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默梦(7)
作者:君桉
时间:2019-01-15 12:56
标签:甜文
竹节端挺,相抵相依,相辅相成。炙热自接触面传来,滚烫热情,烧红了秋竹的颊。
看来不仅是手与个头,其竹叶也相差甚远。
一曲终了,二人相拥,秋竹身子微微战栗,显然是还未缓过劲来。两人长发交缠,墨色相融。
一场爱恋,盛情浓郁,只余终境。
作者有话说
一场暗流涌动的盛宴和一辆呼啸而过的葫芦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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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明灯
已是深冬,新春在即。虽仍未下雪,却已能瞧见数不尽的冰结盘于地面,一个不慎便要摔上一跤。窗角悄然拓上了冰花,显然已至凛冬。
门窗隔绝了呼啸的寒风,但仍能依稀听见那骇人的声响。屋内燃着炭火,很是温暖。只是秋竹一觉醒来时,身旁已然凉了。也不知沈忘卿是何时起的。
他自睡梦中挣脱,眼前迷蒙一片,看不明晰。他伸手揉了揉眼,下意识抚向一旁的被褥,果真已无热度,仅余浅温。他坐起倚在床背,懒洋洋地舒展着身子。长发散落下来搭在肩头,被子也滑至腰间,单薄的中衣被无意间卷起了一个角,露出了些许暧昧的浅色红印。
年关将近,沈忘卿已忙了许久了,几近是脚不沾地头不落枕,刚睡下没多久便又得起身投入到无尽的事务中。他甚至来不及抱怨每日的辛劳,甚至来不及对秋竹诉苦诉情。
秋竹知晓,若是那草包沈庆安能靠谱些,沈忘卿断不至于如此忙碌。
前些日子,他们总是闹得极其疯狂。自从尝到了甜头,便难以忘怀其美妙滋味,渴望彼此间的距离能再近些、更亲密些。但因思及秋竹的身体状况,他们始终未能实现最后一步。
秋竹总觉着自己无事不必顾虑,但沈忘卿终究是放不下担忧,不敢踏出这最后一步。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很满足了。互相慰藉的舒适能令他们忘却无数烦恼,黑暗更是为二人增添了无尽的暧昧,几近寅时也常能听见屋内传来的细喘声。
只是这几日,沈忘卿归来时已经很晚了,秋竹有心想等他,却敌不过困倦,早已迷糊入睡。即便偶尔被惊醒片刻,也很快就会被沈忘卿哄着又睡去,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交流时间。
但前些日子拓下的印记倒是久不散去。
他裹着被子蜷在床边,惯常地掀起被单,将底下藏着的物件给取了出来。清浅的香气溢出,让他觉着清醒了几分。
他抚着那柔滑的布料与纹样,不自觉露出了笑容,眉眼弯弯。
总算是完成了,也不知沈忘卿会不会喜欢……
思绪间,指尖一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极小心地将十指上层叠的布条拆开,抹上药后又缠得更紧了些,期间不断皱眉,暗暗气愤这微弱却又敏感的刺痛。他很庆幸沈忘卿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他拿起厚长的绒袄,将自己整个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无一丝缝隙,才敢去面对那凛冽的寒风。只是下了床正欲开门,沈忘卿便伴着寒风进了屋,冻得他立刻又钻回了被中。
“阿竹要出门?外面很冷,你……你的手怎么了?”沈忘卿一眼瞧见他那缠绕紧实的手指,登时紧张起来,暗恨自己近日太过粗心,竟因忙碌而忽视了他的状况。也不知这小傻子是何时受的伤,竟不告诉他。
