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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6)

作者:凉蝉 时间:2022-09-13 08:49 标签: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栾苍水走出几步又折回头,趾高气扬:“你什么时候回家?”
  栾秋:“不回。”
  扇子顿了片刻,又摇:“爹爹让你回去见一面。”
  栾秋:“他有你就行了。”
  栾苍水不摇扇了,他竭力想出更好的理由,让父亲交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可以圆满完成:“……栾家的产业,你不要了?”
  这话让栾秋笑出声来。他笑得比看李舒犯蠢的时候更开怀。“不需要,都给你。”他冲余下人点头告别,转身回了山庄。
  是夜,李舒关了自己小院子的门,正开开心心拆开白欢喜和商歌偷偷给他捎来的酒,一个人从低矮院墙翻过来,正是栾秋。
  “又跟什么英俊少侠聊上天了?”栾秋径直坐到他身边,和之前一样伸手要酒。
  李舒不给:“你那破酒量,一杯就够了。”
  栾秋:“我要喝一壶。”
  李舒:“明日还有江湖人来拜访,你又想睡到傍晚?”
  栾秋这才收手。他背靠树干,良久才喃喃道:“真累。”
  李舒分他几颗花生米。栾秋扭头看他:“说点儿好笑的事情吧。”
  “我这个人很严肃的,你不要误会。”李舒抛一颗花生米进嘴巴,没接到,手忙脚乱地捡。
  他察觉栾秋今天有一点伤心。李舒喜欢看别人快乐,也喜欢看别人痛苦,这两者他自己分不清楚更中意哪一个——但他晓得,自己不乐意见到别人伤心。“伤心”是漏斗里的大石子儿,卡在漏嘴上,永远落不下去,永远明晃晃堵在那里。李舒吞不下咽不掉,他从来都讨厌。
  别人在他面前伤心,会让他浑身发毛、发痒,难以纾解,又没办法立刻忘记。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可走不掉,只能继续坐在原地,全身不舒坦地和栾秋说话。
  “你娘亲是不是最喜欢秋天?”他没话找话说,“还是你出生在秋天?”
  栾秋笑了:“曲洱跟你说了什么?”
  李舒:“没说什么,我们一起痛骂栾苍水。”
  栾秋:“怎么突然对我的名字感兴趣?”
  李舒:“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栾苍水,苍天之苍,长水之水,意境浩渺,余韵绵长,多么好的名字。李舒只是突然想知道,对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栾秋父亲在他的名字上寄托了怎样的祝愿。
  “我的名字是夫人起的。”栾秋说,“也就是苍水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秋天,但我娘亲非常憎厌秋天。因季节变化,每到秋天,我娘身上就会起一片一片的红疹,坐卧不宁,无法安寝,积年累月如此,实在非常痛苦。”
  栾秋看着夜色回忆。
  “娘亲讨厌秋季,已到了看见‘秋’字就头疼不适的程度。这件事我跟爹爹和夫人说过,原本是希望他们能怜悯母亲,不要逼她。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那块名为“伤心”的石块消失了。李舒心里头的漏斗正烧起火来。他懊悔极了,今日应该毫不犹豫,在栾苍水肚子上刺几个洞才对。
  可栾苍水也并非罪魁祸首。李舒心头别扭,不知道说什么才可安慰栾秋,干脆递过酒壶:“你喝吧。”
  栾秋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想想笑道:“可是不巧,我偏偏喜欢秋天。”
  四郎峰四座峻岭,长满了秋季会变色的树木。进入深秋时节,漫山遍野如燃烧大火,苍天碧空之下,灿烂得令人窒息。栾苍水出生后,栾秋就被送到了浩意山庄,从此极少回家露面。年年月月,他熟悉四郎峰周围的一切,年幼时每每秋季,他便爬上正堂屋顶看山。曲天阳发现后,抱着曲洱、背着栾秋,施展轻功跃上四郎峰峰顶,带他俩俯瞰天地江山。
  “……你师父真好。”李舒说这话,是真心实意,也有无穷愧疚不安。
  “谢谢你。”栾秋却说,“你也很好。”
  他举起酒壶想跟李舒碰杯,李舒酒杯已空,只好用装花生米的碟子,轻轻一撞。
  栾秋这一夜喝得畅快,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快醉倒的时候忽然揪着李舒衣襟:“你的事呢?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他说完就倒在院子里呼呼大睡,李舒干脆把他拖进自己房里,和衣同他一起躺下了。
  栾秋次日起来,面色苍白左看右看,越过李舒下床。李舒被他惊醒,手指勾起头发,装作醉吟吟地笑:“好人,走得这么急呀?”
