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164)
乌罗叹气道“是啊,硬气的我碰上更硬气的他,现在人命关天,我牺牲大发了,你要准备怎么奖赏我。”
琥珀直直地看着他,嗤笑了声,没有说话就走了,她肚皮上还一阵阵抽痛,被砸伤的地方很大,她又学不来小家碧玉的走路方式,疼痛感在所难免。
嘈杂的会议厅兼医务室在阎推开门的那一刻忽然静止,静得乌罗居然能在一群大老爷们聚集吹牛话疗的情况下听见蝉鸣的叫声,一声一声又一声,带来夏季独有的炽热与热闹,这让阎甚至有闲心回头跟他说“这只蝉听起来很好吃。”
蝉好不好吃另说,人伤得很重倒是肉眼可以看见的事。
阎一眼就看到搁在角落里的医药箱,塑料外壳,里面装着什么清清楚楚,这次轮到他掌控主动权,挑眉对乌罗说道“你出来旅游,带的东西倒是很齐全。”
“应该的。”乌罗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个思虑周全的人。”
“我可以用吗?”
“请便。”
阎在里面挑挑拣拣,半晌只拿出一卷绷带跟红花油,慢悠悠道“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你不会觉得肉痛吗?”
“那你认识药草吗?”
阎饶有兴趣地回答道“认识。”
“你认识就不算浪费。”乌罗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有补缺,这些东西反正都是要用掉的,纱布可以织,蚕可以养,没有必要太过紧张。”
阎的面容松动了些“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我留着诅咒自己吗?”
阎便笑起来,大概是被乌罗的说法逗乐了,他走过来坐在炕床边上,本来还喧哗吵闹的众人立刻与他分离开来,坐在床上的立刻往地上跌,好似搬运食物的蚂蚁遇到喷了杀虫剂的糖糕,一时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军。
“谁先来?”
乌罗是个没有感情的巫,他拽上最不可能抗议且受伤最重的默拉到阎的面前,默果然不负他的期待,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腿都没有抖,只是面无表情且心如死灰地站着,仿佛末日即将在下一刻降临,而他连最后一口晚餐都吃不上。
阎缓缓道“喂,你怕疼吗?”
乌罗一头雾水地看着默,默也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最终间接亲属——巫迟疑地回答道“不怕吧。”
“那就好,场景看起来会有一点痛。”
不,并不是有一点痛,是非常的痛!
乌罗看着那很明显变形的骨头在皮肤下支出不正常的形态,皮肉好像肿了,阎一伸手就把那根骨头矫正了回去,声音听起来牙酸得几乎令人胆寒,而默全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神看起来好像要去见阎罗王一样。
拜托,阎(小)王老子就坐在这里给你们治病,麻烦你清醒一点。
“他的外伤是你处理的?”
“是。”
阎很想违心地夸他一句,最终只是一边给默固定手臂一边冷静地回答道“你的蝴蝶结打得很熟练。”
“他怎么样?”
“伤筋动骨一百天,按照他的恢复力,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差不多。好了,下一个。”
接下去就是一个接一个,再没人跟默这样有忍耐力,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听得琥珀都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还有几个骨头裂开刺出皮肤的,阎硬生生把骨头推回去,还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运气倒是不错,居然没有残废。”
乌罗虚弱地在心里说道“我再听下去,那就真的要残废了。”
处理完最后一个蚩——蚩的情况最严重,不过因为年纪最轻,所以他最后才治,他也忍不住疼痛喊了几声,满脸冷汗,不过神色还算坚毅,让阎多看了他两眼。阎站起身来,目光在室内扫过,挑起个箩筐背在身上缓缓道“我去采药,别浪费你的药箱了,说不准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他们会不会有事,我不是说骨折跟皮外伤的那几个,是肚子都被捅穿的那几个。”乌罗犹豫片刻,撇下琥珀追出去询问,他看着阎的背影,忽生出一种无奈感来,“你只管说,不用照顾我的情绪,让我好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阎缓缓道“运气不坏,没有捅到要害,既然没发烧,那感染死亡的可能性就很小,你们是昨晚上遇袭,要是出事按道理现在就该开始出症状了,可是他们精神不错,会自己恢复的。人的确很脆弱,不过坚强的也不少,不用过于担心。”
这让乌罗又忍不住想到第一次看到他们受伤的模样,什么泥巴草药都敢往身上糊,居然还好得很快,体能真是让人震惊。
“你留下来有什么其他要求吗?大夫。”乌罗看着他往外走,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都可以提。”
“你都能满足吗?”
