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94)
宣止拽着自己兴致勃勃地捧着漂亮的玻璃碗,“杜簿安,我喜欢这个。”
“好。”
他欣然同意。
那间房子会完完全全按照宣止的爱好来布置。
宣止似乎在玻璃碗的两个颜色间纠结,杜簿安慢慢地等,良久,宣止抱住两个碗:“这个给我用,这个给猫用。”
他亮着眼睛询问他的意见,杜簿安平静地问:“那我呢?”
“啊。”宣止悄咪咪从角落扒拉出第三种颜色,“这个?”
杜簿安轻轻一笑:“好。”
宣止对厨房毫无了解,他一连看着杜簿安定下了三个锅,“要买这么多吗?这个敞口的小锅是用来做什么的?”
“汤锅。可以给你煲鱼汤。”
宣止一下没了话,小馋猫舔舔嘴唇,扭了一半身子过去:“我,我也没有那么想喝啦。”
杜簿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回头环视走过的一间间格子屋。
果真来对了。
宣止就像张无垢的白纸,只有先在上面涂抹些东西,他才会沿着墨痕的轨迹前行。
他带宣止看过了样板间后,宣止采购的兴致如意料之中地大涨。
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兴奋。
……现在终于有和伴侣一起布置新家的样子了。
他们拎了一大兜子回去。
进门前,杜簿安捏着宣止的手指头,给他在门上录了指纹。
“下次你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好。”
宣止没精打采,小猫这辈子的工作量都搭在今天了,进屋后横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杜簿安亲亲他。“累了?”
宣止眯着眼回应,他整个人要化在杜簿安怀里,揽着杜簿安的脖子乖乖地在他的毛衣上蹭。
杜簿安拇指勾勒过他柔和的眉峰,在眼尾处重重点了点,紧接着,唇落在了这里。
宣止半挂在人类身上,紧张地十指紧扣。
他们又亲在一起了。
杜簿安的唇是软的,没什么味道。
前几次杜簿安把他弄得晕晕乎乎,宣止很难在过程中品出个中乐趣。他总是在一切结束后知后觉手脚酥麻,如坠云端。
杜簿安又在掠夺他的空气,宣止口唇难以闭合,支着小尖牙给人类脆弱的嘴唇狠狠来了一口。
鲜血在唇齿间蔓延,随即被杜簿安舔去。人类不依不饶,宣止的手坚持不住,泛着凉意的手指从杜簿安颈后一路而下,短暂地绷住领口,最终滑落,直直压在杜簿安腿上作支撑。
他把人类推开。
“杜,杜簿安,我喘不了气了。”
他沁着哭音,两双手重新被擒住,又被强硬地别回了人类的脖颈上。
沙发窄小,仅容两人交错,宣止骑在杜簿安大腿上。他不再是软绵绵一小捧猫,杜簿安把他抱了个满怀。
杜簿安的拇指点在他的唇上,用了力,像是在捻一朵花。
他的手指挤开宣止的唇缝。
这很容易,宣止在喘息,杜簿安轻而易举就能得逞。
人类另一只手在宣止背后繁复地勾勒,顺着脊骨,宣止麻酥酥地一激灵,难耐地皱了皱眉。
“住下吧。”杜簿安诱惑着。
宣止呼吸不畅,余光里是崭新的家。
他猫生的意义似乎从此改变了。
脑袋里一直无知无觉绷着的弦猛然折断,宣止在一瞬间沉进黑暗里。
……
杜簿安开了窗户,在冷冽的空气中逐渐恢复冷静。他分门别类把东西放好,回来就看到一只睡着的懒猫。
他放轻脚步蹲在沙发前,拨开宣止的额发,深深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
屋内静得可怕。
……宣止。
满腔矛盾,最终他唇齿张合,只是无声地叫了宣止的名字。
时间不早,宣止呼吸沉沉,杜簿安打算定两份外卖。
他揉捏了宣止的耳垂,“想吃什么?馋猫。”
宣止囫囵打开人类作恶的手,叽里咕噜地往出吐字。
“嗯?”
