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默梦
作者:君桉
时间:2019-01-15 12:56
标签:甜文
那是他梦寐以求、遥不可及的一场梦。沉默,期许。如今,他的梦醒了,竟并非是梦。
大概是个被迫嫁给自家小攻却不知道是自己喜欢了好久的小攻然后酱酱酿酿的故事。
深度颜狗的小长篇新文又来啦~酝酿了好久,又是个一见钟情的小甜饼,感情纯甜无虐,放心入坑~
初心
正值浅春,草长莺飞。
傍晚时分,天际落霞飞扬,很是好看。
青竹茶楼内香韵四溢,着实雅致。个中世人喧噪灰暗,唯那一人,显亮明媚,浓墨重彩。自那人踏入茶楼的那一瞬,他便移不开眼了。
阮秋竹头一回见着如此英俊的公子,确如传言一般引人瞩目。
他听说过那人,其家族位居城中世家之首,极具盛名,而他则是沈家长子,沈忘卿。据说他仪表堂堂、德才兼备,与他那长相平凡的怂包弟弟比,好上不知多少倍。
听闻他所至之处总有莺燕追随,也总有人奉承求识。可说来,城中诸多美人,香花撒他一身,谄媚娇嗔示好,争抢接近但求一缘,可他却一眼都不愿舍与,头也不回地走开,从不留恋。
“真是不解风情。”阿姐这么说,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人。也是,对待这般冷漠之人,何必苦苦追求,失了分寸,伤了身心。如今想来,或许他是有心上人了罢。
可初闻此事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轻狂自负又善妒,酸溜溜地想着,那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凭何如此受人追捧,还故作清高。也曾妒念,难道此人颜如宋玉,貌若潘安不成?
……是的。
这一刻他倒是明白了。
那人身量高大,身着锦缎华服,剑眉星目,桃眼微微弯着,活脱脱一个风流贵公子。极高的才学与家境再那么一映衬,可不得勾得人心魂荡漾么。
只见他孤身在一楼大厅寻了个僻静角落,恰恰能被楼上的阮秋竹看得一清二楚。
虽说他是独自前来,却明里暗里都在被窥视。一般人早该觉着不自在了,可他视若无睹,垂着眼帘一味品茶。举手投足间,倒真有几分俊逸仙姿。
他当真相貌出众,夺人眼目。不知不觉间,便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人的心,步步沉沦,深陷其中。
阮秋竹半趴在栏杆上瞧他,尖巧的下巴抵隐于臂弯中,不愿错过分秒举动。瞧他端起茶碗的模样,瞧他细长的指尖,瞧他闭眼深吸的模样,瞧他流露出的笑意……着实好看。
看得久了,沈忘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随意抬头望了一眼。
而那方向正是阮秋竹所在之处。
阮秋竹心下惊诧,迅速躲开,未见那人疑惑神情。待他再次悄悄地探出头来时,沈忘卿早就又低下头品茶去了,看来并未发现他的踪影。
他长吁一口气,轻缓惊吓过度躁乱的心跳,庆幸自己没被发现。
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似乎是……
难以言喻。
他四处观望,见没人在附近,便动作极缓极轻地夹了一下腿,似是想要遮挡什么,又似有些难耐。
太丢人了……他挠挠头,又捂着脸,妄图遮掩,却始终止不住面颊渐渐攀升的温度。
不就是被看了一眼么,太没出息了。他想。
这般戏剧性,这位方及二十岁的小少爷,恰逢初情萌动。如此惊鸿一瞥,便一见倾心。此后,眼目总总离不开那人,心头也时刻惦念。
那日他看了沈忘卿许久,欢躁的心久久不能平复,直至那人离开也没能缓过劲来。
如今男人相恋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他极想冲上前对他诉一番情意,诉说他那炙热而又卑切的心意,可……
若非……若非他这般无能……
他恨不能与他结交,更恨不能与他相爱。可沈忘卿绝不会接受自己的,哪怕作为友人。
毕竟,一个连畅谈交心都做不到的友人,要来何用呢。
有了初见,便求再遇。他发现每隔几日沈忘卿就会来这儿品茶小憩,便暗自存了心思,渴望接近,渴望触碰。
即便他只敢偷偷地遥望,或以一种同样隐蔽却又卑微的方式妄求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
那日暮色渐至,青竹茶楼。
久闻此处了。他环顾四周,装设精良,奢雅却不庸俗。低头品茗,齿颊留香。先前便知此地风评颇誉,如今看来,确是休憩赏茶的好去处。
不过孤身前来,悠然却也麻烦,那些扰人的视线令他略感几分烦躁,难以忽视。他视若无睹,却骤然觉得……楼上有人?
