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32)
说罢,他又转向另一个拿扇子的青衣男子,道:“这位气质风流,面上还敷了粉,这般爱美,应当是探花!”
赵宝珠这话随时笑着说的,一听却知道是明褒暗贬,是说白衣服的那个碎嘴惹人嫌,不管他的事也要说一嘴。又说青衣服的故作风流,装作一副斯文模样,实则却学着女子般敷粉化妆。
两人登时被气得面色发白,其中白衣的那个一排桌子占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赵宝珠:“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这里撒野?!”
赵宝珠却面色不变,笑道:“这位兄台气什么?”他面上笑盈盈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先惊讶地看了白衣服的一眼,又去看青衣服的:
“难不成……两位都并不下场?”赵宝珠眨了眨眼,见两人骤然变了面色,又歪着头道:“或是连个举人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戳到了两人的痛楚。连一直故作淡定的青衣男子都黑了脸,攥紧了手上的折扇。白衣书生两眉挑高,额上气得蹦出青筋,怒瞪着赵宝珠道:
“无知小儿,你可知考举人有多艰难?岂是你空口白牙就能评说的?”
他这话一出,便间接承认了他们俩都不是举人。那青衣拿扇子的男子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个蠢货!
赵宝珠的脸色骤然冷下来,阴恻道:“你既知道考举人不易。那叶家公子十二岁中解元,你可知晓?”
白衣书生自然是知道的,不仅他知道,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当年叶家嫡次子叶京华以十二岁稚龄高中解元,次年便入宫成了太子伴读,得圣人青眼,俨然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神童。而另一方面,叶京华也算得上是盘旋在所有同龄读书人头上的阴云。
白衣书生一听可还得了,本就在气头上,被这么一刺激,口不择言道:“谁知道他那解元是怎么来的?叶家手眼通天——”
他话还没说完,就忽得腰眼一痛,跌在了栏杆上。
“放你娘的屁!”*
赵宝珠被气得大了,读书人的斯文被抛在脑后,骨子里在村中横行霸道的一面又翻了出来。他直接一计窝心脚将白衣书生踹倒在地,指着人仰马翻的书生怒道:
“再给我满嘴喷粪试试看?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白衣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是他看赵宝珠长得俊秀,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二是赵宝珠看着身材瘦小,没成想力气竟然如此大。他挨了一脚,腰连后背立刻钻心般得疼了起来,一时半会儿竟站不起来了。
赵宝珠七窍生烟,上去还要踹他,青衣男子赶忙起来拦他,用扇子指着赵宝珠:“你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撒野!我告诉你,你这样有违法理——”
赵宝珠看到这个假清高更加恶心,回头一瞪眼,掷地有声道:“老子是你爷爷!”
青衣男子目瞪口呆,下一瞬手上的折扇就被夺了过去。
赵宝珠拿到扇子,见折扇底部吊着个晶莹剔透的吊坠,一看便价值不菲,登时嗤笑一声,翻起眼睛看青衣男子:
“你刚才既说’俭节则昌,淫佚则亡’,想必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既不喜奢侈,这扇子定然也不值几个钱。”
话音刚落,他便三两下撕碎了扇子,并将那扇坠摔碎在地上,还踩上了好几脚。青衣男子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想要阻止,可已经迟了。
赵宝珠踩碎了玉坠子,抬起头拿出两个铜钱拍在桌上,仰起下颌道:“赔你的扇子。”
这么点儿钱怎么够?
青衣男子面色发白,他那扇坠子可是和田玉的!但就算他心中滴血,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若是向赵宝珠索赔,说出这扇坠子的真实价值,那不就相当于自己驳了自己说的话,承认他自己也是爱慕虚荣、故作清高之辈吗?
青衣男子兀自结舌,就见赵宝珠目带嘲讽,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看向跌在地上的白衣书生,竟抬脚还要再踹他:
“看我踹不死你!你再说?你再说!”
“哎呦!”
