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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写什么杜簿安?”
“在写……宣止是只小笨猫。”
“又骗我,我脸上写不下这么多字。”
究竟在写什么?宣止妄图坐起来照照镜子。腰挺了一瞬,转念一想,水过无痕,自己照了镜子也看不见。
他还在犹豫,杜簿安却一只手擒在他下巴上。
宣止被迫扬起头颅,感受着杜簿安的指尖沿着下颌线一点一点游走。
脖子。
锁骨。
指尖勾住了宣止的领口。
曾经短暂的边缘性体验刻入骨髓,宣止眯起眼睛,警惕地注视着目光深沉的人类。
杜簿安的手指还想往下。
“不行!”宣止一把推开他,一骨碌坐起来,揪着领口手脚并用盘踞到沙发另一角。
“暂时不行。”似是察觉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宣止加了个定语。
杜簿安细细咀嚼:“……不行?”
杜簿安:“上次弄疼你了?”
宣止囫囵摇头。
杜簿安:“不喜欢?”
宣止继续摇头。
他喜欢的。
杜簿安的手……很舒服。
“还是害怕了?”杜簿安追过来凑近,却维持在宣止能够接受的距离,“你没同意,不会做到最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簿安,你给我点准备的时间。”
不会进行到最后一步。
杜簿安疑惑:“准备?准备什么?”
宣止点头:“我想先学习一下。”
宣止摸摸兜,伯医生和陆院长他没能择其一,那根火腿肠揣到了现在,在兜里滞留了一整个下午。
这根命途多舛的火腿肠此刻又被宣止掏出来,复又递给了杜簿安,与它的同胞兄弟殊途同归。
暧昧顿时荡然无存,杜簿安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外表被揉得糜烂的肠,愈发迷惑不解。
这是做什么?
宣止无声地凝视人类,虔诚地送上歉礼。
你再等等。
……
动物依照本能行事,一年四季都有着一套固定的行为模式。
精怪化形后,他们摆脱了原本的躯体,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得到了选择的权利,可以沿着崭新的、人类的行为模式,像人一样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鹦鹉学舌,邯郸学步,概莫如是。
宣止不认为他和杜簿安的感情要遵循定式发展,他们不仅同为雄性,甚至连种族都相差甚远。
他们只需要各自生活,然后回到小房间,互相舔舐皮毛。
但没正式经历过春天的小猫妖忘了,伴侣在舔舐皮毛后,还要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怎么交流?半路出家的小猫妖缺少的不只是人文知识,还有生理知识。
前几日在杜簿安的主动里,他浅窥到其中一角,整个过程中动物的本能全然失效,宣止惊慌无措,全程都由杜簿安引导,在人类面前丢尽了体面。
宣止想,这一关不可退缩。
他要尽快学习。
那么,向谁学习好呢?
第八十八章
宣止和伯医生的办公室在A大的家属院,但第一次和委托人见面,还是约在了桃李医院。
“那以后呢?”宣止问。
伯医生:“后续一般转回家属院。初印象很重要,约在桃李,便能够避免委托人潜意识质疑我们的专业性,有利于后续治疗的开展。桃李住院部有单独的接待室,明早九点你直接去接待室等我。”
当日,委托人来得早,宣止来得比委托人更早。
桃李医院还未进入营业时间,宣止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根水煮玉米,就地啃完,拍拍手上的玉米碎屑,轻手轻脚打开接待室的门。
伯医生提前交代,接待室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合宣止尺寸的白大褂,宣止把扣子扣到第一颗,郑重地在胸前别上自己的工牌。
桃李医院,内科,宣止。
伯医生说的是对的。
宣止深呼吸。
宣医生狂跳的心脏缓缓平静下来。
专业性。
宣止对家属院的办公室太过熟悉了,他在里面吃过,喝过,玩过,独独没有工作过。
如果约在家属院会面,他会恍惚地觉得这是一场梦。
现在他身处一所正式的医院,一路所见所闻皆与往昔不同。他穿上了工作服,胸前明明白白地写着自己应尽的职责和该履行的义务。
宣止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知到自己的成长。
哗啦——
接待室的推拉门滑开,伯医生惊讶地和对窗神圣宣誓的小猫撞个正着。
他看了眼时间。
七点四十五。
“这么早?”
宣止:“你也好早啊伯医生。”
伯医生笑了下:“刚晨练完,趁着毕方吃饭分神,抓紧溜出来了。”
他提到了比格。
夏女士和苏先生已经回来了,一切重新步入正轨。
——除了家里多了一只能够化形却不会分身的狗。
“它现在每天都困在家里没法出来吗?”
谈及这件事,伯医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是。我偶尔对家里的摄像头做做手脚,带他出来放个风。我能够教他的时间不多,毕方悟性不高,重获自由说不准还要多久。”
宣止虚伪:“好可怜哦。没关系,过几年你就能给他安排假死了。”
伯医生想想那个场景,恨铁不成钢:“他如果真拖到那个时候,必定沦为狗界之耻。”
宣止哈哈大笑。
严格来说,接下鼠妖委托的只有宣止一人,伯医生不忍让小猫独自面对,特地来为他助阵。
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公文包里塞了满满当当的病例,伯医生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一张一张核对。
距离和患者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宣止无事可做,心思浮动。他围着伯医生缓缓地、曲折地转圈。
“伯医生?”
伯医生微抬头:“嗯?”
他一回应,小猫反而如同被电流打过,又被胶水黏住了嘴:“没事,没事。”
伯医生:“紧张?”
宣止转着眼睛:“……嗯。”
“想点别的。”伯医生为他预设成功后的场景,“比如想想……委托结束后,你的提成要怎么花?”
猫咖打工赚的只能成为血汗钱,这可是宣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工资。
宣止:“给A大的猫们再添些猫窝吧,再买点好吃的。我还想再变回猫和它们相处一阵子,分它们些机缘。”
小猫惋惜:“可惜它们都没开灵智,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而且和别猫朝夕相处,杜簿安八成会加以阻挠。
宣止暗暗计较。
“想法不错,可以列个清单。”伯医生匀了宣止一张废纸,递来一支笔,分散小猫的注意力。
这是让他写字。
文盲小猫提笔忘字,清单撰写得异常艰难。看着笔尖在纸上游走,笔的末端扭来扭去,宣止心痒难耐地咬上笔头。
伯医生收回打量的余光,不忍直视。
“伯医生。”
小猫再度小小声呼唤。
“什么事?直说吧。”伯医生收了膝盖上的纸面资料,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前几天你就吞吞吐吐,有什么事让你犹豫到现在?”
他正色起来,俨然是无所不知无话不谈的好好家长。
“是有件事……”
这次,他的疑问不同以往,可以说得上是私密。
宣止原本难以启齿,既然伯医生这么问了,他抿抿唇,突破心理防线就这么径直问了出来。
“伯医生,怎么交/配啊?”
“咳咳咳咳——”
伯医生被口水噎住,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涨红了脸,庆幸自己刚刚收好了资料,不然多半忍不住手抖,全给飞出去。
宣止手忙脚乱:“伯医生,伯医生,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