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15)
他的心口还在狂跳,身上的麻意怎么敢都敢不下去。
凌翌突然感觉床头一沉。屋子里来了人,这个人来得很急,身上带着浓郁的白檀香,他揽过了凌翌的肩膀,用力地把他拉进怀里。
凌翌仍闭着眼睛,他贴着谢危楼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溺水了一样。他忍不住朝谢危楼靠过去,像抓到了唯一的依靠。
“怎么了?”
凌翌头内疼得厉害,其实过去的事他早都无所谓了,唯独担心见不到一个人。他好像得了一种病,一种渴症,只要一想起某些片段,就会像敲击到某段弹簧,反反复复地把他拉进去。
谢危楼保持着姿势不动,抬手,顺了顺凌翌的背。
凌翌攥着谢危楼的衣襟,抓到那件齐整的衣服被他捏出了褶皱。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溺水了,所以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紧贴的胸膛才能给他喘息的热度。
他听到对面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就隔着另一个胸膛,朝他撞来,一起保持着共鸣。
后背的那双手又顺了两下,接着移到凌翌的臂膀,像展开一幅画卷,朝下顺了下去,这让凌翌觉得自己好像泡到了热水里面,热流涌过他的手臂,最后停在了指尖。
“你好点了?”谢危楼又问道。
心口还在狂跳,快到像越出胸膛。
凌翌觉得自己也挺丢人的,他一个大男人平日没什么毛病,只是在这种时候,他实在不想一个人熬过。
凌翌的下巴和谢危楼的衣带摩擦,窸窣的声响,如同亲手给刀剑擦拭过刀上的血迹。
“谢危楼,你说复生这件事怎么是这样的。”凌翌费神地喘了口气,还有余力自嘲道,“修为半点没了不说,身上的坏毛病倒是一件不落。”
“不许那么说。”谢危楼的口吻不算严厉。
“那我偏要说呢?”凌翌自嘲般笑了。他又从谢危楼身前离开,和谢危楼隔开半人的距离,指节一起放下来,保持相对,只要指节动上一动,就能重新触及在一起。
他想起了很多的旧事,陈年旧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很早就习惯在谢危楼怀里嚎啕大哭。
第一次是他种了蛊毒,那只虫子咬得他浑身难受,好像跗骨之蛆,缠得他快要发疯。
第二次是他知道了自己再没有家了。
第三次……他好像在蜃海里,和谢危楼一起滚过,也是旖旎又缠绕的事。
谢危楼不由分说地贯穿了他,解了他身上的渴,又引发出了另一种渴。
凌翌一时想不清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做的,但那个时候他们好快乐。他们好像变成了两团云雾,而云雾不用思考,只需要缠绕在一起,开合、下雨、聚散又聚拢。
他一会儿趴在谢危楼的身上,一会儿又被谢危楼摁在身下。
他好像还在蜃海里,和谢危楼说过什么……
“在想什么呢?”凌翌走神的间隙,又听到谢危楼开口。他缓缓抬起眸子,对上了谢危楼的眼睛。情思未退散,他的眼里朦朦胧胧的。
凌翌望着谢危楼,抓住了脑中下一刻就要转瞬即逝的画面,像是握紧了一把不会松去流沙:“谢危楼,两界开战之前,我去了蜃海幻境,你是不是也跟了过来。”
气息还在两人之间环绕。
不觉间,他们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谢危楼:“你突然想起来了?”
凌翌指尖一动,他只能在月光下勉强看清谢危楼的神情,站在他面前的人眉目如刀刻,可就算神情再周正,也有一丝情绪从脸上漏了出来。
谢危楼问他:“你还记得多少?”
