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149)
九公里,正常道路要走一到两个小时左右,森林路比较难行,能追寻火光不至于迷失方向,最快也要两个小时,不过部落里的人体能跟后世都不能相提并论,差不多能在一个半小时内能赶到,救火如救人,希望火势就这么静静燃烧着,千万别蔓延开来。
夜晚看不到烟,可能看见火光,说明烧着的部分在较高的树冠顶或者已经比较大了,俗称头上着火。
乌罗现在也快要脑袋上着火了。
他们发现的时间早,加快点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有了主心骨之后琥珀就稳定多了,她到底经历过不少灾难,知道心慌哭泣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乖乖听乌罗的话,便安排一部分人留在部落里,剩下的人则带着陶器赶往火灾现场。路不算太好走,得绕过小湖边缘,还有层层岩石,乌罗基本上除了当个典型的废物点心之外没有别的用处,要不是还赖他指挥如何消灭火灾,当场就可以直接遗弃在部落里。
在被搬运的过程里,乌罗也开始思考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穿越之前可没有人告诉他要尝试下三百六十行,要是火势实在控制不住估计部落就要直接被清档了。
严重就搬家,不严重就灭火。
乌罗在心里打定主意。
第86章
火势远比乌罗想得更严峻, 难怪远在部落当中仍能看到火光,万幸的是山林里有溪流形成天然的隔离带, 想来一时半刻是威胁不到众人的生命。
任是乌罗再怎么多才多艺, 也想不到该如何扑灭这样程度的森林大火, 而且浓烟已经开始往上弥漫,中心那一圈估计无一幸免, 八成都快要烧成炭了。他站在地上沉思片刻,这会儿是晚上, 前面还隔着百来米就是火海,暂时烧不到这儿来,不过估计也快了, 远远看着像是朦胧的壁炉摇曳出温暖, 那种炙人的热意站在远处仍能感觉到。
这时候要是分散开人手, 恐怕会被野兽袭击,最好还是集体行动。
“婕, 你知不知道那一头是什么?”乌罗指向溪流的左边,这条小溪虽然浅, 但颇宽,活水在不断流动着, 他抬头看见火光照亮了山与溪流, 可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婕轻盈地跳上树木放去远目“也是水流, 不过更远的我就看不见了。”
“是水流就好, 那我们向下游走。”
乌罗当机立断, 如果他们要往上游去, 要往上攀爬,夜晚大家看得清楚是一回事,爬山路艰难又是另一回事,下流就好走些了。
而且流水不断的上游,如无意外,应是湖水或者潭水。
乌罗悔不当初,早知道多看点地理学,哪用得着在这里瞎猜,他们一行人顺着溪水往下走去,好在今天晚上一丝丝风都没有,没助长火势,人群只走到十几分钟,就瞧不见那么浓的火光了,甚至还有点阴凉。
这样的大火恐怕惊走了不少野兽,一路行走都没有听见兽吼声。
“巫,现在怎么办?”琥珀询问道。
山火来势汹汹,她们不知道因什么而起,习惯用火是一回事,看到如此可怖的场景又是另一回事,便纷纷看向乌罗,指望他拿个主意出来。
而乌罗还在回忆自己看过的电视跟火灾教育片,试图从报警跟匍匐前行还有拿湿的布捂住口鼻里找寻答案。
答案是什么都没有,要是他一个人什么都知道,那要那么多职业干什么,乌罗还需要眼巴巴还房贷吗?
“不怎么样。”乌罗松了口气,他本来用手叉着腰,这会儿直接放下了,摇摇头道,“不能把命往里面填,这年头烧伤就是个死,我救不回来,趁着火不大,我们把家当收拾一下,大不了现在回去等一等,准备走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乌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想在这个世界上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怎么这么难。
这时候人群里忽然发出尖叫声,一颗小小的火球从火海里闯了出来,高高弹跳飞起,不过因为小溪较宽的缘故,噗通掉进了水中,瞬间就不动了。
它的体型不小,搁在石头上被完全卡住,没被水流冲下去。
琥珀下意识颤抖了下,部落里已经有人惊慌地叫起来“是惩罚!是……”
这是吓到语言乱码了。
乌罗一脚踩进溪流里,矮下身检查了下,微波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光,试探地用手去触碰,外表稍微有些硬壳,按下去是软的,似乎是只着火的动物。他又仔细观察了会儿,才发觉这一团火球是只被烧焦的兔子,而不是着火弹出来的石头。
看到这样的惨状,乌罗当机立断,挥手道“走!”
