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25)
他用的词是公子,再不是当年喊凌翌的那声长逍。
陆文竺:“你和谢危楼当年的事,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么?”
“那你觉得呢?”凌翌笑了,他背靠着椅背,抱着臂膀,笑得云淡风轻,这问题让他觉得极有意思,连同听到答案也觉得很有趣,又问道,“我和谢危楼是什么关系?如果他找替身,谢危楼在修真界这些年,可有曾找过任何一个与我容貌相似的人,他可有花下重金,买下傀儡,以此来代替我的存在。”
“如果我是他的小白脸,我和他夜夜笙歌,好不愉快。可事实是,时至今日,我和他根本就没有睡过一张床。”
“难不成,我还能和他神交?”
陆文竺点了点茶,又给两人倒了一杯,如今话题已然偏了,还能和凌翌一起相安无事地坐着:“既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凌翌竟也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打算。
反正他和谢危楼的事,他压根就不想让第三人知道,至于这关系更没什么好揣测的。
这人的戏还没演够。
说完他还在心底腹诽了陆文竺一句,都活多少年的人了,谁不是一只活狐狸,还在这里和他唱一出真情流露的戏。
他要是信了姓陆的人,那他就是傻子。
凌翌:“若是没什么事,我便走了。”
陆文竺放完了茶,又对凌翌轻声道:“我有件事还想告诉你,谢危楼这几日挺费神的。”
凌翌抱着的臂膀一滞,缓慢了从椅背上起身的速度,他干脆靠着椅子,又听陆文竺说道:“不过谢首尊想来也有精力能应付。”
……
陆文竺这老狐狸……
凌翌出了茶室,满脑子都是刚才陆文竺的声音,那声音飘飘荡荡,他走在楼阁间,好像被满身的雾气和声音缠绕。步伐停顿间,他又细想了陆文竺刚才所说的一切。
到底对面居心叵测。
他既不能全然相信对面的话,又不能把对面诈他的话当真。
凌翌骂完便不再去想这件事,站在道上去看白玉京的那处高阁。
那栋楼几乎是白玉京里面最高层的存在,周围结界环绕,几乎没有化神以下修为的人能轻易靠近。
天气晴好的时候,凌翌很喜欢靠着白玉京的栏杆,眺望白玉京的盛况,一直看到白玉京染上夜色,群星落满夜空,从来他都很忙碌,永远没有等时间的时候,如今他彻底地闲下来了,有时一等就能等上很久。
白玉京还算上九界时,和下九界有一处通天的楼阁,那塔的名字叫通天塔,凌翌看到了楼阁上的屋顶,塔铃在微微晃动,瓦片缝隙间还有绿苔,他像是看到了蜃海里的幻像,反反复复,看了很久很久。
凌翌走过白玉京的正殿,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拦着他,他也曾和谢危楼一起站在殿前,也一同议过事。只是这地方他不想停留太久,一路走过去,他发现谢危楼居然把白玉京殿前的卷轴都搬到了楼阁中,谢危楼早上才忙过,这会儿又马不停蹄地批起了东西。
堪堪对比之下,凌翌收起了那块牌子,把那盆夜昙花藏在身后,还没走进屋子,谢危楼抬起头,望着他,等他走到了自己面前。
谢危楼伸手,指节接过时,凌翌又望着谢危楼,从他眉眼望到嘴角。
在那样静距离的对视下,两个人挨得很近。
彼此的眼底落满着对面的样子,就像一泓秋水,眼瞳对着眼瞳,目光都随对方一起挪动。
凌翌一手收着花,和谢危楼面对着坐在一起,一手支在下巴上,那盆花藏得太明显,身后露出了一半的花丝,他偏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危楼放下了手里的笔,他没有回答,也假装没有看到凌翌身后的花。
室内香气幽微,拂去了沉闷的书卷味。
他们各自望着对方的眼睛,望见了对面最好看的模样。
“修真界,除了死生无大事。每一件事情你都在发愁,愁到最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凌翌从身后举出了夜昙花,“这花长在下九界,只需要一点点土壤就能生根发芽,你种在哪里,来年会有更多的种子乘风而来。这味道忘忧,以前我在天南殿种了好多好多。”