凌翌面色堪堪保持着,动了动喉结,道:“对不起谢危楼,我就想起这一件事。突然这么说怪煞风景的。”
谢危楼忽然轻声笑了,又正了面孔,像提及了和这个问题无关的事。
“我当时因为什么事去的蜃海?”凌翌反问。
“这件事留着给你自己慢慢想。”谢危楼开口说得很慢,也很难得很温和,“一下子全想出来了就太着急了。”
凌翌觉得精神疲惫极了,他也不想猜测谢危楼为什么不说,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让他几乎不想思考,只想抱着眼前人。
凌翌真的就抱紧了谢危楼。
谢危楼揽臂,把凌翌重新揽在怀里。
凌翌:“谢危楼,你今天陪我休息好不好?”
谢危楼保持着抱着凌翌的姿势,微垂下眼,好像极其习惯于凌翌的依靠和信赖。
他抱了很久,良久才道:“可以。”
凌翌就势揽着谢危楼,和他一起靠在床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谢危楼的样子又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从容,面色也有倦色,好像放下了所有让他觉得沉重的东西。
凌翌靠在谢危楼怀中道:“谢危楼,你现在好容易就答应我。”
“话是你自己说的。做兄弟的,要睡就睡一张床。”谢危楼又应声道,“你从前也没少挤我的床,要是不乐意睡这里,去白玉京的殿上也不是不行。”
“白玉京这地方拘束多,我不喜欢那里。”凌翌揉了揉额角,“再说我上去……大概会让很多人发疯吧。”
“你想去么?”谢危楼蓦地问道。
“一般吧。”凌翌换了个自在的姿势,反正他和谢危楼没少一起睡过,以前算是故意挤兑谢危楼,后来他和谢危楼也是患难的交情了,他很习惯谢危楼睡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临睡前,凌翌又触摸过玉谢危楼给他的莲花禁步,感受到指尖下水流一般的凉度:“谢危楼,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找我?”
谢危楼道:“玉佩会传声,我能知道。”
凌翌略感失语,松了松那枚禁步:“我不信你这些胡话,我压根没用这玉佩。”
谢危楼默声地笑了下,等着凌翌在自己身边睡着,他一点也不急着睡,保持着观望的姿势,看了很久。
等他听见凌翌睡着了,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他才起身,在凌翌身边拿出了刚才没看完的宗卷。
夜色里,流萤在天际缓缓飞舞。
谢危楼没有点灯,靠在床头,就着月光,一页页地翻了下去。
翻书的声音也很轻。
半点也没有吵到谁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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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老实说,那次在蜃海的体验还算不错。
第13章 揉两把后颈
次日,凌翌在梦中醒来,手里还攥着谢危楼给他的莲华禁步,他昨天握得太紧了,指节上都刻出了莲花禁步的勒痕。
手麻了。
凌翌动了动指节,麻意一路蹿了上来。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谢危楼没的声,那一觉他睡得太沉了,几乎昏了过去,印象中,他好像也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
“等你睡醒,我白天再带东西过来。”
谢危楼还给他留了字条。
凌翌看了那张字条很久,看着字条直接笑出了声,又收了起来。
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非常不要脸地给谢危楼传音道:“谢危楼,我想你给我带点珠玉回来。”
谢危楼:“要多少?”
凌翌啧了声。看这架势,他向谢危楼要上一堆,谢危楼也不会拒绝的。他想了会儿,道:“不用很多。带几颗能玩的就够了。”
修真界分沧州、白玉京、琼州、中州、墨泽,五个地方。
琼州地如其名,盛产玉石,是五州里面最富庶的地界。
在这些地方,只有凌翌这个公子当得名副其实。
凌翌从小就是在锦绣堆里滚大的,旁人抢一块镶嵌在冠上的玉石争得不可开交,他握着那些美石,把它拿着和别的玉石撞,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响声。
凌翌耳朵上打了一个可以穿环的耳洞,从前他也很喜欢戴流苏耳坠,每天都换着花样带。
谢危楼从前很讨厌凌翌这样,如今,他倒是像不在乎了,惯是由着他。
片刻,凌翌坐在高楼里,望着天边。日头渐深,天色也染上了即将进入午时的橙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