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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撞上小可爱(53)

作者:大君归 时间:2019-01-15 12:5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在这里,明璜顺利得突破了金丹瓶颈,丹碎结婴。
  而且,没有迎来天劫。
  他准备走了。
  “青阳。”
  张青阳微微抬了下头:“你要回去啦?”
  “嗯。”
  张青阳握了握他的手,正好硌住他食指,那里戴着一枚看不见的戒指,被他一压,隐微的痛:“等我回去,一会儿就好。”
  修士口中的一会儿,可能就是几十年,甚至百年。
  明璜反手握住:“那你要快点。”
  “好。”

  第65章 为皇

  明璜飞出北荒, 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
  他起初还觉得奇怪,待他越过弱水天河, 天劫降下, 他不奇怪了:北荒地域法则混乱, 完全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所以当他回到国都,听心腹说自己只是离开了五天, 也就不觉得有多意外了。
  那名心腹笑道:“殿下搞这么郑重,我们还以为您会出去个一两年才会回来呢。”
  明璜默然无语。
  片刻,他开口道:“国都内可有异动?”
  心腹道:“一切正常。就是边陲地区有士兵哗变, 不过兵部的人已经镇压下去了。”
  “哗变士兵如何处置的?”
  “领头军官斩首示众, 哗变士兵杖责之后, 解除兵籍,发放路费准其回乡。”心腹觑着明璜的脸色,“殿下以为这处置如何?”
  “可以。”明璜点头,“叫当地衙门多注意些,别让他们乱跑。”
  心腹一稽首:“那殿下打算何日荣登大宝?
  明璜眉头皱了皱,站起来:“先去看看父皇。”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是普天同庆的腊八节, 是明璜母妃册封皇后的大喜日子, 也是双罗废后在懿坤宫自裁的日子。
  自从明璜年岁渐长, 皇帝愈加思念双罗废后,甚至懿坤宫便成了皇帝祭祀怀念之地, 不准任何人出入,里面的布置也与双罗废后生前一模一样,时常有宫人打扫, 院中牡丹常开。
  明璜走进懿坤宫,守门的侍卫想拦住他,他眼风一扫,侍卫讪讪地住了手,跪下道:“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等。”
  “为难什么呢?你们尽忠职守,合该奖赏。”明璜偏头唤:“钟云,赏银三百两。”他跨过门槛,进入懿坤宫,钟云尖细的嗓音渐行渐远:“你们还跪着做什么呢,殿下是诚心要赏你们,又不是赐毒酒,还不快起来?”
  懿坤宫布置华丽,珍宝无数,可比母妃用的要强多了。
  他冷眼瞧着,看到皇帝跪坐在蒲团上,对着一张紫檀攒海棠花围拔步床烧纸元宝。
  双罗废后就在这张华丽至极的大床上把一根金簪捅穿了自己的喉咙,血把被褥都染透,渗进木头肌理,直到现在仿佛还能嗅出血腥气。
  “父皇。”
  皇帝扭头,惊怒扭曲了他的五官:“你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我来通知您。”明璜展开圣旨,把写字的一面朝给他看:“正月十五,吉时吉刻,就是儿臣的登基大典,届时您将被封为太上皇,您最好在寿慈宫住着,如果您非要在行宫住着,儿臣也不反对。”
  皇帝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咣当绊翻了还在燃烧元宝的铜盆,纸灰飞洒,明璜凝视着火焰,轻轻道:“这香,还真是讨厌。”
  他环视周围:“这宫殿,也讨厌。”
  双罗废后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又何尝不是他的忌讳。
  一个男人为了虚无的祥瑞,强行树一个太子,间接逼死了自己的爱人。倒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还连累了明璜的母妃。
  呵!
  “孽子,畜生!”皇帝粗重地喘着气,眼珠暴突,脸色如同秋熟的茄子,慢慢紫胀了起来,口沫一泡泡地从嘴角咕出来,像尾濒死的鱼在陆地上挣扎。
  “来人……来人……”皇帝竭力喘着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趴在地上用力而徒劳地抓着,懿坤宫地面铺的金砖都雕刻了细密的“万寿如意”纹样,很快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明璜木然地看着他挣扎,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下去,直至停止。
  他还活着,只是与死了没什么分别。
  如此最好。
  登基大典定于辰时中刻,明璜寅时起来,沐浴焚香,一件件依次穿上素纱中单,黄蔽膝,束好白罗大带,套上玄衣纁裳,佩戴玉钩、玉佩、玉环、金钩,还有六色大绶小绶,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上身,明璜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后是冕,十二琉五色玉珠垂下,他微抬下巴,由女官系上朱缨,十二琉轻轻摇晃,他有些怔忪。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刚蒙蒙亮,三交六椀菱花窗把轻薄的日光切得支离破碎,这一天过去,他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出入皇宫了。