很久以前,他没法在下九界安息的时候,就在天南殿后面栽种了很多夜昙花,闻到味道了,才能勉强缓下纷乱的思绪。
凌翌笑道:“夜昙花,送给你。”
那盆花放在凌翌手上,递了出去,将夜昙花放在谢危楼的掌心,风过时,满室飘散了幽微的香气。
花瓣色白而透,垂下时,瓣尖还有微露。
饱满的水珠从花瓣间滚落在了桌案上,飞溅开水花。
谢危楼目光顿了顿,随后收手。
凌翌笑了:“收了我的礼,你就要多笑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你那么不高兴,但是你高兴是一天,不高兴是一天。”
“别再愁眉苦展的了。”
谢危楼微微失语,衣袖放下时,嘴角勾起,也淡淡笑了。
他在手里掂量了下夜昙花的分量,直接把它放在了殿内最显眼的位置。
谢危楼:“来了就陪我一会儿,你做什么都行。”
凌翌:“行啊。”
谢危楼低头,翻起了宗卷,他白日要批的宗卷有很多,大多分类放好了,其余没批的还放在桌台上,除了那堆宗卷,还有很多放在一起的旧卷轴。
凌翌伸手,想拿一个瞧瞧,手才伸出手,又被谢危楼揽住,这半途截断太快,凌翌没反应过来,手背撑在垫上,支撑不稳,几乎要倒下去。他才伸出手,想稳一下自己,后背又被一双手稳稳地揽住,环过他的腰身,把他揽正。
凌翌顿了一下,随后回首。
谢危楼松开了手,收起了那些宗卷,若无其事道:“这些东西你犯不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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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周五的加班,永远恨。
小凌:睡过一张床不是字面意思!
第22章 伏于郎膝,与君共梦
凌翌问谢危楼:“为什么?”
谢危楼挑了挑眉,宗卷握在他手上,他翻动了两下,直接抚了抚道:“有仇必报,不就是你的作风。这里面都是编排你的东西,你确定要看。”
凌翌突然从谢危楼的腿上起身。
宗卷落下的阴影覆盖在他面上,抬头看上来时,流苏耳坠还挂在谢危楼膝头,微芒跳动间,珠玉的白光流动。
凌翌轻笑了声:“从前你还总说我话多,现在你是不是也觉得怼白玉京的人很好玩。”
谢危楼伸出手,摆正了凌翌的姿势:“还行。”
摆正间,他的指节拂过了凌翌的头发,不经意地勾了下,又穿插在其中,将那点微弱的柔意毫无保留地收入指节中。
香炉内,白檀香淡淡地焚烧着,袅袅白烟从香炉内冒了出来。
凌翌枕着谢危楼的膝头,一股子困意涌了上来,他眼皮好像黏住了,莫名就很想在这里睡觉。
谢危楼的书房四面通风,宽敞又舒适,他不想睡觉也很难。室内焚的香太能宁神,他吃饱了饭,眼下又过了午时,这觉能不睡成么。
凌翌闻着白檀味入了眠。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好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好的梦。他梦见了很多上辈子的人,有家人,有朋友,梦里很热闹,他也还是那个矜贵的公子,用两下刀要是嫌累了,回屋里躺着也不会被家人说。
阿娘总是很偏爱他。
阿爹虽然严格,但只要他做到了他爹的要求,就不会挨骂。
凌翌家在江南,得闲了,就能睡在躺椅上,一整个下午什么事情都不做,他还会去隔壁找邻居家的少年一起去楼阁,上二楼能听上一天的曲子。
凌翌梦见了自己在凌家,他白天练够了刀,找来一条木船,船上坐满了府内的少年姑娘,他在水上飞快地划桨,清风迎面时,他还能看到不远处的蓬莱山,还有萦绕在头上的灵鸟。
木舟驾过石板桥,一路上还能看到淘米、洗衣的妇人,他长得俊秀,性子又打眼,灵力把木舟驾驶得飞快,穿梭过垂下的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