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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又小雪(40)

作者:岫青晓白 时间:2019-03-07 12:07 标签:强强 仙侠修真 随身空间 东方玄幻

    少年掀眸望向他。
    “你想让我替你取名字?”谢厌一眼看穿少年的意图,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漫不经心笑道。
    少年轻声一“嗯”。
    谢厌却是摇头:“这不行。”
    少年不甚明显地蹙了下眉:“为何不行?”
    “名字是人这一生中至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你叫什么,不该由我来取。”谢厌道。
    少年眼底的那簇光芒熄灭,委屈与倔强一点点浮上来,瞬也不瞬凝视谢厌。
    “说不行就是不行。”谢厌抬高音调,语气多出几分坚决。
    室内沉静下来,仅能听见火苗扑扑,少年垂下眼眸,数息后抬起,沉声道:
    “你说名字对于一个人而言很重要,那我想,应当是由重要之人来取。而你教我练刀,却不愿做我的师父,甚至说你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现下又不愿为我取名字,这是否意味着,你并不想与我扯上太大的关系。”
    谢厌沉着与他对视,“我一开始便说了,我教你武功,你替我完成一件事。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
    少年抿了下唇,朝谢厌床畔走了几步:“那我习剑或习刀,于你而言,并无区别?”
    谢厌答:“并无区别。”
    他又问:“我入悬剑山庄或是寒山派,于你而言,并无区别?”
    “并无区别。”
    答案依旧。
    少年走到谢厌跟前,敛下眸光注视他,整张脸的线条都绷起来,却不是惯常的瘫或冻,而是一不小心,那表情就要破碎。
    他语气有些激动:“但你说过,我乃至阳之气化体,你乃至阴之气,你我同源相生,我作何选择,怎会于你无区别?”
    谢厌嗤笑一声,看傻子似的看向他:“若是这样讲,那天地之间无处不阴阳,是否这天地间所有东西都和你我有关了?”
    少年被这话给堵了回去。
    火炉上茶水微沸,炭盆中火星忽闪,天字号房间内温暖如仲春,但这一刻,少年的心却是冷了下去。
    他不错目地望向谢厌许久,拳头捏紧又放下,重复数次,终道:“那我加入悬剑山庄,以后改习剑道。”
    谢厌笑起来,说:“好啊。”
    少年登时被气了个倒仰,拔腿便走,但临到门前,又察觉这房间内没开窗户,一会儿谢厌估计会被闷死,又闷闷走去窗边,把窗户支开一条缝。
    客栈老板吹嘘自家客栈推窗便能看见太玄山,的确是能看见,但映入视线的,却仅仅是山巅浮雪,一眼望去,神都遥不可及。
    他最初打算进入神都学院,盖因此处乃七州最为优秀的学府。习武,入武道,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促使着他点头答应谢厌的提议。
    可如今,入学神都的机会即将到手,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谢厌这个人太坏了,他分明已是他至关重要之人,却冷漠轻瞥,不肯承认。
    开了窗,少年再度转身,这时听得谢厌问:“真要改习剑道?”
    他答:“是。”
    谢厌又问:“真要拜入悬剑山庄?”
    “……是。”这次犹豫数息,才做出回答。
    “那便这样吧,既然相识一场,过几天,我送一把剑给你。”谢厌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烤红薯的微香飘入空气中,沁甜诱人,却堪堪制造出一种温暖温馨的假象,立在房中的少年闻得此言,气恼着提脚就走,大力拉开门,再用力合上。
    屋外的冷风透进来了些,又很快被驱散干净。
    谢厌看着那门,笑了一下。
    渐渐的,壶中水大沸,热气直冲壶盖,数度摇晃之间,险些被掀开,一只素白的手倏然而至,摘去壶盖,任其自由沸腾。
    晏珣推门而入,脚边跟着花甲猫,两者都轻手轻脚,生怕引得立在屋中的人不高兴。
    谢厌却是毫不在意地挑挑眉,轻声道:“接下来的比试,我就不去看了。”
    “那我也不去了,反正今年纳新事宜不归我管。”晏珣立马道。
    “你陪我回一趟东风一梦遥,咱们再去上林谷,拿庐月琼枝。”谢厌不咸不淡说。
    房内又静了。
    晏珣在门边站了半晌,透过桌上渐升渐高的雾气,去看谢厌的脸,想从上面寻出些端倪,却是失败得彻底。
    “他想修剑道,我总不可能拦着,便将明寂初空送与他好了。我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他在剑道上的天赋,而那把剑,是该有新的人去拔出它。”谢厌垂着眼,轻描淡写说道。
    “何时启程?”晏珣问。
    “今日便动身。”谢厌语气平平。
    晏珣惊得跳起来:“你说过,今日是那少年的生辰!”