沈忘卿抬眼望去,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并不清晰。许是看错了,他想。
他没有在意,收回视线。
那日后,他偶有得空便前来品茶。
直至一日,打破往常安宁。
那日虽是清早,客却不少,有些喧嚣。
正望着窗外走神思事,猛地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转头一看,桌上竟摆了一束栀子,上头犹存剔透清露,清香湿润。
沈忘卿本不在意,毕竟司空见惯,猜想大抵又是哪家姑娘的追求。以花诉意,未免也太卑切俗套了。
他任由那花枯败,置之不理,不曾触碰,也未带走,如传言一般冷漠。其枯萎模样,正如那人心绪一般沮丧低落。
躲在暗处的阮秋竹暗叹,可惜了这么多花。他默默将花收回,但他不打算放弃。
后来,沈忘卿发现这花的主人还挺有意思。
既是想结识,又为何不愿出面,总是躲躲藏藏呢?这般……倒像是欲擒故纵。不过这并不稀奇,他便也不打算揪出那人。但后来,倒有些乐趣。
他并非每日都来这茶楼,但花却不断,且都新鲜娇嫩,可见其用心。于是当他意图找寻这送花之人,却始终不得,反倒勾起了他的兴致。
这人动作快得很,一晃神花便在桌上了,哪怕时刻紧盯,也会莫名其妙被此人得逞。稀奇的是,楼中分明人多眼杂,应当有人看见才是,可每每询问都无人知晓。
着实令人好奇。
这个丢下花就跑还躲藏有道的小家伙,像什么呢……嗯,当是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
他眉眼弯弯,似是被脑补的画面被逗笑了。
有些可爱,也有趣的紧。
……
阮秋竹缓着狂乱的心跳,躲在屏风后,长舒一口气。
所幸没被他瞧见。这些日子他躲躲藏藏如同惧鼠,唯恐被他发现了踪迹。
眼见沈忘卿四处观望找寻的模样,他不禁悄然笑了,但笑过之后,却是无尽的忧愁。
看他多么可笑啊,只敢用花来表达他那卑微敏感的情意。哪怕言语,他都做不到。
可若非如此,他不知该怎样吐露他的心意。
多么可悲。
……
小兔子一连送了许久的花。
栀子,桔梗,丝石竹……接连不断。
朵朵都是新鲜采摘的娇艳香花,有时夹带张纸条,淡香竹纸上秀逸的字句,是各种与赠花相关的诗句,颇具才学。从字迹上看,想必出身书香门第。
这般心思细腻,应当是个姑娘家罢。但也不好下定论,毕竟此人动作敏捷又没有擦拭什么香粉……也不知是怎样个人。
但这小兔子确实令他极有兴致。
既是如此,那他便多来几趟好了,圆了那人心思,也为自己寻些乐趣。若能与此人结识,那更是再好不过。
他们如同在时光的催磨中博弈较量,彼此相陌,却又渐渐相识。
直至半年后某一日。
春渡了秋,凉意渐起,花断了,再无踪迹。
沈忘卿有些失落。分明自己未曾见过那人,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却如此在意,似是渐渐习惯了那人存在。
但家事恼人的很,他顾不上思索这些,之后连着好几日都未去茶楼。只是偶尔得闲,会忆起那迟迟不愿露面的赠花人,恍惚间似仍嗅见浅香,暗自猜想那人相貌。
可后来他再去时,物是人非――茶楼摘了招牌,更替了人家。
他再也寻不见那一方清香了。
……他的小兔子丢了。
心间不知什么情绪纵横,或许意味着,伤感。
正郁闷时,烦心事接踵而来。
他被虚情假意的继母要求娶妻。
这继母年岁大不了他多少,本是家中妾室、父亲表亲,可母亲去的早,父亲也未享多久的福便走了。恰巧继母生了个儿子,便母凭子贵。尽管她的儿子上不了台面,但她仍坐上了主母的位子。
她曾许诺待他大些,便将权力交还于沈忘卿。自然,她并未兑现承诺,死死咬着家主之位。
沈氏家大业大,多少人都觊觎艳羡。沈陆云不欢喜自己,记恨母亲,甚至都不爱父亲,她只想全权掌管沈家。她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想必她正算计着未来将家权尽数交与自己的儿子。那些外戚长辈似是知晓,又似不知,但都置之不理,任她纵横。
这些他都知道。
如今,她美其名曰他年岁渐长正值婚配,赶巧眼下有个合适人选,是已逝父亲的旧识,虽家道中落,但相貌好识大体,不如结此姻亲。但这或许只是虚伪说辞罢了。
因为,那是个男子。他深谙她的意图。
虽说今朝国风开放许多,应允断袖成亲,但仍受偏见,常遭人耻笑。更何况此人家破人亡,无权无势,往后沈忘卿便无靠山,亦无子嗣。
若他娶了这男人,恐怕以后再无翻身之日。如此一来,再将自己儿子推上家主之位。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他无从拒绝。要翻覆夺权,路且长远,如今反抗她并无益处。再者他并无心上人,如此倒也无谓。只是……着实有些想念花儿了。
可花不见了,小兔不见了,再也寻不得。
于是,他无奈应下了。
府中一如往常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下人都没什么反应,似是早就知晓此事。外头消息倒是立刻传开了,议论纷纷。
他那废物弟弟倒是殷勤的很,往日分明对他嗤之以鼻,现在却不时跟他说道嫂子如何美貌,显然是耐不住大权在握的兴奋,跑来嘲讽他了。就这么个草包,也想掌管沈家,笑话。
悄然间,婚事便已操办完备,府中挂满了红帘灯笼。自他应下那刻起,不过三日。
这场无情无爱的假意婚事,显然筹备已久。
可见她意。
作者有话说
阮:那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难道此人颜如宋玉,貌若潘安不成?……dei !
沈:欲擒故纵并不稀奇……
真香!打脸夫夫了解一下233
另外送的花是有意义哒:栀子,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桔梗,永恒,无悔无望的爱
满天星,甘愿做配角,只愿在你身边)
话说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啦,猜猜小竹子的忧虑是啥?
感谢阅读,求收藏评论吖(//?//)
成亲
清风习习,秋意正盛。如水的秋色已有些微寒凉,沈家却热闹得很,引得众人哪怕裹着厚衣捧着手炉也要来凑凑热闹,衬得热意攀升。
整条长街为沈家所用,布满了鞭炮与灯笼,是那女人装腔作势的一贯手段。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艳映入眼帘,道贺声不断。
沈忘卿任由下人为他披上合身的红袍,瞥见那精致的纹样时,嗤笑一声。
大步跨过门槛,迈向未知。不知未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那只顽皮的兔子。他自嘲地笑笑,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