宣止翻了个身,只给杜簿安留下背影。杜簿安这才意识到,小男友自始至终好像并没有醒。
杜簿安放弃翻译,按着两人的口味自行挑选。他放远了目光思考,手还搭在宣止的脸颊旁。在回神的一瞬,杜簿安看到了宣止大咧咧扔在茶几上的手机。
顶灯的光芒在漆黑的屏幕一闪而过。
杜簿安毫无犹豫,他用宣止的手指解锁后点开聊天框。
然后,他愣住了。
杜簿安下意识确认手机的样式。
一模一样。
即便已经换过型号,宣止手机的内里几乎与上次捡到时一模一样的空。
只是,这次的通讯录存了三个人。
“伯医生”。
“郎老板”。
以及……“我的人类。”
杜簿安点进这个奇怪的名字,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号码。
他的人类?
杜簿安看向沙发上的宣止,徒生出一股诡异感。
第七十二章
两间卧室还没来得及打扫出来,杜簿安回家后,只开了客厅一盏顶灯。天色已黑,其余房间敞开的门宛如黑洞张开了大口。
杜簿安头脑阵阵发懵,僵硬地攥着手机。宣止仍旧躺在沙发上,对一切一无所知。
他面容平静,呼吸和缓,像是睡着了。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杜簿安手臂徒然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外卖——”
杜簿安凑近猫眼往外瞧,黄色工装的外卖小哥一边看着手机确认订单,一边信手敲门。
下一秒,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杜簿安挂了电话,开了门。
他点的是麻辣烫,按着宣止的口味加了一大碗各式各样的丸子,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的麻酱。
老式麻辣烫香气霸道,在包装拆开的瞬间席卷了整个客厅。
睡梦中的宣止跟着耸动鼻子,但他像是被什么魇住了,眼珠在眼皮下乱转,像是眨眼,却用尽了全力也没能睁开。
杜簿安摇晃宣止,他嗓音夹着涩意:“宣止。”
“宣止。醒醒。”
这一声好似终于打破了某种禁忌,宣止缓慢地张开眼睛,他眼神空洞,迟迟无法聚焦。
“睡饱了吗?我点了麻辣烫,醒醒神,吃饭了。”
没有回答。
宣止乏力地靠在沙发靠背,浅浅掀着眼皮看人。
在宣止眼中,是另外一种诡异景象。
杜簿安迟缓,动作拖着残影。他应该是在呼唤自己,声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宣止没有力气,全靠背后的某种支撑架住身体。他拼命去看,那影子凝视又散开,完全定位不到杜簿安的位置。
他眼中的景象似乎是连上了某种接触不良的信号,杜簿安明明正常地侧坐在自己身边,迅速又变得庞大,遥不可及。
宣止摇摇头。
视角还在变幻,但清晰了。
不是杜簿安在变,是自己在变。他的外在形态暂时没有变化,但不知为何,他在不停切换猫和人两种视角。
杜簿安小,因为他是人。杜簿安大,因为它是猫。
麻辣烫被端了过来,有人捧着塑料碗,悉心地摆好了竹筷和勺子。宣止撑着坐起来,本应闻起来让他口水直流的香气,如今味道古怪,宣止胃部痉挛,一阵干呕。
从猫视角中,宣止清晰地看到了杜簿安的脸,他眉头紧皱,嘴巴关心地张合:“……?”
他们回家途中,从超市带回了一桶矿泉水,杜簿安去洗新买的杯子,给宣止倒水漱口。
说也奇怪,杜簿安消失在宣止的视野之后,一切异样奇迹般渐渐消退了。
宣止冷汗直流,他顾不上擦汗,劫后余生地向后倒去。沙发弹软,他被小幅度地颠了两下,宣止盯着刺眼的顶灯,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喝口水。”
杜簿安手腕上未擦干的水珠滴在宣止锁骨上。
重新看到杜簿安的一瞬间,宣止又开始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