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41)
郎渠派布一送来猫窝简直是在折磨它。
尤其是装猫窝的纸壳箱,宣止不舍得丢,计划着伤好后一定要蜷在里面用牙尽情钉上一排小洞。
郎白的狗叫一路从客厅逼到宣止房门口,他从被子里露出头,和被提溜着领子的布三布四面面相觑。
伯医生甩了甩手腕。
两只猫喵声喵气,原型里没人能听得懂它们的话,但大概意思宣止懂了。
在道歉。
伯医生把两只猫放在地上,彬彬有礼:“我似乎没看到你们的诚意。”
布三布四变回人形,两只猫灰头土脸,布三别开眼睛:“对不起。”
布四同样低头认错:“对不起。可我们当时动作一点都不快,我以为你能躲过去的。”
你打我,还要嫌我菜?
宣止从床上爬起来,猫仗狗势,和他们拼了!
伯医生两只手抓三只猫,郎白绕着圈圈叫。
“好了!”
布四闭了眼,闷起一口气深深鞠躬:“对不起田二!是我们嫉妒心太强,心态不平衡贸然袭击了你。我们第一时间通知老板送你去医院了,你的治疗费用也由我们和老板平摊。布三,拿出来。”
“在我这儿。”伯医生从兜里掏出一部新手机。
布三不甘不愿:“听说你手机丢了,我们还得赔你一部新的。”
布四踹了布三一脚。
布三两眼含着一泡泪:“我们被开除了,我们第一份稳定了一年多的工作。”
宣止不善于承受他人的情绪,他下意识向伯医生求助。
伯医生半蹲着,布三布四站着能够和他平视了。
伯医生情绪稳定:“被开除是你们擅自袭击他人的结果,和宣止没有关系。”他抚摸两只猫的脑袋,“你们很聪明,也很有经验,会找到比猫咖更合适的工作,别欺负我家刚化形的的小孩。”
“好了,道过歉了,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是不是。”
布三抹了眼泪,臭着脸点头。
宣止扒着门框目送布三布四离开:“我可没原谅他们。”
伯医生只是笑,宣止却莫名觉得不对。
伯医生:“听说你在外面叫我叔叔?”
宣止蓦得回头。
伯医生给他看,宣止的号码在昨天晚上赫然给伯医生打了七个电话。
他的手机不是丢了吗?
伯医生说:“你的人类拿到了你的手机。”
第三十二章
手机怎么会在杜簿安手里?
“环卫工人捡到你的手机,你的人类帮你取了回来。”
伯医生还记得杜簿安开口时的迟疑。
他问:“是……伯医生吗?”
这几日折腾小猫,耽搁了不少生意,伯医生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通讯记录里积攒了成排的未接来电,等着他一一回访。伯医生的客户很多都是口口相传,相互介绍。他以为又是一单新客户,随手扯了纸笔准备记录:“您好桃李医院伯医生,有什么需要。”
对面听到自己的声音反而一言不发。
良久,他问:“您认识宣止吗?”
伯医生这才拿开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
小猫。
是小白猫弄丢的手机?对面怎么知道宣止的名字?
“您是?”
杜簿安抹了把脸,尝试把倦意和忐忑压回去:“我是杜簿安,是宣止的朋友,他的手机掉在马路上被一位阿姨捡了送到我这里……我联系不上他,他出什么事了吗?”
伯医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小白猫的人类伴侣,他的代聊对象。
现在倒真面对面聊了起来,伯医生一时感到好笑,勾了勾嘴角。
伴侣是该尽到探视照顾的义务,但小白猫不想透露自己的精怪身份,伯医生照例把选择权交给宣止:“我是宣止的……家人。”
他冒领了最具权威的身份。
“宣止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手机可以请您邮寄到桃李医院吗?”
杜簿安推测:“叔叔?”
……
“你是这么介绍我的?”伯医生好气又好笑。
宣止从善如流改口,“哥哥!薄哥哥!”他心系杜簿安,问道:“他只还了手机,没说别的事吗?”