还没等乌罗回头,身旁众人哗啦散开了,好在琥珀不算没良心,跑了两步想起他来,便又回来扯着这倒霉的巫者往回跑。
乌罗被拖得直接在森林的落叶堆里滑行,听见了马儿的嘶鸣声,疑心是错觉,便大喊道“琥珀,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琥珀崩溃地大喊起来“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是什么都没有——
乌罗看向火光,那火真正弥漫出来了,他听见无数兽吼声相应和,看到火海猛然跃出一道身影,男人骑着马,漆黑的马儿几乎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只有绸缎般的皮肤被月光照得发亮,它嘶鸣着——
是阎。
男人的神情有些狼狈,烟尘如骨灰般擦过他的脸颊,那蓬松的长发微微烫焦了些,他调转马头凝视着无尽火焰,竹管吹出嘹亮的长鸣,与风同行。
无数野兽从林木间奔窜着,有些伫立回返,有些与他们一块儿奔逃四散。
乌罗几乎能听到皮肉焦灼的声音,那焰火如张牙舞爪的怪物,试图吞噬掉眼前的一切,然而只有风,他被琥珀抓着,只听见了风声穿梭过耳朵,脸上冷不防挨了记树枝的鞭挞,眼镜掉落在地上,彻彻底底地碎裂开来。
近视让乌罗的视野瞬间变了个模样,他不甘地再抬头去看,只看见一个漆黑的影子,从人到马,都模糊不清,渐渐就与火光重合在了一起。
一直到跑回部落,乌罗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他不知道是因为阎还是因为运动量的缘故,只是静静地呼吸着,大脑近乎一片空白,高度近视的眼睛看不清太多东西,只能分辨出大致物品隐隐约约的轮廓,至于人的脸,只要稍微隔得远一些就全然模糊不清了。
那是阎吗?
乌罗询问自己我是不是看错了?
即便他心知肚明在这片荒野上会骑着马赶来救火的人除了那个人不做任何猜想。
过量的运动令乌罗眼前发黑,他开始无视规律跟节奏猛烈地呼吸着,仿佛要夺走世间最后一点氧气,试图将肺部无意卷入的浓烟彻底吐出来。人们或是惊讶地凝视着乌罗离开眼镜之后近乎陌生的面孔,仿佛琥珀抓回来的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或是彻底陷入无端的混乱与哭泣之中,他们依稀看到遥远的火光变大了,恐惧弥漫在人群之中。
“闭嘴!”乌罗严厉地低吼着,起初没有人听,直到他从近乎鼓风机般的呼吸声里缓过神来,那声音就变得沉稳而威严多了,甚至一瞬间听起来像是阎的嗓音,哭声于是渐渐止住了。
乌罗的视线里仿佛隔着层雾气,他的眼镜曾是他的武器,眼睛同样,锋利的、残忍的、冷静的,绝大多数时候他的心都藏在人工造物的玻璃片之后,可并不意味着失去眼镜他就不堪一击。
模糊不清的世界诚然可怕,却不及明亮的山火更为吓人。
乌罗看不见任何人的脸,也难以从兽皮上分辨出他们到底谁是谁,他将手抽回,看着人们拥挤在一块儿,低声抽泣着。
有个人也许已经死了,这世上与我最后互相理解的那个人。
乌罗浅薄的同理心在不恰当的时刻发作,伤心姗姗来迟,错过在山火上见面时的那句“快跑”,他不知道自己喊了没有,风里听不清任何声音。
人的死亡未免过于轻松容易,令乌罗厌恶自己的钝化。
理智告知他此事与自己无关。
然而感情难以克制地流露出悲伤。
乌罗克制住这种筋疲力尽,尽量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态度说道“大家把东西收拾一下,带上食物跟需要的东西,其他能再做的就留下,全放进山洞里,陶不要带太多。我们一起去河那边烧盐,所有人都去。”
河边当然不是指他们捕鱼的那条路,而是更远的地方,穿过树林,贴近泻湖的那一条路。
泻湖附近几乎没有什么植物生长,火势再猛也烧不过去,已经看到这样的火势了,乌罗可不想好好地呆在家里睡觉就突然变烤猪。他没将这种不安感表露出来,任何情绪都会传染,如果领袖足够镇定,其他人也就会下意识地顺从。
“去烧盐?”抽泣声里带着一丝疑惑。
乌罗冷静地点头道“对,所有人都去,你们带上自己需要的东西,我们要走很远的路,也许还要再建个新的住处。”
原始人并不恐慌到处游荡,他们最开始就是四处游荡,哪里有吃的就往哪儿走,大家恐惧的是没有未来,是死亡,而不是没有家。因此乌罗给了个目标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止住了哭声,准备起要离开的东西了。
琥珀跟默一左一右地站在乌罗身边,女首领悲伤的叹息道“巫,你说这不是惩罚。”
默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同样是这么想的。
乌罗回答她“我们没有人死,这是惩罚吗?”
这句话好似拨云见日般,叫两人立刻清醒了过来,他们便欢天喜地地去拿东西了,其实细细想来,这些东西才过了一年甚至半年的光阴而已,即便被烧毁了,换个地方也并无任何关系,再重新找个洞穴,或者盖乌罗想要的那种屋子就是了。
乌罗站在原地缓和情绪,他紧紧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动摇了两分钟,甚至没人看得出来他动摇了。
然后他就那么干脆利落地往小屋里走去,进入到行李箱里,去做他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