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115)
贾瑚看林端王午的脸色都不对,狐疑道:“难道这二儿子还有什么不对?”
王午点头:“可不是?这老二在凌家排行第三,上头有大哥大姐,当然,不是指安雅,大哥大姐排行为长,最得凌父看重,后面的小妹小弟年纪小,嘴巴甜,也很招凌氏夫妇的喜爱,就只有这老二,从小木讷又听话,凌父凌母并不很喜欢他,大儿子死了以后,凌母伤心之下,拿棍子把这老二打了个头破血流,还是村里人来劝,这才止住了!”
贾瑚不由得心惊,要是这一切都是安雅在背后搞鬼,哪怕是有怨有恨,毕竟是生父弟弟,安雅能下得了这手,果然狠辣!
谁知王午又接着说道:“凌家老二被打后,受了惊,伤势也重,得了场风寒发高烧,差点命都没了,凌家又花钱去请大夫给他看病,虽说没花多少钱,可毕竟也是支出,加上凌父那边的开销,凌家的积蓄可是彻底没了。”
“凌父的腿经大夫诊断再不可能好了,身体中了蛇毒后也伤了元气虚弱下来,以后怕是不能再长期辛劳,这一来,凌家就没了进项,只靠着那几亩薄田,根本嚼用都不够。六口人吃饭,四个小孩子,一个病人,全靠凌家那婆娘照料,忙起来,孩子便疏于照顾,结果一天晚上,最小的那个女儿和儿子一起玩时,不小心溅了火星出去,烧着了屋外的茅草,结果起了大火,凌家的房子全烧了,虽然人没事,可里面大多东西都救不回来了,家居摆设统统烧了个精光,凌家,彻底毁了!”林端和王午说完这些的时候犹自面有余悸,“现在凌家在当地村子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倒霉人家,现在住的破茅草屋子还是亲戚朋友帮衬着建的,为了给凌父看病,家里的地都卖了两亩,以后吃穿还不知道从哪里来呢。一家子,如今是面黄肌瘦,凌家那婆娘风评又不好,如今满村子的人都说是这婆娘招来的孽债,克夫克子呢!”
贾瑚越发奇怪了:“下这么重的手,要说只是记恨后娘虐待,这未免也太过了,难道凌家还做过什么不成?”
说起这个,林端倒是缓和了些对安雅的鄙弃,叹口气,道:“公子说的是,我们找了个村里土生土长的老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安雅,还有个同胞弟弟!就跟她同一拨,被卖了!”
贾瑚眉间一跳:“她弟弟……”
林端王午说到这些的时候也有些同情安雅姐弟,可怜道:“我们打听过,当年要卖孩子的时候,凌父对安雅无所谓,对原配生的长子却还有些感情,特地请人一定卖到大户人家做个小厮家丁,也算有个出路。安雅被卖的时候,她弟弟已经卖出去了,是当地一户有名的善人地主家,在外风评很好,从不虐待下人。我们查过,早三年前,安雅提拔成了三等丫头的时候就有托人去打听弟弟,当时她弟弟过得还不错,据说被那家的少爷看重,要变成书童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贾瑚不明白,要是这样,安雅不是该放心了吗?
林端大了嗓门道:“要是没有凌家人去骚扰,当然就好了!”原来,安雅弟弟平安被卖的近,虽说当初被卖的死契,可那主人家是慈善人,对下人也好,并不很苛待,凌父也就常去看他,平安的月钱,大半都补贴了家里。可谁知道,就是这样,凌母还是看他不顺眼,越长大,平安眉眼就越好,凌父几次露出口风,想把平安赎回来,凌母哪里肯?凌家村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凌母也是有些门道的,时日久了,就起了歪心思,面上顺着凌父,凑钱把平安赎了出来,人才到家不几天,很快村里就来了批拐子,把平安拐走了。林端等人追下去查,平安最后却是被那人牙子调教成了小倌,最后送给了富商,不过几个月,就被虐杀了。
碍于贾瑚的年纪,林端王午并没有把话说透,只是模模糊糊给贾瑚说了一遍,贾瑚又不是真的单纯痴傻,哪能不明白这里面的事儿,登时觉得这凌母活该的今儿这下场!
