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30)
就像那天它去温暖幼崽一般。
成为精怪的猫咪念着同类之情才会哺育幼崽,而人类着实无私,他们渴求小猫,不求回报。
提起杜簿安,宣止只能在贫瘠的语言里扒拉出一个好字,宿舍的灯光晃了它的眼。
杜簿安如果真的想要小猫独一无二的爱,或许给了也未尝不可。
这一夜宣止没走。
杜簿安早八,小猫咪在闹铃响起的一瞬间睁开眼睛,下一秒耳边迎来张仰青的粗鄙之语。
“我操了又是早八!”
宣止默默记下这种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和措辞。
木林把张仰青的惨叫当闹铃,他臭着脸起床,怨气十足地抱着洗漱用具走出宿舍。
场面有些眼熟,这和营业前的顽猫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杜簿安二十一年里首次抱猫醒来,破天荒赖了床,颇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风范。他从被窝里挣扎出来,临走前亲了口猫。
他嗓音沙哑,带了些晨起的呆滞:“乖乖,好宝宝。”
宣止知道他在夸什么,左不过是夸它今天没跑,肉麻死了。小猫嗓子眼里咕嘟着,杜簿安踩在梯子上旁观它踩了一整套的奶。
“班儿?”木林回来看到这等奇异场景,“你还没去洗漱?”
杜簿安最后亲了一口猫。
“这就去。”
杜簿安走后,唯一不用上课的秦礼遥默默掀开了盖住脑袋的被子。小猫在杜簿安床头忘我地舔毛,做着简单的梳洗。
没戴眼镜,秦礼遥摸了手机,聚焦,放大,躺在床上通过摄像头偷窥小猫。
木林看到秦礼遥床上支起的手机:“礼遥?吵醒你了?”
秦礼遥带着浓重的睡音:“没有,我看看猫。”
宣止仿若未闻,专心舔毛。
杜簿安回来得快,他吸猫耽误了时间,在水房胡乱抹了一把。
杜簿安穿衣服的时候,宣止熟门熟路开了柜门,小啃一口猫粮;杜簿安收拾书包的时候,宣止不慌不忙地喝光了杜簿安杯子里的水;杜簿安穿好了鞋,弯腰系鞋带,宣止整装待发。
学生早八,小猫早十。
出门赚钱的小猫昂首挺胸,率先迈出了517。
这一步迈出前它偷偷观察了杜簿安的脸色,确认这小气鬼真的让它说通了,不会阻拦自己,未料身体一轻到底被人抓在手里。
小猫刚要发怒,罪魁祸首轻哼着把它放在桌上。
杜簿安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撑在小猫身前的桌面,低下头:“走了乖乖?亲一下?”
宣止犹犹豫豫在他面颊贴了贴。
不算亲,杜簿安也能满足,他亲自把小猫抱进书包:“送你一程。”
宣止飘飘乎乎,一路走到马路上拦了车,到达顽猫后下车付账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它的手机呢?!
宣止抓着记忆往回捋,他看到了杜簿安,变回小猫,手机自然掉在地上。他怕被人拿走,一脚踢进了花坛。
……花坛!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
宣止一张小脸霎时白了,他麻木地进顽猫借钱,布一好心替他付了车费,宣止失魂落魄直接飘进营业区。
他没带手机,用不着去员工区的小柜子了。
早上宣止只在杜簿安柜子里小吃一口,摄取了上班途中所耗费的体力。顽猫于十点正式营业,十一点开始上客,布三布四有了昨天的经验,跟在宣止后面讨食。
宣止心不在焉,连客人手里的基础猫粮都没吃掉,布三布四只得上工,两只猫接替宣止分食掉剩下的免费冻干。
宣止的小脑袋瓜里全都是手机,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发蔫,第三波客人来的时候,小猫郁郁寡欢,一口不吃,趴在客人身上委屈得不行。
小姐姐偏偏就吃这一套,抱猫亲猫花样地哄,当场给宣止开了三个罐头,布三布四眼睛气得发红,嘎嘣嘎嘣咬着宣止不要的免费冻干。
看在营业额的面子上,宣止勉强吃了几口,小姐姐不忍浪费,把它吃剩的罐头分给布三布四。
顽猫营业额的归属在客人点单的时候就固定了,郎渠设计点单界面特地交代程序员,单独开了一栏询问客人:“请问您为哪只猫咪点单?”
