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245)
安西将军,便是陈妃之父,这些年陈家在军中立功不断,便是夏家不甘心底下附属家族做大,可陈父和陈妃兄长的功劳实在太大,最后才一直爬到了三品安西将军的位置,便是陈妃兄长陈奇如今也是从四品的平虏中郎将,军中有着自己的队伍,很有些威望。
徒宥昊瞧着季嬷嬷一脸陈妃为您费尽苦心,陈妃抬高了下巴,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头越发狐疑,打量着二人,半点笑脸都没有,追问着道:“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陈妃不妨这个儿子竟是这般不识好歹的,也顾不得季嬷嬷早先一直劝的“慢慢来、好好说”的叮咛,气愤道:“枉费我为你费的一番心意,对着母亲,你就是这般说话的。”拍着桌子摸着胸口,气得脸都红了,季嬷嬷赶紧上前查看,陈妃也不理,自己在一旁掉了好半天眼泪,不见徒宥昊来劝,更是伤感,帕子掩了眼角,很有些伤心道,“罢罢罢,谁叫你是我儿子,便是你对我不满,我总要为你多操分心。”指着那些个布料首饰,对着徒宥昊说道,“你年纪不好,再不成亲可就晚了。皇后那头也透了话出来,说要看着给你娶妻了。前头你外祖母舅母进宫,我们商量了一下,你的婚事虽是由万岁爷做主,可人选却是后宫挑的,皇后不说,这些年夏家待陈家也不如以往,淑贵妃二皇子也不见得就对你放心,否则你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正经领差。与其叫她们随意给你挑人进你后院,不如咱们自己决定……”
徒宥昊听到这里,已然是恍然大悟,怪道陈妃找他来,原来打的这番主意,当即冷笑道:“大舅舅家的二表妹今年十五了吧?听说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陈妃听罢,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也不哭了,直起身子惊喜道:“你还记得你表妹?是了,我在你面前说过好多次呢,嫣儿温柔得体,品貌出众,实在是难得不多见的好孩子……”
徒宥昊冷眼看着陈妃兴高采烈的说着,眼底冷意越发深厚了,偏陈妃半点都没察觉到,还兀自高兴地说着:“我当时和你外祖母舅母就说,嫣儿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做你的皇子妃,恰恰好!你是我儿子,她是我侄女,日后咱们也能过得和和美美的……”
徒宥昊再忍耐不住陈妃的自说自话,蓦然抬起手打断她,只冷笑道:“陈琦嫣不过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女儿,还不是长女,何德何能,能做我的皇子妃?母亲还是快别说了,儿子如今在外头,已然叫人看低了,再有这么一门婚事,可是要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陈妃哪听得这般难听的话,身子气得直哆嗦,冲上来对着徒宥昊就要动手,被徒宥昊皱着眉躲过,季嬷嬷拼了死命才算拉住了她。陈妃挣脱不开,抹着眼泪就骂:“你瞧瞧你说的话,你还看不上你舅舅外祖了,从四品怎么了?那可是你舅舅,你表妹!你是皇子了不得,连自家亲人都看不上眼了,那你是不是还嫌弃我这个当母亲的啊!”
徒宥昊瞧着陈妃那激动愤怒的模样,实在不能理解。陈妃在陈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父兄从来没把她真真当回事,什么疼爱看重自来没有,倒是陈妃的三妹,能说会道,在陈家很受疼爱。要不是陈妃长着一副国色天香的脸庞,在陈家不定过成什么样。后来陈家为了要巴上夏家,那是把陈妃当成了礼物送给夏家的,送给今上为淑贵妃固宠的。当时陈家能不知道皇子后院的肮脏?不过是为了自家利益,牺牲一个女儿而已。要说陈妃在当时,那就是一个弃子。陈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生了个儿子,如今还不定怎么样呢,当年陈妃也不是没恨过,说起陈家就咬牙切齿的,徒宥昊还当她恨死了陈家呢。谁知道几年前陈父升官,来京城述职,家眷按例留在京城,名为打理京中事宜,实为人质,陈太太和陈家大奶奶顶着诰命进宫时,陈妃却和她们抱头痛哭,什么嫌隙都没有。
她当年受的苦头,全都忘了吗?