可正当他作势要捧起细细察看时,却被秋竹轻巧地躲开了,手悬在半空。他疑惑地抬眼望去,却见秋竹冲他摇摇头,神秘地笑了笑。
这架势,莫不是要给他惊喜?他有些期待,但更令他在意的还是他的伤。
而下一刻,他便嗅见了熟悉的气味,香气清浅,但几乎一瞬就能辨明那是什么。
栀子。
沈忘卿眼见秋竹背过手去,又转瞬上前,将不知什么物件放到了自己手中。
栀散郁香。
“这是……”
那是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香囊。浅蓝的料子与初见时别无二致,但那小花图样却比先前要精致许多,赫然是栀子的模样,栩栩如生。
在秋竹包含期待的目光中,他怔住了,脑中涌现无数疑问。
显然,当初那个香囊也是他做的,其绣法与之相仿。他是什么时候绣的?他竟并未发现。而从粗糙到精致,他又耗费了多少心思?所以才……弄伤了手。先前那只香囊也是打算送给别人?可那时他们还未相识,那么……
他又猛地想到,阮秋竹为何会做女红?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不够了解秋竹。他的过往,他的喜怒,他的哀乐,他一切的一切,自己都一概不知。只知他曾是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小少爷,生于阮氏,那个无比忠诚却被反咬抄家的氏族,仅此而已。
他并未参与过阮秋竹前二十年的半生,如今却肆意要闯入并独占他的余生。他凭什么?凭借秋竹对他一时的欢喜吗?凭借秋竹对他的纵容吗?或许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
他愣怔在原地,暗自纠结。
他不知自己究竟想得出个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
他的秋竹,并非沈秋竹。他真正渴望拥有的,始终是阮秋竹,那个真实完整的阮秋竹。
……
见他呆愣着什么反应也没有,秋竹不禁有些沮丧。先前他思及鲜花易凋零,便打算做干花制香囊赠予沈忘卿,也当真这般做了。哪知却遭逢危难,根本没来得及送出。那时情绪低落的他本想着这样也好,毕竟自己绣得那么丑,他一定会很嫌弃,一定不会喜欢。只是……他再也不可能送出去了。再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成亲前夕,他固执地将香囊系在了与之并不协调的喜服上。或许是顽存一份执念,妄想着只要一直戴着它,便永远不会忘却那段美好的记忆,妄想着早晚能与他再会,哪怕未来形同陌路,他也心满意足了。
所幸,他遇见的仍旧是他。
如今生活闲暇,他便又起了这个念头。于是这些日子里,他学得很是刻苦。趁沈忘卿不在的时候,趁他安睡的时候,偷偷地,不断地绣、不断地废,手指不知被扎破、划破多少次,滴落不知多少鲜血,报废了不知多少布料,才得以绣出这么一幅勉强及格的纹样。只是或许在他眼中,仍旧粗略不堪。
虽然早有预料,但他仍旧有些失望。原以为他哪怕是伪装,也会表现出欣喜,夸赞自己的手艺,或是表达自己的情意,哪怕只是给予慰藉。可谁知他竟这般木讷。是不喜欢吗?是觉得……不好看吗。
眼眸低垂,失落如潮水般涌入内心。
却听沈忘卿开口道:“这是……送给我的?”
他还未来得及应答,便见沈忘卿极小心地将他的手托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喜欢,买一个便是。不过是个香囊罢了,何必伤到自己?”
可这是为你做的啊……他暗自腹诽。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他察觉到沈忘卿的声音似乎有些奇怪,竟能从中听出一丝颤抖来。
颤抖?