“没有。”
宣止彻底把心放进肚子里。
得知手机没丢,小猫比量着布三布四赔的新手机,无知纯善:“伯医生,手机还能找回来,你怎么没有告诉布三布四,让它们不用赔了。”
伯医生但笑不语。
给孩子出气和教坏孩子二选一,伯医生选择了揍孩子。
“还没说清叔叔的事情?我化形比你早了不过两年。”伯医生把话题带了回来。
郎白汪汪搭腔。
她还没化形,她该叫叔叔。
宣止:“那你岂不是和布三布四化形时间差不了多少?”但在宣止浅薄的世界观里,伯医生相较于大部分精怪,格外靠谱。
伯医生抱起郎白,为她开了一根一米棒。郎白小小的身子挂在长棒上,专心致志地啃,不再叫了。
“精怪成型,心智未必成型。”
伯医生用宣止自己举例子:“精怪化形,没有先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索,小概率延续先前的生活模式,比如你,你到现在还是在A大流浪谋生。”
“剩下的精怪,大概率会混入人类社会,凭借着自己先天的动物直觉摸爬滚打。人类婴儿有父母指引,学校教育。直接蜕变为人的精怪进入人类社会,先天比人类少了十数年的经验。精怪的一生从化形后才正式开始,布三布四哪怕是你见过的布一,只算是两三岁的幼儿,还在成长的阶段,更需要正确的引导。”
宣止看着时年两岁的伯恩山,满腹疑惑,最终化成了一个问题:“伯医生,你最初化形的欲望是什么?”
“我?”伯医生看着小猫,平静地回答,“我觉得我是人。”
?
小猫瞠目,啃棒子的郎白也抬起了头。
“你要取经吗?”伯医生抚摸郎白,“精怪的成熟不以年龄而论,种族,品性,环境,经验缺一不可。年幼时,夏女士夸赞我是人,比人还要聪明。我这么认为,机缘之下,我自然就能化形。”
两只已经化形的猫狗追本溯源没什么意义。宣止看着吃得开心的小狗:“你有欲望了吗?郎白小姐。”
西施犬充耳不闻,安安静静地啃她的棒子,她吃相斯文,怕是要啃上一天。宣止闻着飘来的香气:“好吃吗?”
他也想尝尝。
小猫侧躺在床边,避开伤口抻长了胳膊。肉片坚韧,结结实实绕在皮质磨牙棒上,宣止本意捏起一小片,不想没撕下来,连带着让整根棒子原地起飞。
郎白也原地起飞。
人类喜欢看猫猫倒霉,猫喜欢看狗倒霉,这刻在基因里。宣止下意识道歉自己不是故意的,笑声却先道歉一步出来。
郎白被郎渠养得娇气,滑铲稳下身体,碎步回来就是一通吵到小猫耳朵生疼的汪叫。
小猫往地上扔靠垫,两张长方体拼成拱形就能把郎白埋进去,顺便把吵闹的狗叫埋住。郎白横冲直撞,击毁了宣止的违章建筑,她打小被郎渠宠爱,甚少出门,郎渠捧她到天上,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汪得似乎下一秒就能开口说话。
伯医生无奈地制止小猫的恶作剧:“宣止,郎渠会看监控。”
宣止手里还捻着一米棒的一角,顺势攥在手里,棒子吊在空中左右飞舞。这是人类给小猫喂食的时候最擅长的把戏,在A大,宣止自行理解为:食物不会凭空得来,需要小猫自己争取。
到了猫咖后,宣止有了更深的感悟,人类作恶多端,好好的食物,非要在空中飞一飞才能吃。宣止自我安慰:这就像是人类吃烫的食物之前要吹一处,追求个仪式感。
郎白冲刺上来,宣止眼疾手快捏住西施犬的嘴筒子。犬科的吻部比猫科长,宣止圈得顺手极了。“哎郎白,你辫子歪了,我给你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