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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羁(83)

作者:相荷明玉 时间:2023-12-11 11:44 标签:强强 武侠 江湖



第62章 北方不可以止些(三)
  雪下得大了,四面八方楼宇和树木,一概掩盖在白雪底下。从高处往下看,路上行人就像蚂蚁,打招呼,搬东西,去去来来,一刻不歇。
  天色越来越暗,北风越来越冷,行人各自裹紧棉袄,加快脚步,躲回屋里。只有祁听鸿坐在屋顶上,希望再冷一点,再冷一点。住到第三个冬天,他才第一次认识到北平之苦寒。
  句羊拿了他那件披风,同样翻上屋顶,轻手轻脚走过来,说:“想什么呢?”
  祁听鸿定定望着远处不响。句羊迎风抖开披风,给他系好了,在旁边坐下来。祁听鸿才说:“有点想家。”
  虽然醉春意楼天天做苏杭菜,还有醉蟹吃,但祁听鸿还是觉得,有种乡愁,水滴石穿,把心里一块地方滴空了。
  句羊笑道:“江南这样好么?”
  祁听鸿没好气道:“现在我知道,你在金陵住过的。你怎么问我这个。”
  句羊道:“你觉得江南好么?”
  祁听鸿想也不想,说:“不好,下起雨来衣服晒不干。”
  句羊说道:“那怎么想家了呢?”
  祁听鸿不答,句羊说:“江湖不好玩了吧,又苦又累,平白惹人伤心。”
  祁听鸿把脸偏到一边,不理他。
  句羊不依不饶,凑过去说:“不喜欢江南,不喜欢北平,那你喜欢哪里?”
  他自己明白,祁听鸿嘴上说说而已。说不喜欢江南,只是因为喜欢外面的天地。
  句羊叹了一声,坐正了,又说:“我就不一样。下辈子我什么事情也不要掺和了。”
  祁听鸿道:“那你要做什么?”
  句羊抬起头,看着飘雪的阴天,说道:“我就喜欢北直隶。我去燕山放羊。”
  祁听鸿总算笑出来:“你还会放羊呢。”
  句羊说:“学就会了。”
  祁听鸿裹紧披风,说:“我却不晓得下辈子要干什么。”
  句羊说:“陪我去燕山放羊。”
  半晌,祁听鸿才道:“以前我师父讲,学过剑,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句羊笑道:“怎么就不一样了?”
  祁听鸿道:“他说,普通人可以贪生怕死,但是剑客拿起剑,就要除魔卫道,护佑众生,把江湖当做家。老得提不动剑了才许回去。”
  句羊道:“不许贪生怕死的,那是皇帝的死士。”祁听鸿推他一下,句羊改口说道:“他哄你玩的。学个剑而已,哪有这么不得了。”
  祁听鸿应了一句:“嗯。”又说:“我长大就发现了。我师兄一辈子不下山,天天只想情情爱爱的东西,师父师叔也没管过他。就连我师父自己,并没有老到提不动剑的地步,还是隐居起来了。”
  句羊说:“跟你师兄学学。”祁听鸿又推他一下,说:“但当时骗我骗得太真。”
  一阵雪风吹过,吹得祁听鸿碎发乱飞,同时吹迷了双眼,睫毛簌簌乱抖。祁听鸿低下头揉眼睛,句羊趁机想:“不是因为他骗得真。否则别人为何都不信,只有你信呢?”
  句羊说:“那下辈子不要学剑了。”
  祁听鸿马上说:“不行。”眼睛也不揉了,十指在隙月剑上游来游去,依依不舍。他见句羊一直盯着看,一笑,把剑拔出来说:“多漂亮的剑。”
  句羊抬起下巴,指着脖颈说:“差点在这里划一道。”
  祁听鸿说:“没划着。”伸指在剑身一弹,说:“多好听,你肯定也喜欢它。”
  句羊说:“那你在闯荡江湖,我却在深山里面放羊,怎么办呢?”
  祁听鸿果然犯难,句羊说:“没关系,等你闯荡到北直隶,到北平,你就来找我。”
  祁听鸿怨道:“你喜欢北平,喜欢放羊,骗我过去看你一眼,然后一辈子不得安生。”句羊道:“没关系。我喜欢北平,也喜欢你,喜欢江湖。到时候我不会武功,你要保护我。”
