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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实老泪纵横:“不,我算什么爱?实话说,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头难受得不行,我、我实在对不起仓硕……”
他抖着手,他忏悔,他招供:“我昨天说没有头绪,是因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说不定、说不定仓硕的病……是跟着我累出来的。”
累还能改变得了欲望?
宣止不觉得仓硕那个体型受过什么累。
“我们店是在一个月前意外爆火的。之前都是勉强糊口,没多少活,日子也轻松。没成想,一个月前有个视频突然爆了,打那以后,每日订单数量激增,我俩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仓实抹抹眼睛:“你们别看他现在是结实了点,都是这两周我给他养回来的。他原来可比我还要瘦。”
“他无怨无悔跟着我五年,那是第一次抱怨累。是我没当回事,是我对不起他,他现在也是因祸得福,什么活都不用干了,好好休息吧,我愿意给他最好的吃穿住行,我可怜的弟弟呜呜呜。”
仓实口中那个吃苦耐劳的弟弟和镜头里的胖老鼠判若两人。
宣止斟酌地问:“它以前很勤快吗?”
仓硕被质疑,这只见了猫屁滚尿流的鼠妖头一次在宣止面前硬了腰板:“您是觉得他现在好吃懒做吗?”
仓实情绪激动地反驳:“仓硕是我最勤快的弟弟!!”
“当年我们还在老主人的鼠笼里,他就是最爱干净的鼠,不光打扫自己的地盘,连我的部分都连带着收拾了。他脑子笨,只知道一门心思对我好,尽管化形比我迟了一个月……”
“比你迟了一个月?!”宣止猛然抓到了重点。
宣止和伯医生对视一眼。
相隔一个月,两只鼠妖会是同一个欲望吗?
第九十一章
仓实自爆兄弟俩化形时间相隔一月。
宣止眼皮直跳,登时深吸一口气,责难道:“你上次不是说你们是同时化形的吗?”
话毕,他仔细回顾了一番,短暂地发出了一声“咦”。
鼠妖倒还真没具体提及化形时间,只是一直在以“我们”代称。
仓实自有一番道理,但看两位医生面色不虞,难免心虚:“一个月……是差很多吗?仓硕笨了点,总要我给他打个样子嘛,好让跟着我学,兄弟不就是互相扶持的嘛。”
宣止强忍着挤出一个笑。
帮助仓硕化形,必须要帮他寻找到眼下的欲望。然而仓硕并不配合,宣止无法从一只鼠脸上探寻出结果,更何况是隔着视频的鼠脸。
他只能试图弄清仓硕最初的欲望,与现下对比,看能不能反推出什么。
宣止:“你知道仓硕化形的欲望吗?”
他一双猫眼严肃地审视鼠妖,仓实后脑滴下冷汗:“跟我一样……吧。”
再三被质疑,鼠妖不敢再把话钉死。
伯医生严谨道:“他亲口跟你说过吗?”
仓实一愣:“那倒没有。”
化形欲望在精怪中是很私人的问题,它们往往伴随着悲哀的往事,或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关系相当熟稔才会透露。
鼠妖兄弟亲如一体,没有这种顾虑,却产生了独特的灯下黑。
仓实挠挠头:“他化形是跟着我学的,欲望不也该是一样吗?”
不是啊!
照你这么说,仓硕的化形欲望难道不是学哥哥吗?
医患沟通如此艰难,宣止抚额,真想一口把他俩全吃了。
家属不靠谱,宣止最后决定还是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宣止思考了一下现状,仰头大胆支使伯医生:“伯医生,你出面替我传个话吧,仓硕应该不怕你。”
……
主治医生依旧被拒之门外,兼职的伯护士和仓实重新回到屋子,和惬意仰躺的肥仓鼠撞了个正着。
仓硕迎来“解放”后,进食时间跨越到了二十四小时,吃的是被售卖鼠鼠的三倍有余。还格外擅长于在其他鼠鼠身上找寻乐子,端的是一个身心健康,平衡发展。
它漆黑的豆豆眼在看到哥哥后眨了眨,打招呼的“吱”才冒了个头,惊觉后面跟着人,连滚带爬摔下桌子,吓得魂飞魄散。
“别跑了。”仓实气急败坏,“不是猫,不是猫!是之前帮过咱们的伯医生!是狗!是狗!”