“要这么说,安雅就是知道了弟弟的死讯,激愤之下,以报仇为目的,才豁出了命去的?”这也说得通,父亲冷漠,后母虐待,同胞弟弟本来过得好好的,却被凌母有心算计,最后虐杀而死。至于凌父,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安雅不能释怀,也是正常。
贾瑚叹过一回,问林端王午:“那你们查到,凌家这一连串意外背后的事了吗?”
林端王午点头:“既然知道不对,不管表面多合理,我们都是要往下查的,果然后面就发现了许多疑点。凌父的事我们查不清楚,可是凌家大儿子死的那个池塘,我们潜下去看过,池塘底的水草里有绳子,凌家村人虽然都会把茅草堆放在窗沿下门廊外院子里,可是就凭着茅草的火势,就算烧了一会儿,也不至于马上把房子都烧了,凌家的却是大人发现起火后,火已经烧上了屋顶,门窗上全起火了,救都来不及。”林端顿了顿,给了贾瑚个整理的时间,才有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只是有疑点,平安那里,就是铁打实的证据了。我们查过,平安的坟,被人动过!”
贾瑚精神一震:“怎么说?”
王午给他解释:“我们询问过了方圆百里干风水行当的人,最后在县里找到了个阴阳先生,据说就在平安死了半个多月后,有人请他去看坟地,又推算了和好时辰迁坟。县上干苦力的也说确实接过迁坟的活计,从乱葬岗里迁了尸骨出来,换了上等棺木迁了新坟,最奇怪的是,雇主还要求他们往那原来的破席子里换了副尸骸进去,因为这行径太奇怪,报酬又高,到现在他们还记得很清楚。不过联系他们的人是个生人,他们再没见过,我们是在查不到了。”
“换尸骸?这是怕被人发现里面有问题吧?不请十里八寸的风水先生,偏要去县里找人,也是为了隐瞒真相。要不是我们笃定里面有问题,扩大了范围去找,谁会没事跑到县里去打听?这一来,凌家村当地的府衙就不会把这事闹大追查真凶,而像荣国府林家这样抱着目的查看的人却又知道里面有猫腻,但是找不到人,疑点一出来,最后还是回到了我母亲身上!!”贾瑚冷笑道,“这背后的人,可是好算计!”
林端王午也点头:“一切的事故都做得是天衣无缝,凌家村的人都当是凌家犯了太岁走了背运,就是我们,要是不知道的,不也都这么想?背后的人,隐藏的也忒深了。”
贾瑚越发恼怒:“要不是早就算计着,怎么能把局布置得如此紧密?不定这计划想了多久?筹谋着要害我母亲多久了!”
这话可没说错,平安死了都四个月了,这背后算计的人,最少已经谋划有半年时间了。贾瑚想到王氏背后处心积虑这么陷害张氏,就越发决意,决不能放过了这伪善的女人。
说来,安雅的这股狠劲他却是喜欢,轻易放过仇人算什么,就要往她的痛脚处扎,凌母日子得意靠的什么?丈夫能干,大儿子伶俐,家境殷实,如今呢,丈夫残废,大儿子去世,次子生病,家里还因为两个最小的孩子一把火化为了灰烬,凌母现在每天为了生计奔波,怕是不久,就要卖儿卖女了吧!
他不动王氏,只是贾政也该为自己夫人做的事,付出些代价!
“王大叔林大叔,我要你们帮忙做的事,应该没问题了吧?”
王武林端笑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好了!”
贾代善收到林家来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应付发脾气的不依不挠的贾母:“派出去的人都说安雅是有人帮助才向生父后母报的仇,那不就证实了张氏的罪名?老爷你现在还不准我动她,还要护着她,你是想看我和敏儿一起伤心死吗?”
贾代善头疼不已地看着妻子:“我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护着她,实在是现在这事,拿不到台面上说啊,你说张氏做的就是她做的了?凌家的事是有猫腻,可你有确切证据吗?张氏咬定了抵死不认怎么办?”
贾母冷哼,怒道:“什么怎么办?谁不知道就是她做的?我就是不能把她定罪,我也要老大休了她!”
“胡闹!”贾代善板着脸喝道,“你还真想跟张家撕破脸不成?休妻?瑚儿琏儿怎么办?以后外面人怎么看老大?我们出去怎么跟人说,咱们荣国府的嫡长媳谋害出嫁的姑奶奶?荣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