乌罗简洁答道“那就看你到底要提出什么要求了。”
这还真是廉价的真心,阎哼笑了声,并没有开口嘲讽乌罗什么,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彼此的筹码是多少。他当然不会提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要求,更不会刻意为难乌罗,才刚开始加入部落,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那就暂时留着吧。”
乌罗回去会议厅的时候,满地都是哀嚎的男人,就连默都抽搐了两下,脸色煞白地仿佛刚刚被摧残过的小黄花,他靠在门口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没事吧。”
除了接回骨头之外,阎还给他们揉了揉淤青,搞得屋子里全是药酒的气味,而琥珀正在卷叶帘子给自己擦药酒,他们学习过野兽吃草药给自己抹伤口,骨折这种需要技术的做不来,不过擦点药酒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是巫吗?”默躺在地上,满头冷汗地凝视着乌罗,他跟蚩这几个受伤最重,治疗时所收到的‘摧残’自然更加痛苦。
乌罗的治疗手法大多时候非常轻,他不太了解众人的耐痛水平,大多数时候是按照自己的痛苦标准来进行治疗的,因此会格外小心。然而阎截然不同,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人身体素质到底如何,也知道平日的耐痛水平在什么程度,因此选择最快捷也最粗暴的手段来治愈。
“啊——应该算是吧。”乌罗迟疑道,“他的确是个巫。”
巫是部落里掌管知识跟医术的人,要是单纯从这方面来解释,搞不好阎是个比乌罗还要尽职尽责的巫,毕竟他行走过的地方远不是宅男乌罗可以相提并论的,还有他看到的世界,知晓的有关这世界的知识,甚至包括祭祀方面。
默岂止是震撼,简直是心如死灰,这年头的巫都这么能打的吗?是不是有点可怕了。
掌管知识的人通常不没有太多时间去锻炼跟训练自己,毕竟他们要总结经验,创造文明,将经验以各种方式传递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可能有巫会比狩猎队的战士更为勇猛。再者来讲,大多数巫不是女人就是老人,或者说比较老的女人,部落里的人一直固守的旧观点被刚刚的一幕打破,暂时还处于三观重组的世界之中。
“巫?”琥珀是第一次当领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撩着兽皮露出青紫色的肚皮,疑惑道,“一个部落可以有两个巫吗?”
乌罗看着众人还能叫唤,不像是之前那样沉闷,稍稍放下心来,慢悠悠道“为什么不可以,一个推动文明,一个掌握医术,这样不是更好吗?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他的箭术很厉害,加上有人脉,加入我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段话,琥珀理解起来就有点困难了,她抚着额头想了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很复杂的事情可以供她们去深思更多东西。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阎的加入当然是很好的一件事,可是就按照乌罗平日的影响来思考,她又疑惑于“等价交易”了什么,才能使得阎加入。
其实部落里许多规矩算是乌罗带来的,不管是洗澡,还是清理,包括生产后孩子的一些照顾,还有分工合作,琥珀都受了乌罗不少影响,
加入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加入的人是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不过琥珀刚刚已经看到众人的反应了,而乌罗带着东西去交换阎来救人,结局是对方加入,不管她怎么想,这笔交易很值得。
琥珀觉得有些头痛,她看着乌罗幽深的双眼,总觉得对方心里似乎想着更多的东西,只是她没有想到更多,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都像是只被困在屋子里的野兽,怎么挣扎都会被重新弹回来,最终只好说道“好吧。”
两个巫,阎加入——
琥珀晃晃脑袋,自从乌罗加入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平日里还算清楚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有时候可以想到跟比较远的事,有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到,她在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烦恼的。
“他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乌罗从口袋里摸出那块陨铁在手中抚摸,锐利的边缘与粗糙的表面在掌心里蹭过,云母片冰凉的触感贴得他在夏日都觉得有点寒意。人果然是劳碌命,天上一掉下大礼包就觉得不真实,这种事要让琥珀她们思考未免过于为难了,可是他现在的确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算了。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说,现在还是让众人养伤比较重要。
男人们在阎面前乖得不像野狼,倒似家犬,只怕听琥珀的话时都没有这么温顺乖巧,阎带着草药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阎小旺终于睡醒,正在屋子里打哈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是自己家里了,直到看到亮晶晶的玻璃才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是不是不在家了。
还没等他反应,几个熟悉的面孔就齐刷刷出现在门边,一排排下去,是玩得好的小伙伴,他们歪着头看阎小旺,眨眨眼,还没有等阎小旺出口,就听着一群小孩子欢欣雀跃地叽叽喳喳起来“巫,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