赵宝珠也曾是村头打架的好手,深知打人专打脸的道理,脚重重往白衣书生脸上踹。书生被他踹得捂着开始飙鼻血的鼻子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哀嚎着求饶:
“嗷!别打了别打了!大爷、大爷!饶了我这一回吧!”
见赵宝珠凶狠的架势,酒楼不知何处有人‘哟’了一声,低声嘱咐身旁人道‘去将他带过来’。
于是赵宝珠只来得及朝那白衣书生的脸上踹了四、五脚,就忽然被人从身后制住。一左一右两个男子扭住他的臂膀将他往后拉。
赵宝珠正在气头上,瞪着那跌在地上的白衣书生,仍是不解气,远远朝两人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敢叫自己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怕挨揍你就尽管来,看我今天不揍死你们两个瘪三——”
第23章 曹公子
赵宝珠被拉开,白衣书生蒙着面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青衣书生下去拉开他的手一看,猛地见到猪头般的一张脸,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酒楼里不少人都在暗中看他们这边儿的闹剧,见两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人群中发出几声闷响。他们方才其实也已隐隐觉得这两人讨厌,大家好好得坐着吃菜喝酒,就他们俩一路说人长短,叨叨个不听。如今他们俩被教训,众人也乐得看戏。
另一边,赵宝珠被两个壮汉折住了胳膊,却还瞪着他们俩,一双猫儿眼中火光四射。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从不远处角落中的某处桌案前站了起来,向他们大步走来。在路过赵宝珠时,还刻意停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转过一圈。
赵宝珠自然也看见了他。来人是个高大的男子,穿着身枣红袍子,腰挂双鱼纹蹀躞带,长得浓眉虎目,很有一番气势。他上下打量赵宝珠一眼,略勾起唇角,指着他对扣住赵宝珠的两人道:
“可把这凶魔星给我抓稳咯。”
接着他便转过头,朝那两人走去了。赵宝珠瞪大了眼睛,不知这人是敌是友,皱着眉挣扎道:“你们是谁?放开我!”
身后的人却将他稳稳扣着,力道不容他挣脱,却又不至于伤了他。右边的人见他挣扎的利害,在他耳边低声道:
“快别挣了,我们主子对你并没恶意。”
赵宝珠闻言,挣扎的动作一顿,问道:“你们主子是谁?”
那人看他一眼,答道:“我们主子是翰林编撰,你需称曹大人。”
赵宝珠闻言,结结实实地一愣,那人竟然是宫中编撰!要知道编撰虽然只是七品的官儿,但翰林院却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方。历来的规矩都是只有一甲头三名才有资格进翰林,而他又姓曹——
赵宝珠忽然想起刚才二人话中所言,难道这就是他们方才口中所言,十五岁中举人,前届春闱又中了状元的曹姓氏公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刚才两人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将叶京华拿与这位曹公子比较。赵宝珠一时不知这人是善是恶,因而十分谨慎地盯着那男子的背影。
来人正是前榜状元曹濂,而他还有另一层身份,是金尊玉贵的吏部尚书之子。此刻他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跌作一团的两人,虎目缓缓扫过两人身上的穿戴,冷哼了一声,道:
“你们是国子监的监生?”
两人被点破身份,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向曹濂俯身拱手:
“学生见过曹大人。”
曹濂也曾是国子监的学生,虽和两人不是一个院的,但这样的风云人物,他们两个也远远瞧见过。因而两人刚才在背地里胡吣一通,虽没骂道曹濂头上,现在却依旧是心里打鼓。
曹濂面色微冷,看着快要把头埋到地底里的两人,淡淡道:“平日里书也没见读出什么名堂,可见时间都花在背后嚼人舌根上头了。”
两人听了这话,面上更是挂不住,出了满头的冷汗,头埋的更低。曹濂见他们这个模样,眯了眯眼,道:“若是这些说辞我改日拿去告诉叶府,你们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