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boss在追漫画(136)
祝您好运。
此致,
Scotch wiskey】
*
“东京湾公寓已经爆炸!公开信声称的森谷帝二究竟是不是挟持环状线的凶手?他又和双子楼爆炸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牵扯?”
滚滚升起的浓烟中,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东京湾公寓,高楼的顶部已经被炸出了一个豁口,燃烧的火焰将断面熏成灰黑色。
男记者手持话筒,声嘶力竭吼道:“——我台记者将为您持续跟进!”
摄影师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画面已经切换回主播间。男记者终于喘了口气,抄起一旁的矿泉水,吨吨一瓶下肚。
“社畜加班不容易啊……”他失神地喃喃道。
高空中视野辽阔无比,起伏的城市连绵不绝,男记者喝完水,忽然在机翼的噪音里,捕捉到一个另外的响动。
他探头到飞机一侧,稍低的高度上,同样也飞着另一架直升机。
为了拍摄爆炸的东京湾公寓,他们已经逐渐远离了环状线列车,那架直升机却正往那端飞去。
男记者奇道:“除了我们,别的台也办下飞行许可了?”
记者只知道自己供职的日卖电视台后台深不可测,所以每次报道新闻大事,他们这些员工永远冲在第一线。
对面的摄影师道:“似乎是警视厅的救援机,上面来了消息,禁止任何拍摄、报道和传播。”
男记者爽快地比了一个ok,心中却暗自嘀咕:警视厅的直升机,难道不该有涂装才对?
随后他转念一想:或许是为了避过犯人的耳目呢。
就像禁止媒体的拍摄和传播一样,这架直升机,也伪装成了抢新闻的媒体一员。
琴酒在直升机舱门处,单手扶着帽檐。银色的长发被狂风扬起,呼啸而过的气流中,风衣下摆猎猎翻卷。
在他脚下不远是车轨,耀眼的阳光里,蜿蜒的金属折射出漫长夺目的光亮。列车连绵而去,而那双墨绿的眼眸里似乎压抑着某种沉沉的情绪,又在闭眼的下一秒被尽数收起。
——男记者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顿时不敢随意朝那边看,生怕给警方的救援增添麻烦。对面的摄影师又是一个手势,男记者顿时扑到了飞机的另一侧:“我们正在赶往圣玛利亚主教堂……”
TBC.
第89章 Case8.奔驰的环状列车(16)
电车的车厢里空空荡荡,所有的乘客撤去后,后排只坐着唐沢裕一个人。
窗边照落的灿金色阳光泼亮了他的侧脸,他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微仰起头,眯着眼,目光停留在车顶的位置,却又显得空旷而遥远。
这个空无一人的车厢,忽然有点让他体会到曾经松田阵平的心情了。
车轮与铁轨倾轧而过,单调而空旷的嘎吱声里,唐沢裕耳侧一动,他好像忽然听见系统在耳边叮了一声。
【检测到新——】
可不等电子音说完这句话,唐沢裕眼前不期而然,已经浮现出原作漫画里的那一页。
白色的纸面上,黑色的线条勾画出停在半空的摩天轮一角。控制台发生爆炸,摩天轮已经停转,那是全东京一千二百万人的性命与炸弹构成的孤岛,只独独囚困住了一个松田阵平。
紧接着,黑白的漫画线条,似乎突然间有了生命。
构成框架的笔墨扭动着涂上色彩,天空一碧如洗,摩天轮厢壁蔓延上鲜红色,苍翠的树木,挤挤攘攘的人群……二维的画面逐渐在眼前活泛起来。
一切回到了原作中三年前,松田阵平牺牲的那一幕。
座椅下炸弹闪烁红光,液晶屏的倒计时显示:半分钟。
摩天轮下方的人群里,佐藤美和子发了疯一样地往上冲,却被目暮警部拦腰截下。
“太危险了,你先去避难吧。”
“可是,松田警官他——”
目暮警部。这个拦在佐藤美和子面前、永远肚量宽宏的警部,圆圆的脸上第一次显出愁眉不展的神色。
话音出口的一瞬间,佐藤美和子挣扎的力道慢慢停住,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结局:命运的洪流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方式降临在摩天轮上,她停下脚步,一寸一寸地,慢慢抬起头。
“他还在上面啊……”
——鲜红的轿厢悬在头顶,摩天轮已经停止转动,独自将危险静静停留在高处。
下一秒,空中的轿厢轰然爆炸,冲击波刹那将薄薄的金属撕裂成千万碎片!
