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撞上小可爱(40)
张青阳感觉到了,丹若手指上套着一枚戒指,而他看不见。
另一枚虚无戒。
他握住他的手,摸到那枚戒指,似乎很容易就能摘下来。而他有种不妙的直觉,不敢直接摘下来,丹若笑笑,猛地一抽手,那枚戒指落在他手里,一瞬间滚烫无比。
“青阳,抱住我。”丹若眼里的神采渐消,从深处弥漫出绝望的死气,声音虚弱,“求你,抱抱我……”
“你怎么了?”张青阳依言抱住他,从未有过如此的心慌,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如风消散了。
“戴上它啊。笨蛋。”丹若努力挤出微笑,泪水大滴大滴落下来,张青阳越发心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也有虚无戒?”
“我啊,我的戒指……”张青阳看他嘴唇翕动,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无力地闭上眼睛,洁白肌肤下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整个人有如沙堆的玩偶,大风一吹,一点点碎裂消散,张青阳慌张地想把戒指带回去,可是已经分不清他的手指在哪里了。
星光跌碎了,落进草地里,彻底融化了。除了矮几上半冷的赤魄晶芽,仿佛世间从来没有丹若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消失得太干净了。
何逸飞目瞪口呆。
张青阳捏着戒指,怔怔的,完全混乱了。戒指,到底谁是谁的?
他曾经戴过的虚无戒,是明璜的,丹若戴的虚无戒,是他的,而他的虚无戒是丹若吊命的东西,丹若究竟是谁?他最后一刻想说的又是什么?
何逸飞醒过神来,大吼:“来人啊!”
他顾不上自己其实不该出现在这里,也顾不上绿衣小姑娘惊愕的目光,大喊大叫:“玉夫人呢?叫她过来啊!丹若消失了!”
绿衣小姑娘被他近乎疯魔的表情吓了一跳,往昙苑看看,道:“您……您别着急,我马上叫她过来。”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向丹楼里奔去。
“你还傻站着干嘛?”何逸飞怒火中烧,粗暴拎起张青阳,“说话!你到底对丹若做了什么啊?!”
张青阳仍是一脸茫然,仿若梦游。
何逸飞一拳打了过去:“说话!”
……
“妈的,你装什么死,给老子说话!”
“何公子住手!”玉夫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张青阳他好像突然苏醒,冷冷道:“你好吵。”
拔剑还击,剑锋破风,何逸飞闪身避开,怒极反笑:“好啊,你有种!”
两个人持剑斗得你死我活,眼睛通红好像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每一下都使尽了全力,可怜昙苑初绽的昙花,还未来得及凋谢便被剑风削得七零八落,玉夫人又气又心疼,急得直跺脚:“别打了!都别打了!花都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说看不懂……挠头。有问题要说吖,就说一句看不懂让我好慌,新手上路,害怕写崩。
第51章 孔雀山河(上)
两人哪里听得进去?你来我往, 剑风霍霍,木剑兴奋得要死, 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啸尖利得吓人。何逸飞手中的剑亦非凡品, 挥洒处星光洒落, 气势恢宏磅礴,宛若银河落九天。
张青阳在剑道上比何逸飞差了不少, 硬是靠着剑识强大的经验本能性的挥出一道道剑式,而剑识秉承的是春观澜的记忆,何逸飞与张青阳斗, 不如说是与跟春观澜斗, 两厢之下, 竟拼了个不分上下,难解难分。
玉夫人无可奈何,只等他们打过得两败俱伤,迫不得已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差不多成了血人。
“打过瘾了没?没打过瘾就接着打啊, 打死了最好!”玉夫人叉着腰气咻咻的, “一个个跟疯子一样!蠢货!不是想知道丹若怎么消失了吗, 都进来!好好说话!”
何逸飞恶狠狠的地瞪着张青阳,剧烈喘着气, 剑插回鞘,闭上眼运转功法休养。
张青阳伤不重,撑着没倒, 但是他也很累。
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想不明白的更累。
他踉踉跄跄进了丹楼,玉夫人气还未消,狠狠斥骂了他几句,最后不大情愿地说:“丹若迟早是会死的,谁叫你是他的命劫!”
张青阳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神情疲惫。
半晌,他问:“他究竟是谁?从哪里来?”
玉夫人缓了缓,道:“跟你说实话吧,丹若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说自己很会弹琴,要我捧他,出名。至于原因,他没讲,我看他皮相好,也就收下了。”
“命劫又是什么意思?”
“也是他自己说的,我也不懂。”玉夫人拔下发髻上一支金步摇,似乎是嫌弃它太重了,随随便便地一扔,丝毫不顾忌镶嵌的珠宝会被磕坏,“他一个人会念叨几句,大概是那个人怎么还不来的意思。”
“他要等的人,就应该是你吧。”玉夫人拿出一根烟枪,往桌上一磕,烟锅迸出点点火光,烟丝熏燃,散出浓艳妖娆的香气,张青阳闻过:“阿芙蓉,有毒的。”
“对女人来讲,老死不如早死,早死不如快活死。”玉夫人慢悠悠地抽了口,轻烟袅袅,言语显而易见的冷淡:“美人迟暮太可怕了,他至少还等到了你,心满意足的去死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不懂,更何况还有很多想不明白。”张青阳固执道,“比如,他的琴声,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他的琴声啊,就跟这芙蓉烟一样,有毒的。“玉夫人咳嗽了几下,缓了缓气,道,“听过一次的人,都会被琴音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下一次还想听。”
张青阳忽然明白了,琴音不是重点,虚无戒才是重点。
他的戒指在丹若手上,丹若的呢?
难倒,是我认错了人?