他徒手抓鼠,又怕捏疼了仓硕,一人一鼠最后隔着墙角堆积的打包纸壳僵持住。
“小耗崽子,你给我出来!”仓实到处找趁手的工具。
伯医生蹲下去,示意仓实安静:“不必。这样就好。”
“仓硕。”他低声道。
“我们是来帮你化形的。我不动你,就在这儿问你几个问题。很简单,你叫一声便是是,叫两声就是否。”
纸壳内部响起尖锐鼠鸣。
“吱吱吱吱吱吱——”
仓硕叫声连贯,毫无停顿,是不容误解的不配合。
……
“莫不是你身上猫味儿太重,又吓着它了。”
毕方倒坐在沙发靠背上,垂着两条只套了裤袜的小腿晃悠。他捏着鼻子,示意伯医生现在身上还沾染着浓重的猫味儿。
伯医生尊重毕方的无理取闹,大手一挥给比格开窗通风。他本人坐在办公桌前,缓缓地划动鼠标。
“他知道我是狗。”
“啧。不光躲猫,还躲狗?它不是不配合宣止,它是平等排斥桃李的每一个医生。”倔驴理解倔驴,比格一锤定音。
“临阵反悔,窝囊死了。薄明修,你们每天接触的都是这样的患者?”
没人应声。“薄明修?”
比格猛然抬头,伯医生竟然戴着耳机!
毕方气上心头,跳下沙发,蹑手蹑脚过去,在伯医生耳朵边怒喝:“薄明修!”
“看什么呢你,不是说要锻炼宣止的能力,全权交由他处理么?还有什么活要你忙?苏方夏青约会通常十一点就结束了,拢共就三个小时,我好容易长了嘴,你还不抓紧跟我多说两句?”
比格叉腰扭脸,没等到伯医生的关注安抚,扭回头却破天荒见到薄明修慌乱叉掉屏幕上的网页。
他没来得及看清,但花花绿绿,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你在看什么?”
右上角还有个进度加载条,走到头后提示下载完毕。
“给我看看。”
“小孩子不能看。”伯医生唬起脸,又端出一副家长的姿态。
他手动驱赶好奇小狗,“我前几天教你的还记得多少?去练分身。”
毕方眼睛一转,伸着懒腰转身离开:“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同样是师从伯医生,宣止施展术法讲求朴实无华,能用就行,毕方却多学了些花里胡哨的前摇。
啪。
毕方打了个清脆炫酷的响指。
他脚下同步多了条更炫酷的比格犬。炫酷就炫酷在一人一狗如信号失灵般交替闪烁,像街边的霓虹灯,像迪厅的氛围球。
他还处于中二叛逆期,初始皮肤是和伯医生如出一辙的黑白黄,但比例稍显不同。
仗着屋内有地暖,少年一身黑衬衫黑短裤,只有小腿包了白色裤袜,那一小撮黄被藏在了内裤上。
他闪起来下身失踪,上身又仿佛一道黑影,阴森至极。
毕方显然是闪习惯了,人不动狗动,狗不动人动,大咧咧闪着在房间里溜街。
而某次人狗交替之后,自带隐蔽效果的小狗闪影借着办公桌的掩护溜到了伯医生斜后方。
比格微微抬头,借着玻璃柜固定方向的反光,眯着眼辨认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薄明修在看……电影吗?
伯医生再一次叉掉“动作出格”的小电影。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
他没有这类需求,况且,单从科普意义上来说,无论是什么性别种族,他大概都能够猜测出步骤过程,没有完善这些知识的必要。
所以,他竟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