  他必须走到这一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说,他是要做皇帝的,上天注定。
  他展开双手,让女官牵好奇长无比的天河带,一直垂到膝下,抚平吉服褶皱,投在地上的日光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明亮。
  殿下到陛下,千岁到万岁。阶下三下鸣鞭,百官三跪九叩,奏丹陛大乐,奉册宝,诣太庙,祷告天地。
  正月十五,弘运皇帝禅位于太子,奉为太上皇,移居寿慈宫。新皇即位,改年号为“德昭”,大赦天下。
  数日后,太上皇驾崩,举国服丧,天子痛哭不已,休朝三日。
  再数日,一个五大三粗的村姑凭借一张平安牌入宫,得天子召见,疑似故交。
  再一晃数年,那个五大三粗的村姑绵绵成了皇宫里地位最高的女官,皮肤养白了,也变胖了许多,不变的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明璜处理国事更加熟捻老辣,处理起来越发轻松。
  一天的奏折批完,该办的事都吩咐去办了,就差不多到了“日讲”的时候,一般由首辅来讲,例行的赐坐上茶后,首辅讲些经义礼常,偶尔也会说说前几日批下的事办得如何了,日日如此。
  今天有些不同。
  杨首辅没谈国家大事,单刀直入地说:“陛下,六宫空虚,非社稷之福,百官忧心,还请陛下早开选秀,充实后宫。”
  明璜猝不及防,被他说愣了,半晌闷闷地笑了一下:“不干。”
  杨首辅毫不气馁,耐心劝说:“陛下既已称帝,此生飞升无望,还不如在红尘快活一场。江山美人,本是帝王之乐,何必要清苦一人呢?”
  明璜掷杯大笑:“杨知白,你说这话,好像个青楼老鸨!”
  这话换作其他官员,早勃然变色,说一句“士可杀不可辱”拂袖而去了,而杨知白不同,他跟随明璜多年,玩笑话听得多了,毫不在意:“陛下有所不知,已经有好几个世家大族派了人在微臣面前啰里啰嗦,劝微臣为国家社稷着想,还送钱送宝,把他家小女儿画像摊给微臣看,恳求微臣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微臣实在是烦不过,否则怎会说起这件事烦扰陛下。再者,陛下六宫空虚,实在不成个样子,还望陛下三思。”
  明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们也会求你?哈哈哈哈!”
  杨知白是明璜得力助手之一,做事一向漂亮,三王遗留的亲眷都是他负责处理的。明璜称帝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他的,一路破格高升引来不少红眼谩骂,一路升一路骂,上跳下窜的言官发现不仅没把他骂倒,反而越骂越升,直至首辅,于是杨知白喜得绰号“杨弹弹”,又谓之“羊皮球”,越拍越高之意也,深受百官暗地里的痛恨。
  最讨厌杨知白的大族居然会派人上门讨好他,真是滑之天下大稽!
  明璜笑够了,看到杨知白神情沉肃,眉头紧锁,道:“杨爱卿以为朕该如何?”
  “陛下心里有人,何不去找他?”
  明璜声音酸涩:“爱卿呐,此事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杨知白眉眼耷拉下来:“是微臣多嘴,不过朝中大员逼得紧,您总这样推诿拖延,不是好办法。微臣建议,先按着他们的意思办一场选秀就是,选出的秀女通通充作宫女,又没谁规定选秀一定要封几个美人才人出来。”
  明璜轻笑:“世家大族的娇生惯养的贵女,你让她们去做宫女……”
  杨知白面无表情:“进了宫就是奴才,干什么还不是陛下您说了算?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首辅之言,甚合朕心。”
  明璜突然下旨选秀,世家大族等候许久,乍然听闻,喜出望外,争相派出族女参与选秀,有甚者一口气派出了近百名。一时间,皇宫热闹无比,各色燕瘦环肥,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入宫参与选秀,有细心人发现皇帝并未派相工和中大夫入民间采选秀女,虽有疑问,也是不了了之。
  选秀折腾了数月有余,最后三百余名美女脱颖而出,淡妆素裳,齐齐列于丹墀下,盼着能见到皇帝。
  然而她们是注定要失望了,来的是绵绵,她记住明璜的吩咐,装模作样看了一圈。秀女们个个细腻娇美,袅娜胜花,怎会禁得住宫里的粗活重活?绵绵于心不忍之下随便指了几个定为美人或是才人,匆匆离开。
  她开始还担心明璜会为她的自作主张生气,没想到他哈哈一笑,夸奖她做得对。
  “要是全充作宫女,那些老头子们还不得找朕拼命。”
  笑得无限悲凉。
  一年又一年。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相思不扫,久积弥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起初他还经常往窗外望望:北荒空间法则是乱的,时间法则更是乱的,或许,他下一刻就回来了呢?
  后来,后来,他就不起这个念头了。
  等就等吧。
  他处理政事,轻徭薄赋减刑,宽狱,赈济孤寡,打击豪强,扫除朝政积弊,万人称颂盛世明主,换来的不过是他淡淡一抹笑。
  日复一日。
  无人可诉,无人能听。
  压抑久了,是会发疯的。
  