徒宥昊实在不能理解陈妃,可他心中却是记得当年陈家对他的漠视的。明明他才是陈家正经外孙外甥,可每年陈家都会大笔大笔厚礼送到夏家,二皇子身上带着的极品羊脂白玉还是陈家从关外淘来的,他这边,却连最普通的毛皮都没见到一张。
他们不是不稀罕自己这个不得宠的皇子吗?这会儿,又何必巴巴想把女儿嫁给他?徒宥昊冷笑着,直接对陈妃道:“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您瞧瞧大哥二哥的王妃,哪个不是朝中重臣之嫡女,家世显贵?便是三哥那里,日后也定是娶得高门贵女。陈家如今的门第,还要把女儿嫁给我做正妻?他们也好意思张口?!”
陈妃气得直骂徒宥昊不孝,听得他额头青筋直跳,气急了,甩下一句:“陈家女儿想要进我府里可以,一个妾就顶天了,正妻?想都不要想!”甩袖便走。至于陈妃在背后的喝骂?谁在乎!
陈妃看着儿子远走的背影,双手一推,将那些个布料首饰全扔到了地上,捂着脸大哭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季嬷嬷无奈地看着她,直叹气。四皇子和陈妃的母子情分,当真薄弱纸张,竟是这般不给生母脸面,舅家表妹结亲,便是身份低些也无可厚非,可四殿下……可惜了,若是陈家女儿嫁给了徒宥昊,有个人在中间周旋,陈妃和徒宥昊,自然不定还能弥补些母子情分,如今,怕是难了。
可是,这能怪徒宥昊吗?季嬷嬷看着只会哭骂徒宥昊的陈妃,头大如斗,哀声直叹……
第160章
宁国府最近出了件大事,贾蓉的母亲的命从年前缠绵到如今,终究是没撑过去,睡觉前还是好的,第二天丫头起来看,却已经没了呼吸,身体都凉了。
当天宁国府就挂上了白幡!
贾赦一家全部出动,连贾母都去了,贾敬妻子是长辈不用去灵堂,坐在自己屋里满脸憔悴,脸色蜡黄蜡黄的,没有半点精神。贾母贾赦等进去看她时,她还一直用帕子擦着眼角,看那红肿的眼睛,就知道怕是哭过了。
虽说贾赦贾敬年纪隔得大,张氏和许氏交情却是很好。许氏一直很照顾张氏,张氏也佩服许氏的为人,如今几个婆婆能这么疼爱媳妇,因为媳妇的去世而伤心成这样的?要搁贾母,自己死了,她怕不还得放鞭炮摆流水席庆贺呢。张氏心底感叹了一通,焦急的上前说道:“你可好些?怎么看着生了好一场病似的?”
许氏摇着头苦笑:“哪儿呢,就是晚上没睡好,没事。”说着赶忙把贾母迎到了上首,道,“哪还劳动了婶子您来,这一路过来,又是白事,怕冲撞了您。”
按礼像贾母这般上了年纪的,这样晚辈的白事,便是不来也是该的,免得叫丧事冲撞了,不吉利。贾母今儿肯过来,算是给足了宁国府面子。
贾母对着许氏这个宗妇,向来客气,闻言说道:“你别跟我客气,珍哥儿媳妇是个好的,待人有礼,人也孝顺,可怜了,这年轻轻的……”摇头叹惋,贾蓉如今年纪还小,等到贾珍续弦……唉,作孽啊。
许氏听着更是伤感,眼泪簌簌往下掉,抹着泪道:“可不是如此?自打嫁进我们家,从来都是孝顺贤惠,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过得和美。当着您的面,我也不怕笑话,媳妇那么好品貌的一个姑娘,嫁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那是糟蹋了,难得她这么多年还不嫌弃,一门心思过日子,还给我们家生下来蓉哥儿……如今她这般早早去了,我都没脸见蓉哥儿,更没脸见亲家了啊。”
张氏搀着许氏低声劝着:“快莫要伤心了,如今这府里,可离不得你。”
许氏哽咽着抚着胸口顺气,嘶哑着道:“就是知道府里现在离不得人,我才强撑着,我和珍哥儿媳妇好歹也是母女一场,她的后事我一定得叫她体体面面。”
张氏看她伤心地狠了,从一边端了杯茶递给她,不无感叹道:“你也是个好婆婆了,满京里,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的?这些年你和珍哥儿媳妇和和美美的,不知情的,都把你们当成了亲母女。你有这个心,她在地下也感念你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