    “我和他,天地初开便存在了,说是生辰,不过是化为人形的日子,不如何值得纪念。”谢厌眼皮都不抬,说的很无所谓。
    “那你可有告诉他,今日是他的……化形之日?”晏珣扒着门框,有些艰难地问。
    屋中着月白衣衫、长身而立之人终于看了他一眼:“当然。”
    晏珣痛心疾首:“……那少年遇上你,算他命苦!”
    谢厌反驳:“这尘世之中,何人不苦?”
    两人当晚便动身,先往谢厌曾经的隐居之地取出明寂初空,再至上林,偷鸡做贼般拿到神都信物庐月琼枝,目的已达成,却是没立刻返回扶疏城。
    上林谷因地形原因,较之外界要温暖许多,谢厌在扶疏城被冷怕了,打算过些日子,那边入春了再走。
    于是把装有明寂初空的剑匣交与上林谷信使,劳烦他将之送到少年手上。
    收到剑匣那日,灞陵台大比黄字组武试正好落幕,少年拔得头筹,一双青灰色眼眸中淡漠无情。
    他对耶律追说,我不要刀,你换成同等价值的银两送来便好。
    随后望了一眼太玄山上的雪,抚着剑匣,对身旁询问他“真实姓名”的神都长老道:“我的名字叫——剑无雪。”
    这样,实在是,太扰人睡眠了!
    谢厌三步两步来到坠坠身前,借身高优势,低垂眼眸居高临下睨他,嗓音带了几分初醒的哑,但语气冷硬至极,藏着团随时会轰然炸开的火:“你,要当石像出去当,前院、梅林,或是别的地方,随便哪儿都行,只要别杵在这儿影响我睡觉。”
    边说,边抬手一指窗外。
    坠坠甚至没来得及惊讶谢厌原来会走路,身体已先绷紧,垂着眼眸不敢和谢厌对视,又忍不住去瞧他的脸色,结果是眼皮刚撩起,又立刻垂下。
    倒是有些像犯了错、被自家先生训的学生,不过别的学生,可没长着一张能冻死人的面瘫脸。但他体内的至阳之气变得乖顺了些,至少不再那么“扎人”。
    谢厌眯了眯眼眸,表情稍微有所收敛。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氛围变化,又看了谢厌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低声开口:“你说过,教我武功。”
    谢厌一怔。他没想到这少年为的是这一茬,要喷出来的火顿时被堵回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良久,才解释:“等最千秋将你的药送来,洗炼过经脉后,才能开始修习。”
    坠坠的注意点却只在这句话的前半段,眼神定定望向谢厌:“我没病,不吃药。”
    谢厌和他对视,压下“你脑子是真的有病”这话,放低语气,缓慢地说:“你是没病,但你奇经八脉遭外物堵塞,不服食洗髓丹,无法修习任何一门武功。”
    这个句子中有好几个词语是坠坠此前从未接触过的,偏偏又是语句关键,是以他无法理解这句话,双青灰色眼眸中浮现出茫然。
    谢厌眉心一蹙:“不懂这个?”
    坠坠摇头。
    “不知道自己奇经八脉被堵?”
    对方依旧摇头。
    “那你同样不知道,是谁、用什么手段、因何种缘由,对你的经脉进行过改造?”
    坠坠的动作终于是点头。不过这个答案,让谢厌脸色变得莫测。坠坠抿了一下唇,望定谢厌的眼睛许久,拳头捏了又放,终是低声对他说:“以前的事,我不记得。”
    “不记得以前的事?”
    “落凤城之前,都不记得。”
    室内静了,恰有风来,夹带一瓣梅,从谢厌指尖擦过,留下清浅余香。但风一歇接着一歇,那香散得极快。
    单衣赤足的谢厌打了个冷颤,接着侧过脸去,掩面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赶紧挪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坠坠第一反应是转身关窗,但刚有动作,就被谢厌用不高的声音叫停,随后听见他边哆嗦边呢喃:“难怪酒坊老板要给你取名‘三钱’,原是你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所以只能瞎取。我还说呢,怎么给你取‘坠坠’这个名字,你都不反驳。”
    少年垂下手,低敛眸光,没有说话。
    “没关系,吃几天药就好了。”谢厌又说。
    坠坠条件反射要反驳,但一想自己记不起以前的事,似乎真的不太对劲,只得闭上嘴。
    床上的人终于让自己暖和起来,不过和坠坠说了这么久的话,睡意亦是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抬手拢了把披散在背后的头发,对窗前的人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事可做?”
    坠坠:“是。”
    “那就去春深街,把自己应得的工钱从酒坊老板那拿回来。”边说,谢厌边撩起眼皮,对少年投去一瞥,窗外天光未亮,但他目力极好,少年那身衣衫是深褐色,布丁打过一层又一层,边缘洗得都有毛边了。
    他又道:“你这短打,是那黑心老板拿自己从前穿过的衣裳改的吧?别再穿了,给自己买几身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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