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的我修无情道(87)
祈桑轻笑一声,语调戏谑。
“如果真到不得已的时候,愿意为我战死吗,盛大人?”
盛翎一颗心骤然落回实处。
刚刚的惶恐紧张都烟消云散。
如果一个人决心去死,你无论怎么保护都没用。
但如果这个人宁愿与天斗也要活,那至少还有转机。
“这还用你多说?”盛翎表面生气,实则心中巨石落地,“我早说过的,哪怕你要与我立主仆契,我都甘之如饴。”
“你还记得吗?我十六岁那年,阿娘找来的算命先生说,我命里每逢十八,便有生死大劫。”
盛翎祈桑高上半个头,祈桑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与对方对上视线。
“我十八岁那年,遇到古四凶兽险些死掉,之后每隔十八年,便会遇到一次性命攸关的大劫……一路活到今日,也算是不容易。”
“别说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吗?”
盛翎听不得祈桑说“死”这个字,仿佛只是嘴上说说,便已经沾染了诅咒。
“我只是想让你放心。”
祈桑的眼睛里带着盛翎看不懂的情绪。
“我天生就被批了不祥的命格,但是我觉得天命不能掌控我,一直活到了今天。”
祈桑低垂下眼,声音骤然轻了下来。
“我靠我自己活到了今日,没有人有资格取我的命。”
盛翎摸了摸祈桑的头发,手臂僵了僵,还是慢慢抱住了祈桑。
“别想太多了,你飞升之后,便没有这十八年一劫的说法了吧?”
盛翎一直很在意祈桑“十八一劫”的说法,直到祈桑飞升后一直风平浪静,他才慢慢放下了心。
祈桑拍拍盛翎的背,示意对方放手,“你知道我上一次遇到大凶境况,是在什么时候吗?”
盛翎记得,回答得很快:“是你独自去虚灵渊境时,被里面极有邪性的珍珑棋局困在了幻境之中。”
盛翎没想明白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的,祈桑也没有提醒,徒增盛翎的担忧。
——珍珑棋局这件事,发生在他成神后的第一个一百八十年。
而盛翎不知道的是,珍珑棋局后又过一百八十年时,他遇到了古四凶兽,险之又险才斩杀恶兽。
算算日子,马上就要到第三个一百八十年了。
*
谈话的结局不算愉快,但盛翎不希望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祈桑,便装出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盛翎正准备找点其他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下一刻,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门口的小丫鬟焦急道:“殿下,您带回来那位小公子不见了!”
盛翎闻言,幸灾乐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我就说鲛人族天生冷血,恩将仇报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这不,跑了吧。”
祈桑见丫鬟都快急哭了,安慰道:“别着急,我不怪你,他最后是在哪不见的?”
丫鬟忍住眼泪,“小公子不让我们伺候他洗漱,我们就站在门口等着……可是好一会没听见他的声音,等再进去,他已经不见了。”
祈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了,你带我去那吧。”
盛翎本想跟着去,但被祈桑制止了。
“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打起来,把我的千滨府拆了。”
盛翎很生气,冷脸回到书房,然后冷脸关门,开始冷脸处理公文事务。
他想,等祈桑回来,就把这些公文摆到他的面前,让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看看他的公文处理得有多完美。
祈桑跟着丫鬟到了门口,独自进入房内。
这个房间里有单独的浴池,池子里的水尚且温热,边上的屏风也挂着为商玺准备的衣服。
祈桑在浴池边上蹲下,伸手拨了一下池子里的水,水面瞬间漾起微微的波澜。
“商玺,你还不出来吗?”
平静无波的水面的突然冒出几个泡泡。
下一刻,祈桑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商玺,胆子大了,敢咬我了啊。”
“没有。”商玺的声音沉在池底,听起来闷闷的,“这是喜欢你。”
祈桑摊开手掌,发现食指指尖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咬痕。
“我可不懂你们鲛人的传统,你要是……”
石火风烛间,祈桑突然想到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他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质问商玺,视线却在下一刻天旋地转。
商玺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进了池子里。
因为及时被人抱住,祈桑下半身浸在水中,上半身只有头发的发梢湿了一点。
祈桑有些生气,“你干什么?”
他皱眉抬头,却对上了一张略显陌生的脸。
这个人的眼睛和商玺一样,是深海的蓝色。
五官却要更加硬朗,少了几分少年的柔和,像是突然长大了十岁的商玺。
祈桑噎了噎。
一会不见,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商玺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祈桑,好像在等待对方提问。
祈桑无语片刻,问:“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商玺突然低头靠近祈桑,却只是将额头贴在了后者的脸上,他像丛林里的野兽似的,轻轻嗅了嗅祈桑身上的味道。
“成年鲛人比幼年鲛人更值钱,我不想让他们多赚钱。”
祈桑一下就听出来他在说谎。
“借口,我要听实话。”
商玺脑袋上下蹭了蹭祈桑的脸,好像正在筑巢的小鸟,见到喜欢的地方就忍不住赖着不走。
“因为我离开水太久,实力大不如前,被迫退化成幼年的形态。”
祈桑被蹭得有些痒,抓着商玺的头发,将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刚刚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被抓着头发,商玺脑袋微微往后仰,目光却还是落在祈桑身上,片刻不离。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很没用的人,而且……小时候的我,很傻。”
祈桑勾了勾嘴唇,松开手往后退,坐在了浴池边缘的石阶上。
“我倒是觉得小时候的你比较可爱,至少不会把我突然拽进水里。”
商玺脸色僵了僵,往前移到祈桑身边。
他抬起祈桑的手,将脸轻轻贴在上面,做出柔弱的样子。
“殿下,我身上伤还没好,好疼。”
祈桑毫不留情地抽出手。
“刚刚为什么不出去?”
商玺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回答,“尾巴,想第一个给你看。”
祈桑挑了挑眉,“嗯?”
商玺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深蓝色的眼睛好似温柔的海,却只装得下祈桑一个人。
望着祈桑时,满是依恋与信任,让人很难不沉溺其中。
可惜祈桑天生铁石心肠。
下一刻,浴池的水面突然泛起波纹。
祈桑将视线移到商玺身后,看见了一条银色的鱼尾,像是这世上最锋利的银剑,锋利的鳞片只是看一眼就仿佛能被划伤。
鲛人高傲又罕见,尾巴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很隐私的东西,祈桑的确没有见过鲛人的尾巴。
祈桑一向是个实话实说的人。
“很好看,你的尾巴。”
商玺高兴地摆了摆鱼尾,脸上也露出了腼腆天真的笑容。
如果不是祈桑亲眼见过,商玺是怎么在瞬间撕咬下一块人类的血肉,还真要被眼前人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给欺骗了。
祈桑身上的衣服还湿着,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没等他运用灵力烘干衣物,屋外突然响起兵荒马乱的吵闹声。
伴随着丫鬟的惊呼,以及一句“盛大人,您不能进去”,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屏风只能模模糊糊挡住两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盛翎误会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用力关上门,把丫鬟挡在外面。
盛翎绕过屏风,大步流星走到两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