安蒂大步流星地走出停车场,不停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老大要干什么。
身后的傻大个一到四号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唐沢裕想知道蜘蛛的幻术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生效的。
仅仅空中的一个照面,狡猾的怪盗基德便失去意识。黑羽快斗的中招经过,让唐沢裕初步把推测范围锁定在听觉或视觉的其中一种上。
气味也是一种常见的影响手段,可高空风大,什么味道都该被狂风吹走了,出于保险起见,他还设置了一个嗅觉的对照组。
他换下了警察的制服,琴酒还是万年不变的黑大衣,里面的毛衣被换成白色衬衫。
唐沢裕推门下车,仰头让琴酒给他调整领带,伸手摘下了他的黑毡帽,拿在手里。
“两位的座位在二层包厢,请右转上楼。”
剧院的一层是联排拥挤的观众席,二层则绕墙设置了一圈包厢,供给不想露面的大人物。侍应生用长杆挑开拉帘,提壶续上茶水,唐沢裕和琴酒几乎是卡点抵达的,一路的通道里没看见其他人,刚一落座,会场的大灯骤然熄灭。
包厢的侍应生悄悄退出,黑暗覆盖了每个角落。
唐沢裕的后背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后另一道体温覆上来。黑暗中,琴酒握住了他的手。
舞台的上方亮起一盏雪白的射灯,扇形的光晕下,金色的蛛网闪闪发光。
底下的观众席小声发出惊叹,蛛丝的排布错综复杂,华丽的金色让它看起来仿佛一件艺术品。一个人缓缓从天而降,二楼的视角更为清晰,能看到他背后吊着的两根长长的线,材质与蛛丝如出一辙。
——冈特·冯·哥德堡二世,Spider.
蛛丝牵引着他停在半空,看起来就像站立在那张巨网上一样。抽气声此起彼伏,降落的金发男人张开双臂,这仿佛是一个拥抱着所有人的姿势:
“Welcome to——”
唐沢裕下意识回握住琴酒的手,视线仍然紧紧盯着舞台,同时还不忘小声重复一遍:“你不要看,一有情况就叫醒我。”
两个人中亲身体验幻术的人选,唐沢裕在家里和琴酒争论很久,最终以微弱的优势胜出。琴酒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一秒,身旁的人却骤然一晃!
唐沢裕还睁着眼,身体却断线风筝般失去重心,前倾的坐姿失去支撑,立刻往一旁倒去,琴酒险之又险,堪堪在倒地前接住了人。
余音袅袅未绝,会场却笼罩着一股异样的死寂,所有活人的声响都消失了。
琴酒心中一凛。
他支撑着失去意识的唐沢裕,视线避开舞台,看向一楼的观众席。接近三千的座位座无虚席,底下的人却一排排目光呆滞,后仰靠在椅背上,视线愣愣地正对前方。
剧院似乎被扯进了一个大型的梦魇中,唯一清醒的旁观者只有琴酒,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克制住自己查看舞台的冲动。
舞台上的人扣上了一个面具,上面是三盏旋转的红灯。
*
唐沢裕眼前一晃,再睁眼时,已经出现在一片黑暗中。
这片空间是失重的状态,他使不上力,只能勉强维持住身体平衡。黑暗潮水般慢慢褪去,不远处亮起一盏射灯,灯光照亮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圆形舞台,紫红的大幕缓缓拉开,这是一个即将开演的剧场。
一切的情景,正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发生在现实中,而是直接用幻术模拟在眼前的。
一个很惊艳的开场。
唐沢裕慢慢镇定下来,这时,他感到手腕上紧扣的平稳力道。
看来被幻术迷惑的状态下,人依然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
唐沢裕回握一下,只是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在意识的操纵下做出相应的反应。幻术中舞台拉开帷幕,唐沢裕顺势看向前方。
这是一出复古的舞台剧,讲述一段中世纪的爱情故事。
男主角的服装上缀有着层叠繁复的白色蕾丝,穿紧身袜,高帮马丁靴被擦得锃亮。这是一个贵族的年轻人,他单膝下跪在女主角面前,含情脉脉道:
“我将这块独一无二的宝石献给你,象征你我的爱情坚不可摧,永远璀璨。”
女主角则是一个农场主的女儿,深灰的长裙其貌不扬,脸蛋上零星点缀着几颗雀斑。她感动的眼角都哭红了,双手郑重地接下了这枚礼物。
……平心而论,蜘蛛的艺术造诣不错,如果故事的内容不是那么老土的话。
这是一出类似于灰姑娘的戏剧,微服私访的王子对乡间的少女一见钟情,送出一枚宝石作为定情信物。少女的姊妹非常嫉妒她的好运气,暗暗使计谋拿走宝石,还不断给她分配又脏又累的农活。
接下来,唐沢裕不得不忍耐几十分钟漫长而高亢的歌剧唱腔,少女与王子对月互诉思念。演出终于走到了高潮部分,高贵气派的王子亲自来到乡间寻找一见钟情的姑娘,少女被分配到马圈擦洗,姊妹们纷纷举手自荐,将从少女口中挖出的相处片段安在自己头上。连宝石都无法鉴定出少女的身份,王子无法,只得在众人面前大声宣布:
“谁能说出宝石藏有的一个秘密,谁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姊妹们面面相觑,她们只顾着打听那些花前月下的故事,谁能想到一颗宝石里还有秘密?这时人群后怯怯举起了一只手,雀斑的少女开口道:“我知道。”
唐沢裕顿时一振,他预感到自己忍受了近半个小时的无聊,就是为了等这最后的一句话。
“只要对准月光查看,宝石就会闪烁出神秘的红色光芒,”
少女吸了口气,小声地补充道:“你还告诉我,它的名字叫‘潘多拉’。”
*
刹那间灯光熄灭,舞台沉入黑暗。无边无际的失重空间里,只有一个声音响在耳畔。
它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磁性的语调似乎带有一种蛊惑性的魔力,这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你对潘多拉很感兴趣。”
唐沢裕喃喃地重复一遍:“我对潘多拉很感兴趣。”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唐沢裕陡然一惊,猛地从这种半催眠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传来千万个回声,似乎有无数人整齐而机械地开口自语:“我对潘多拉很感兴趣。”
下一秒,黑暗里骤然爆发出一团光芒!
再睁眼时,唐沢裕的附近已经多出了上千条身影:整个剧院的观众都飘在黑暗里。与唐沢裕不同的是,他们木讷如人偶,像块被高高吊着的猪肉,两眼无神,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半空漂浮的观众组成了一个立体的半球形,球心是一张金色的巨型蛛网,蛛网的正中站着的人还保持着张开双臂、拥抱空气的姿势,正是幻术秀的表演者,蜘蛛。
幻术里的他没有穿雪白的演出服,而是漆黑的紧身装,头戴面具,上面的三盏红灯,一圈又一圈地不停转动。
他的语调也像剧场的男女主角,高亢的咏叹口吻,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会发疯般寻找他。”
所有人跟着他喃喃念道:“我会发疯般寻找他。”
“……”
唐沢裕渐渐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事。
身中幻术的观众,就像沉浸在睡梦中,他们刚刚的经历应该与自己相仿,所有人都看到了同一个剧场的演出,而在欣赏演出的过程中,他们就会渐渐被蜘蛛操控,失去自己的心智。
要说眼前的场景是催眠也没有错,这个时候,蜘蛛的命令是直接烙印在潜意识中的。
醒来的观众恐怕只记得剧场的演出,对蜘蛛的催眠不会有任何印象,可他下达的命令,却会牢牢铭刻在他们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