曾几何时,张青阳嚼下本我木树叶,拨开记忆迷雾后,想起了我是谁,以为想办法回去一切就就结束了。现在他才发现,他从一个迷雾里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迷雾,而本我木树叶已经没法帮到他了。
迷雾中心悬浮着两枚看不见的戒指,谁是谁的,为什么会戴错,戒指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仍然不清楚。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头痛欲裂地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何逸飞躺在他左边一张床上,鼾声如雷。
他呆了会儿,慢慢掀开薄被,脚往地上一探:没有鞋子。光着脚走在木地板,地板年岁悠久,厚厚的一层包浆,踩着地板,好像踩在暖玉上。
推开窗,大团深深浅浅的绿流进他视野,葱茏欣荣,仿佛一幅泼墨画,长尾的白孔雀是泼墨画中最独特的色彩,一人一孔雀对视了一会儿,孔雀翘着尾巴半跑半跳地跑了。
张青阳试着伸手,手心剑气横生,泼墨画轻易撕开,他看到丹若站在月光下回眸盈盈一笑,山河失色。
他猛地关上窗,冷汗湿透了全身。
何逸飞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轻蔑地嘲笑:“你还知道关窗啊?”
他像是知道这是春观澜的把戏,慢悠悠换了身衣服:“走,出去。”
张青阳跟着他走出去,外面景象赫然是比武场的景象。
张青阳感觉不好:“这是什么地方?”
“云空台的大号版,云空幻境。”何逸飞扭头看了他一眼,“我答应过你,你带我去看丹若我就把天骄位让给你,现在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不过,你现在还不够格。”
张青阳觉得头更痛了:“我怎么出的丹楼?”
“有必要想起来吗?”何逸飞淡淡地反问,突然一剑刺来,他出剑太快,快到张青阳来不及躲闪,肩膀破了一个大洞。
“太慢了。”何逸飞收剑,不近人情的冷酷,“你想出去的话,就先打败我。”
云空幻境里没有真正的日夜黑白,休息时即是黑夜,起来战斗时即是白天。
没有流血受伤,却有实实在在的疼痛,张青阳每一次落败,换作现实,他早死得体无完肤。
“太慢了,太慢了!”何逸飞大吼,“简直笨死了!”
“唰!”张青阳再次被打飞,四肢百骸都叫嚣着疼痛,他没力气起来了,躺在地上看着虚假的天空,眼睛里一片空白。
何逸飞剑道造诣太强,他总能找出张青阳剑招中最脆弱的一点,给予张青阳重创。每次他落败,何逸飞永远摆着一张厌烦到极点的脸,告诉他错在哪里,该怎么做。
未悔剑法第四卷的内容,被何逸飞一点点掰碎了,与现实结合,一点点教给他。
张青阳明白,也在努力消化,但是想战胜何逸飞,却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何逸飞好比一座山,张青阳努力爬了很高的一段距离,赫然发现大山又窜了好几米。
准确的说山一直那么高,只是笼在山顶上的云雾太多。张青阳走得越高,云雾散去得越多,显露出的山峰高度越发令人畏惧和绝望。
张青阳是很有耐心的人,但无数次落败,他的情绪好不了多少。
何逸飞比他更暴躁,暴躁到每次都是近乎疯狂的下死手。
张青阳回到休息的地方,会习惯性地推开窗,用绿色洗洗眼睛,那只白孔雀总在那儿,优雅地在树枝上行走,长尾巴一晃一晃。
何逸飞说白孔雀是春观澜在云空幻境设的一只“眼睛”,什么时候孔雀开屏了,他就可以出去。
偶尔他也会想,幻境外过去了几年。
他在幻境里,感觉好像熬过去了几百年。
明璜在外做什么呢?会不会已经登基了?
丹若死了,丹楼又会迎来谁?
何逸飞总是沾枕即睡,鼾声一天比一天大,想来他真的很累,他迫切地想尽早出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无奈春观澜把他的意识关在这里,不把张青阳教好不算完。
换谁谁暴躁。
张青阳偶尔会很沮丧,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败何逸飞了,他要被关在这一辈子直到老死。
时间越拖越长,漫长得似是永无尽头。
何逸飞脏话越飚越多。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关于主线问题,我重修了下第二、四、八章,说得应该更清楚了些,前期目标在第十五章略有提及,对照应该说明白了,而且在第五十四章有一个对前期的总结。
关于地图跳太快的问题,说实话写的时候确实有qd那种“五百年一开的宝地主角刚好碰上”的狗血之感,属于我能力问题,对不起QAQ。
小天使不要大意地来捉虫。第一次写超过十万字的长篇,难免会有各种毛病,我自己又看不出来。对此我做出深刻反省,认真检讨,都是我的错,我面壁思过Orz
ps:针对青衫薄的疑问,回答一下,明璜和春观澜没有私人恩仇,全是立场问题。明璜是太子,代表国家,当然讨厌重灵宗这个能威胁到皇权的大势力,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思想。
春观澜对明璜呢,就是看一个小孩子。前期咄咄逼人,是代表宗门的,后期言语软和下来了,明璜置气故意提出的条件也答应了,他对天才是纵容的(参见他对青阳和大师兄的态度),何况还是一个还很年少的天才。
第52章 孔雀山河(下)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次战斗后, 他爆发了,把剑一扔, 大骂:“你学不好了!你根本没有必死的决心!知道吗!你学的是第四卷, 第四卷!你总想着打不过就认输, 而真正的战场上从不会给你认输的机会!你明白吗!!你一辈子都别想学好了!你个猪!蠢猪!大蠢猪!”
躺地上的张青阳喘了口气,费力地爬起来:“那好吧。”
何逸飞眼睛赤红,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