  破门而出的栾秋穿过山庄回自己房间,正在树下喝粥的于笙、曲氏兄妹和练武的卓不烦盯着他面红耳赤,游魂般飘过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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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李舒:所以说,酒量不好的人,不要随便喝酒。
  栾秋:什么?
  李舒:酒驾是犯罪。
  栾秋:听不懂。(又面红耳赤地走了)


第12章 错局(5)
  距离诛邪大会还有几日,除了面熟的帮派和令人生厌的栾苍水时不时来滋扰外,李舒在四郎峰上还见到了不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的新帮派。
  这些新帮派的人大多面生,和老牌帮派相比,不气定神闲,也不怡然自得,总是有些惴惴似的,连说话都很少。他们中大部分人没有统一的装束,更没有统一的佩剑或者武器,口音芜杂,吃力地说着雅言官话。李舒听得自然也吃力,但他闲得很,又说又比划,才明白这些人都是来浩意山庄见栾秋的。
  如今江湖上最大的事情,就是诛邪盟的重组。
  过去的传说、曲天阳与浩意山庄、传说的陨落,以及明夜堂的财大气粗、明夜堂的气势恢宏……不同的传言被风挟带着,流遍大瑀的角角落落。这些最少仅有一个人的新生帮派也想凑凑热闹,或是徒步或是骑驴骑牛,从五湖四海来到江州城。
  有的去江州城找明夜堂,而那些仰慕曲天阳和浩意山庄的,便纷纷涌上了四郎峰。
  “你是什么门派?”李舒逮住一个骑牛的少年问。那孩子只有曲渺渺和卓不烦年纪,脸庞稚气,那牛居然还是耕牛,两把斧子挂在牛身上。
  “不知道。”少年抠抠鼻子,“名字还没起。”
  李舒:“门派几人?”
  少年:“就我一个。”
  李舒左右瞧瞧,围着他的都是洗脚老农、年幼稚子,勉强有几个青壮年男女,他伸手去摸他们脉门,武功稀疏平常。
  “就凭你们也想混进诛邪盟,求名声?”李舒忍不住大笑。
  “俺们不求名声。”农人打扮的江湖客说,“俺们就想会会苦炼门那些恶鬼!”
  李舒心中暗翻白眼,翻墙回了浩意山庄。片刻后,他又翻出来,站在墙头,很倜傥风流地说:“有些话,我得先跟你们说说。”
  栾苍水家大业大,大瑀几乎每个大城都有栾家产业,四郎峰下那庄子他偶尔才来,虽然住得舒服,但无聊得很。
  于是他隔三差五地跑上浩意山庄,想见于笙——不,是指点指点浩意山庄。
  这一日他抄了条小路往浩意山庄后门走,还没走近,便听见如雷般掌声和喝彩。
  原来是李舒正在后面跟许多农人牧人打扮的百姓说话。
  李舒手里是一根烧焦的炭条,浩意山庄院墙被他写得一片漆黑,仔细辨认,是“做大事”“出名”“行侠仗义”之类的字眼。
  围坐听讲的大多是目不识丁的人,李舒跳上一块石头盘腿坐下,用树枝指着那些碳字:“……总而言之,没有名气的江湖人,就是无名之辈。什么建功立业,什么扬名千里,想都别想!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不求闻达诸侯,但总得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才不算白来一趟!”
  众人又山呼雷动:有道理!有道理!
  骑牛的少年问:“像我这样,连帮派名称都没有的,该怎么办?”
  李舒:“见你少年心诚,我给你起一个吧。不多,十五文钱就行。”他说完摊开笔墨,“在下虽然仍是籍籍无名的小辈,但好歹也是浩意山庄养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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