  第66章 小别胜新婚(二)

  梦是个神奇的幻象, 明璜极少做梦。
  他忽然梦到了初见张青阳的时候,他背上燃烧着火焰, 说:“你再不灭火, 我就要死了。”
  他帮他涂药, 怀着玩笑的心态推荐他《天剑仙帝》,他还真认认真真看了。还是中庶人的江川切菜做饭, 他们把酒言欢。他曾希图挖重灵宗的墙角,把张青阳挖过来。水中森林层层叠叠,湍急的乱流中抱着他抱得那么用力, 像是怕他丢了。
  他曾经写过很多封剑书传给张青阳, 说了很多无意义的事, 无关紧要,只为倾诉。
  那罐玫瑰露被王公公倒掉,他说不清地难过。
  给他戴上虚无戒后转身坠入了亡者的黑洞。白骨上他浑身燃烧着诡异的火焰,安坐得好像一位君王。
  他说:“我喜欢你。”
  还有久别重逢的热吻,辗转缠绵,轻柔地吻着他耳垂, 好像一只羽毛落下, 一切鲜活而明晰。简单明了, 面红耳赤。
  他被一阵凄厉而短促的叫声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本该一片昏黑的寝殿,点着昏黄的宫灯, 只点了两盏。
  明璜浑身虚脱口干舌燥,怎么回事,人呢?宫绵绵和钟云呢?怎么一个都不在?
  他拍打着龙床, 大喊:“人呢?!”
  绵绵和钟云从暗处走出,低眉顺眼地噗通跪下,钟云温声道:“殿下梦魇了,奴才熬了安神汤,喝下就好了。”
  梦魇。
  钟云雪白的里衣袖子沾了黑红的血,绵绵呈汤的手抖个不停,翡翠青花碗里的汤差点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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