  因为句羊总是在讲,下辈子如何,下辈子如何。听得多了,祁听鸿想,楼姊姊和胡前辈也有下辈子。不是梁祝那样,变成蝴蝶,虚无缥缈的下辈子。是洞庭湖畔一对意气风发小夫妻。楼漠野心这样大,或许走白道做生意,或许有一天又占山为王了。
  底下传来一阵琴声,弹得很虚,估计怕吵醒别人。但是叮叮咚咚的,听得出欢快缠绵。祁听鸿听着耳熟,说:“我听过的,但是想不起来了。”
  句羊替他问道:“薄姊姊,弹的什么?”
  两人从屋檐探头下去。薄双坐在外廊,抱着琵琶,微微敛衽道:“见笑了。这是江南的小调《紫竹调》。”
  祁听鸿道:“难怪听着耳熟。外面冷,薄姊姊也早歇。”
  薄双笑道:“有点手痒,弹完这支回去了。”
  听完一整首,两人也回厢房歇息。睡下没多长时间,句羊掀开被子,下床出门。祁听鸿本来就没睡熟,顿时醒了,想,他要去干什么?
  只听句羊轻轻敲了某一扇门。薄双的声音道:“是哪位?”
  句羊低声说:“是我。”薄双道:“啊呀,是指挥使,请进,请坐。”
  祁听鸿跟着闪身出去,听见他们讲话。薄双说:“指挥使来,是有什么事体?”
  句羊说:“句羊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薄双笑道:“指挥使玲珑心思,想不明白的事体,我是更不明白了。”
  句羊说:“楼寨主桌上放了许多件东西,都是劝她不要轻生。唯独……”薄双道:“唯独没有我的么?”
  祁听鸿一惊,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事。句羊说:“是这样。”
  薄双轻笑道:“我还以为这醉春意楼其他人不懂,但指挥使是懂的呢?”
  静了一会,句羊说:“有点懂了。”薄双说:“一点就通。听首曲子罢。”
  琵琶声再次响起,盖是:一斛明珠一索穿,洒落金盘催曲拍。可惜祁听鸿满心疑窦,只顾着想:这两人是打什么机锋呢?
  弹毕,薄双说:“我和楼姊姊算是一见如故,第一面就结拜金兰,姊妹相称了。所以我也最懂得她。”
  句羊说:“懂得劝不动她么?”薄双道:“有一点,但也不全是。我晓得她和胡竹,是天生一对鸳鸯。一个人走掉,另一个人马上了无生趣。”
  句羊说:“即便是劝活了,接下来半辈子也不好过,不如死了痛快,是吧。”
  薄双悠悠叹了一声,道:“指挥使果然厉害。其实要换成我的话,不怕指挥使笑话,我本是风月场里的人,啥事体没见过?觉得为情而死,是天底下最傻最傻,最不值当的事了。”
  句羊说:“薄姊姊做事很周到,我以为……”
  他斟酌半天,不知怎么说下去。薄双道:“以为我至少做做面子功夫,好歹劝一劝,是吧。”
  句羊不语,薄双说:“对外人做做面子功夫,但对真正好朋友,当然是随她高兴了。”
  祁听鸿心里百味杂陈,又听薄双道:“我之前讲,以为指挥使最能懂我,是因为指挥使也没有劝。”
  句羊又不响。薄双哈哈一笑,道:“不是说你无情。是想说,指挥使好像是个难得大情痴。能够明白,胡竹不在了,楼姊姊即便活着,也是痛苦半辈子。”


第63章 离恨(一)
  得到消息,洞庭寨几个小头目来收殓二人遗体,千里扶灵,带回湖广。
  也是在这一天,醉春意楼还来了一位神秘客人。此人身形瘦削,戴一顶斗笠,遮住头脸,粗麻布僧衣,挂了一串长念珠。祁听鸿怕他搞鬼,趁他没进院门,远远地叫道:“这位大师,有何贵干?”
  那名僧人取下斗笠,露出正脸。竟然是应文大师。祁听鸿吃了一惊,道:“发生什么了?”
  这也无怪他惊讶。曾经建文帝慈眉善目,心宽体胖,就算困在明王寺,将养得也比别人更肥。如今不到半月居然瘦了一大圈,堪称形销骨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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