滚地的热浪劈头而下,熏得人皮肤发痛,佐藤美和子却仍然固执地睁大眼,望向火海中轿厢爆炸的方向。
晴朗的碧空下膨胀开一团绚烂的烟火;天上挂着太阳,地上爆炸的也是太阳,而地上的却远比空中更刺目、更惊心。
滚滚黑烟直向半空升起。
今天的公园没有风,爆炸扬起的的黑色碎片,便如雪花般轻飘飘降落在人群里。随后便又是当啷一声:一大块铁皮砸落在地,水泥的路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豁口,那是轿厢炸飞的壁门。
除了惊慌退开的人群,一切是死寂的。
唐沢裕咳嗽了一下,却不是因为浓烟里刺鼻的塑料烧焦味,而是两指间点燃的烟。
他也在摩天轮里,乘坐的轿厢,恰好停留在摩天轮最高点。
灰蒙蒙的玻璃,模糊地倒映出他平静到近乎漠然的侧脸,他端居于公园的最高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惊恐逃窜的人群。
由于爆炸的冲击,玻璃的表面也攀上树状的碎裂纹路,透过的光线将车窗外的世界切成千万碎片。
他就在扭曲模糊的景象里想:又错了一次。
然后唐沢裕抬头看天。
就在爆炸的一瞬间,碧蓝色的穹顶,忽然张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的后面是无穷无尽的深黑色,那不是宇宙,而是湮灭一切的虚无,连一丝一寸的光都不会有。
唐沢裕就这样点着烟,在盘旋上升的灰白色烟雾里,平静地注视着裂隙迅速向两旁延伸扩张。
就像一杯清水里掉进了一滴墨,碧蓝的天空转瞬被漆黑的裂缝取代,无光的黑暗笼罩了一切,可除了唐沢裕,没有人能看到这副景象。
红绿灯交替亮起,人流与车辆横过马路……世界井然有序地正常运转着,直到陷落前的最后一秒。
鲜活的世界,在逐渐掉落进一张没有尽头的漫画里。
首先,一张纯白的平面在地平线上铺开了。
万事万物在缓缓下沉,与平面接触瞬间,所有三维的事物迅速二维化,而接触面上则迅速游移出无数漆黑的线条,它们蛇一样缠绕延伸,交织成各种意义不明的图案。
下沉的世界却依然在欢笑,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走过马路,即使孩子的头顶已经完全消失在平面中,母亲却依然维持着牵手的姿势,好像那里还牵着一个真真切切的重量。
很快她相牵的手也融化平面里,从腰部,到脖颈,再到头顶。
完全消失在平面里的时候,她刚好走过了那段马路。
二维化的物体越来越多,黑色的线条也不再局限于接触面的起点,它们开始灵活地自由组合,矫健如密林里捕猎的黑蛇。
摩天轮逐渐在平面上化为线条,乘坐的轿厢底部触碰到平面时,唐沢裕从中推门而出,这时线条的组合已不再混乱无序了。
站在高维的视角俯瞰,它们开始逐渐组合成画面与文字。
最后一点声响消失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完全变成了铺陈在唐沢裕脚下的黑白漫画。
泛着微光的画面从脚底一路延展开去,直至无穷无尽的远方,他眼前只剩地平线劈开的黑白两色:白的是脚底黑白的漫画平面,留白的部分泛着微光,黑的则是头顶的空间,呈现出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色。
泾渭分明的黑白之间,唯一一个站着的人是唐沢裕。
他的指间仍夹着那根烟,烟头明灭着红色的火星,这似乎是这个黑白的世界里唯一多余的色彩了。
然而渐渐地,与明灭的烟头相呼应,黑漆漆的头顶上方,慢慢地亮起了几颗星星。
星星的数量很少,一只手就能数完,却亘久地挂在那里,发出微弱而稳定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