猫咪介绍页面还标了猫咪本月营业额,评选销冠和花魁。
客人看了只觉得形式有趣,积极参与,背地里藏着的却是猫咪们血雨腥风的竞争。
这罐头布三布四吃了,客人点单时选的可不是它们,它们用自己的胃成就了宣止的提成。赶在下个客人来之前,布三布四及时抽身,拒绝再跟宣止拼客。
宣止混混沌沌混到了晚上,今天他的提成莫名的多,听前台说,他今天的工资排进了顽猫本日营业榜前十。
宣止没有概念,他的手机还吉凶未定,这笔钱他摸不到。
晚上回去的车钱还是布一付的,宣止感激涕零,发誓找回手机第一时间还钱。宣止坐在司机正后方,焦急中尖利的爪尖不自觉显现,驾驶座后面快要被小猫拍烂。
他顾不上猫形人形,下了车冲进A大花坛徒手翻找。
宣止记不清自己昨晚在哪里踢的,也记不得踢的是哪个方向,好在花坛不大,搜索范围不大。
方形的花坛搜过四个角一无所获,宣止深入腹地,满身湿泥。
“找到了!”
宣止指尖触到硬邦邦的铁块,小猫力气不大,踢不了多远,小小一块铁昨晚偏巧落在一个小土坡的最顶端,被宽大的草叶拦了雨,没被污泥淹没。
宣止抹掉表面干涸的雨水印记,手指刚刚触到屏幕,手机就亮了。
没坏!
宣止近乎喜极而泣。
一天一夜没充电,手机弹窗显示电量不足。宣止顶着百分之二的电量倔强开机。
铺天盖地的消息迎面而来。
微信的联系人列表里只躺着一个名字,杜簿安以一己之力给宣止发了三十四条消息。
手机余电耗尽,漆黑一片,映照出宣止的震惊。
第二十四章
宣止迅速浏览了一遍。
信息量其实并不大,杜簿安发消息喜欢分段,尤其喜欢单独用一种挪愉的语气叫自己“小学长”,这三个字单独就占上好几条。
杜簿安全天满课,上得无聊了就敲一敲宣止,问他在哪,是不是没看消息。
最后一条在下午三点半,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杜簿安沉默了七个小时。
宣止试探地叫他的名字。
“杜簿安?”
小猫绞尽脑汁编写像样的谎话,剽窃行程,半真半假:“我今天满课,手机早上落在了教室,才从失物招领处找回来。”
“杜簿安,你不会生气了吧?”
对面晾了他好半晌,在宣止踏入家属院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
“没有。”
宣止趁着夜色变回小猫,叼住手机,借着横斜的水管跳到伯医生工作室的窗口,它提前给自己预留了一道小缝,猫头很好挤进去,断断续续吃了一天的肚子卡在了窗外。
眼前是布一气汹汹质问自己的样子。
“怎么,没见过工伤?”
如今宣止感同身受,提前恐惧自己会不会也将被迫工伤。
小猫深呼吸,缩了缩骨头,仓促挤进窗缝,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轻响。
伯医生已经回家了,他是一只非常注重家庭的狗,工作处理完毕,不会在工作室多待一秒。宣止拉开抽屉,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手机放在里面暂存。关上抽屉前,他看到了并排放置的,伯医生的手机。宣止鬼使神差拿出来,翻看伯医生的信息列表。
果然,杜簿安在傍晚6点左右发来了消息。
“宣止?”他全名全姓地叫。
左上角没有红点,说明伯医生已经看过了。
杜簿安给自己发了消息,伯医生怎么没告诉自己呢?
宣止反复确认是否漏掉了什么消息,然而一个事实闪电般击中了他。
他没加伯医生的好友!
小猫的愧疚顿时加倍,他偷偷向伯医生发送好友申请,偷偷用伯医生手机操作同意通过。
现在他有两个联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