他疑惑抬眼。
沈忘卿的神情,似乎是感动,又似……歉疚?本还想看得更细致些,却被紧紧地禁锢在他怀中,无法动弹。
“我很喜欢。谢谢你。”
秋竹听见了他沉闷的声音,也听见了他有力的心跳。于是他伸出手,拥住了自己最爱之人。
后来府中下人疑惑地发现,沈大少爷以往一直挂在腰间、从不摘下的玉佩被卸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绣纹青涩的栀子花香囊。至于那香囊出自谁手,便不得而知了。
……
时光过得极快,新年转眼便至。
见秋竹整日闷在屋内,沈忘卿便提出要带他出去逛逛。
起初,秋竹很是抗拒,总以各种借口拒绝。后来沈忘卿渐渐明白,他大抵是不愿离开久居的住所,不敢面对过往,畏惧忆起往昔那场噩梦。既是如此,他便不再强求。
只是最终,秋竹还是主动应下了。
至于为何,或许是不想让沈忘卿失望,或许是想见识新年热闹,也或许……是想故地重游,渴求释然。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若始终受限于回忆的桎梏,他或许永远也不能挣脱噩梦。
……
夜市很是热闹,冲淡了他的忧虑与纠结。
花灯缀满了整条道路,亮如白昼。长街设立诸多摊位,贩卖的都是些寻常的小玩意与小食,但秋竹仍觉着新奇的很,四处转悠,各样物件都要停留看上一阵。
两人相携闲逛。其腰间都系着一只小巧的浅蓝香囊。只是上头的栀子图案,一个精致一个简陋。深冬时节,竟也散着浓郁的香气。
秋竹左手举着糖画糖葫芦,右手拿着花灯泥塑,欣喜地抬头望向身旁的沈忘卿。沈忘卿同样提满了各种物件,正笑得无奈。本想叫他少吃点走慢些,却又不忍打断他难得的喜悦,便没有开口。既是新年,不妨让他放纵一番。
……
步至熟悉的街道,沈忘卿有些犹豫,悄然瞥了秋竹几眼,见他仍旧喜悦,无声地叹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喜悦并未延续多久。
秋竹猛地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一家酒楼,神情落寞了几分。
“怎么了?”沈忘卿问道,但他很清楚缘由。
因为这处酒楼,本该是青竹茶楼才对。
本想干脆坦明一切,但……现在还不行。他攥紧了拳,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语。
秋竹凝眸望了他一阵,沈忘卿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清亮的水光,掌心被攥得生疼。可正当他忍不住要开口时,秋竹却摇了摇头,移开视线继续向前。
故地重游,怎可能真的忘却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这只能勾起他更甚的伤感与痛恨。
不知到了何处,灯火阑珊,人也少了许多。秋竹咬了一口酸甜的糖山楂,舐去唇角残留的糖渣,长舒了一口气。
夜市实际并无稀奇,不过是讨个年味的好彩头,人多,寻个热闹罢了。先前他也与母亲她们逛过多次,那时觉得索然无味,吃食寻常物件平凡,没什么趣味。但家人相伴出行,与此刻和沈忘卿相伴出行,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家人固然血浓于水,是世上最为亲近之人。可……她们终究还是离开了自己,以最为惨烈的方式。他不敢奢望,不敢奢望沈忘卿能一直陪伴着他。但若是可以,他希望能与沈忘卿相伴一生。
沈忘卿寸步不离,见他神色惆怅,突地凑过去咬掉了最后一个糖葫芦,在秋竹震惊的目光中哈哈大笑,随即牵住了秋竹的手,牢牢握住。
在秋竹几分谴责几分纵容几分好笑的目光中,他极快地凑近偷了个香,随即突破他的牙关,将酸甜的山楂送入秋竹的口中,唇齿交缠一瞬,又很快退开。秋竹面色通红,似羞涩又似恼怒。
这可是在大街上!即便没有人瞧见,也不能……不能如此……脸上的热度迅速攀升,耳尖也染上了浅粉。也太不害臊了……他心想。
他狠推了沈忘卿一把,实际力道却也轻得很,沈忘卿略微一个踉跄后又毫无羞耻地大笑起来。他知道,小傻子这是害羞了。
就在这时,一片纯白飘飘荡荡,落在了秋竹的发梢。沈忘卿抬眼望去,竟是初雪至。
漆黑的天空飘着茫茫细雪,渺茫而飘忽,或许不过多久,便能铺白整个世界。
秋竹伸出手,雪花几乎立刻就融在了掌心。他笑弯了眼,一会儿看看雪,一会儿瞧瞧沈忘卿,喜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