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114)
就连他现在管理的间谍网络和刺客杀手,最开始都是在季老丞相的鼎力支持之下建立的。
没有季家,季清贺没有他前半生的荣华,也没有他后半生的富贵。
可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直到老丞相死后,才做出了良心悔改的样子,一直游离在季家体系之外的他尝试着主动接触季清霜,给季清霜提供消息,还帮她铲除异己。
若不是他前科累累,他跟那些想要复兴昔日荣光的季家人没有任何差别。
魏柯辛知我心情不好,为我披上御寒的大氅以后便不再说话,一直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的余光瞥见这个家伙小动作不停,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背,时不时还会自己把自己给绊住,一向毒辣的嘴巴也没声了,很明显是在心里压了事情。
“有屁快放。”
对于季清霜和徐玉阙我会委婉一点,对他我可不会嘴下留情,谁让他是我的手下,未来被我紧紧地攥在手中呢。
“老大,季清贺都有活干,我该干什么啊?”
魏柯辛显得很纠结,他知道这种话不应该由他主动说出来的。他跟了符克己太久,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跟符克己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
“你什么都不用干,尚书的位置就是你的。”
魏柯辛在被我强制送到边塞之前,向我求了一个尚书的位置,那时我没有答应他,但现在,我有了许给他的资格。
“可……我不想呆在李府里等消息。”
我的脚步停滞,反问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个刚刚从敌营跑回来的家伙,向自己的长官要求执行机密任务。一旦我对他的忠诚产生了怀疑,谁也无法保证我会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杀人灭口。我不明白,魏柯辛这种聪明的家伙,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在我的恐吓之下,闭眼的魏柯辛嘴唇颤抖,脸色发白,他顶着极大的压力说:
“我冒死从符克己那跑出来,不是回来寻求庇护的。”
我眯上眼,自上而下地打量着魏柯辛。他现在这幅害怕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魏柯辛身为禹国的谋圣之徒却叛逃师门,亲手弑师之后叛逃中山,给中山国那群蛮子做了军师。听闻有这么一号人存在,正缺谋士的我向九王爷借了五千兵,深入草原腹地,剿灭了他所在的部族。魏柯辛“效忠”的那个部族战败以后,他的这个军师自然成为了我李念恩的俘虏。
按照一般的逻辑,敌人该死,背叛自己族人投奔敌人的家伙更该死,当五花大绑的魏柯辛跪在我的面前时,他已经赴死的准备。
但我却留下了他,让他当了我的狗头军师。
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叛主的小人,两个毫无底线的人渣,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鸡飞狗跳的合作。
二十多年啊,我的人生也就刚过了一个半的二十多年。
不知不觉,我们这主仆之情,已经持续了这么久了。
我负手长叹,对“胆小怕事”的魏柯辛下令:
“好!魏柯辛,那我令你拿着我的兵符,带领我的兵去控制武器库,务必不能让别的势力拿到一枪一戟!”
魏柯辛在诧异中抬头,他此刻的眼神,与二十多年之前的战俘魏柯辛,听见我问他愿不愿意为我效力之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这么惊讶一点都不奇怪,这是极其重要的任务,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中央政变比拼的则是人脉和威望。政变分为两步,一是夺权,二是稳定政局。夺权的第一步是控制武器库,只要我们控制了武器库,我们就能源源不断地武装起部队,最大限度杜绝了其他人想要瞎掺和的想法,就算手里有兵的人瞎掺和了,我们也能以充足的军备跟敌人对耗。控制了武器库,谋反就成功了一半,反之,一旦魏柯辛背叛了我,这局棋,我必输无疑。
“老大,这么重要的任务,你怎么敢——”
两次,他都劝我,再考虑考虑清楚。
两次,我都感觉,这没有任何问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若卖了我,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李念恩自己眼瞎。”
他有太多背叛我的机会,也有太多置我于死地的机会了。但此时此刻,他仍愿意呆在我的身边,这就是他忠心的最大证明。
在魏柯辛这只老狐狸快要哭了的表情中,我又在他面前吊了一直香喷喷的烤鸡。
“你若成功,右丞相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我不要丞相之位,尚书就够了。”
魏柯辛别过脸,不让我看他的脸,不过他哽咽的声音暴露了他的全部的情绪。
“好!六部尚书任君取之。”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最闲的礼部尚书!”
“哈哈,好!”
172、
符克己带着主子棺椁回京,起码需要半月的工夫,趁此机会,我拜访各位重臣,与世家私下协商,秉承着处理主子后事的大义行着铲除真正继承人的恶行。为了半月后的政变能够成功,我割让了太多不该割让的权利,许诺了太多不该应承的承诺。
我和主子不同,主子是禹国皇室出身,生来背负着“此子命格贵不可言”的命数。从品性到能力,主子才是老皇帝最为看重的继承人,若不是儿时的主子对皇权毫无兴趣,根本就不会存在三王党和太子党。哪怕是在父子决裂之后,主子沦入最糟糕的境地,也有老王爷的手下誓死效忠于他。
对于主子而言,朝中大臣皆是仆从,他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们,打骂随心,奖惩随性。但我不同,我与朝中大臣同为主子手下,我在这些家伙眼中,不过是区区同僚罢了,这几年他们之所以愿意在表面上服从于我,不过是拿我当靶子,抵在主子的怒火面前罢了。
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同盟,我不过是他们推举出来的代理人罢了,我想让我的同僚心甘情愿地封我为主,谈何容易。
若是给我更久的时间,我可以通过合纵连横,暗杀诱导等手段慢慢让他们臣服于我,但现在只剩半月了,没有时间给我继续循序渐进了。我只能先用尽一切手段先将这群吃不饱的贪狼收到笼子,以统一的野心为绳索,维持表面的统一。
这一点,我和季清霜达成了一至,先把这座楼阁建立起来,建立以符志日为中心的政权,等到政权建立以后,再着手整顿不迟。
季清霜腿脚不便,游说任务多由我来承担,我最近累到无以复加。为了把这群贪狼收入笼子,利诱、恐吓、旧情,怨憎,每个人的诉求都不同,我必须一个一个地拜访,反复确定他们的立场。一旦他们中有几人不愿意进入我的笼子,其它野狼就会观望,甚至会引起连锁的溃逃,饿狼冲出笼子,将我这个妄图驾驭他们的主人咬死,作为献给新主的礼物。
一整天的游说结束,新的一天的游说开始。
季清霜挥退了侍候我的小厮,伸出了满是老茧的手,亲自为我整理孝服。她是一个外粗内细之人,她细细地将我凌乱的内衫与外裳整理的半点褶皱都没有,又强迫我弯下腰,重新给我戴了官帽,没有留下一丝碎发。
她温热的手指划过我的额头,冷静地问道:
“那混小子带了多少人回来?”
“五百精兵。”
通过季清霜自己的情报网,她早就知道了符克己带了多少人回来,这次询问,不过是为了再次确认一下罢了。
“你手里有多少季家军?”
断了腿的季清霜也不是闲得住的家伙,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尝试重新建立季家军,不过京城太安宁了,没有什么实战的机会,这次正给了她季家军实战演练的机会。
“两千。”
“很好,符克己就交给你处理了。”
话音刚落,正在为我整理头发的季清霜的手顿住了,她的指尖颤抖着,嗫嚅着说: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啊……”
她的声音很轻,唯有离她最近的我能够勉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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