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138)
而某位确定自己的确被戏耍但是不确定第二次是不是也被耍了的荒野大神正在吹笛管,脸色阴沉,连带着乐律都透着几分萧瑟。黑曲部落负责巡逻的人简直要怀疑附近是不是出现了大量的尸体引来鸦鸟准备觅食,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凄厉的叫声。
晚上基本就待在家里的阎小旺抱着树吭哧吭哧往上爬。
不该质疑猪到底能不能上树,毕竟阎小猪就爬得非常顺溜,他很快就小心翼翼地挪到树枝上,看得出来他爹今天心情不好,于是连乖巧度都上升了百分之五十,怯生生又带点讨好地喊道“爸爸,你喊我来干嘛?”
管子里发出的呼啸声截然而止。
阎的脸色不太好看,垂眉敛眼,不知道是谁惹恼了他,通常情况下他有仇就报了,很少会这么愤怒,阎小旺瑟瑟发抖了下,生怕自己被殃及鱼池,毕竟当你有个吵架时跑出四十米都能一箭射到你屁股上的老爹时,换谁谁都怂,好在对方没有迁怒的意思,而是沉着声说道“什么?”
“你刚刚说那个巫送了你东西——”
这年头当然没有澡豆之类的东西,不说香料,就是捣碎的米面也非常奢侈。
阎是在旅行的时候发现一种类似皂角的植物,皂角本身就对土壤要求不严格,他找到的这株植物更不挑剔,是个地方就能长,能吃能用,拿来硝皮也是不错的选择。因为长相十分相似,阎干脆就叫它皂角了,这种植物外皮剥下来晒干是清洁剂,里面的豆子可以吃,煮起来就像是小细米一样。
因为皂角一年才熟一次,所以为了避免没东西可用,阎就又用兽类的脂肪混着草木灰做了肥皂。
阎小旺很喜欢做这种东西,大概是小孩子都喜欢泡泡之类的,他经常把这些揉成一个又一个圆形,跟要下锅的汤圆一样。
因此方才乌罗提出要求后,阎就差人去找了他过来。
乌罗。
“啪——”
阎堪称是相当面色不善地折断了竹管。
阎小旺战术性后仰,下意识闭上眼睛,拒绝跟他养父的死亡目光相对“怎……怎么了?”
“没什么。”
阎冷冰冰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阎小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恨不得加上他养父两只手一块摸摸,一下子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家老爹把他喊过来又说没什么,难道不是准备礼物来的吗?再不济看这个神态,准备武器也不成问题啊,难道还有人能让他吃瘪不成。
相比较于阎小旺的一头雾水,阎现在可谓心情极差。
草食动物也不全然是温顺无害的,就如同他的鹿一样,那对长开来的大角能顶穿猛兽柔软的肚腹。
它们不为食物而互相残杀,却会为了生存,有时候甚至只是单纯的戏耍。
阎的目光幽幽暗下去,他厌恶另一名狩猎者,并不是因为无法共存,而是因为对方的轻浮。
我对他而言并非特殊。
这才是阎真正难以容忍的事。
第80章
阎小旺差不多可以说是集市上的小霸王。
原因有很多,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有个足够强的父亲,而另一个原因是他足够聪明好学,如果阎不在, 或是太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承担起帮助沟通的责任。
虽说所有部落的语言阎小旺多多少少都能听懂一二,但唯独这个小小的部落跟这个奇怪的巫所说的语言, 阎从来都没有教过他。
由于这个相当严重的意外, 直接导致了阎小旺气势汹汹地前来与乌罗对线时直接输在了起跑线上。
“叽里呱啦呱啦叽里……”
乌罗有点好笑地看着小朋友怒气冲冲地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大概是气急了,有时候还会在地上蹦蹦跳跳两下, 手里头别着篮子,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像是采大灰狼的小红帽。这会儿是春天,他红彤彤的圆脸蛋被一块折成大致三角形状的麻布挤得像是熟透了的红鸡蛋,乌罗越看他越觉得眼熟,恍惚间想起旅游时在商店里见到摆着的可爱套娃。
“是你爸给你折腾的这造型?跟个中世纪的挤奶小工似的。”乌罗问他, 完全不在意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跟语言不通的困境, 伸出手去摸了摸阎小旺脸上的红色,“脸上这两块怎么搞得跟高原红似的,你自己吹风吹的还是怎么样?”
阎小旺被掐住两颊,就跟小公鸡被掐住命运的脖子一样, 一下子哑了声音, 他虽然有些小任性, 但本质上并不是个争勇好斗的孩子, 加上乌罗并无任何恶意, 手劲也不太大,就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脸蛋上摸来摸去的。
其实乌罗大致猜得到阎小旺估计是为了他老爸来的,方才那尖锐的笛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草丛里某些人的兴致。
撇去那些有的没的不想,可惜他们俩语言不通,基本上交流没什么用处。
阎小旺很乖地被摸着脸,觉得有点怪异,不过他并不是很讨厌这种近乎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跟在阎身边就意味着大多时候要学会吃苦,他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的事情没少干,被野兽追着屁股撵同样是常有的事,阎基本上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因此很少责罚阎小旺,不过情况更糟,阎更相信大自然会教会阎小旺更多道理,所以他不得不在野兽的追捕下疲于奔命。
倒不是说阎没有这么亲切地对待过阎小旺,不过大多数时候,起码阎小旺记忆留下来的都是长辈较为寂寞的神态,他既不允许自己软弱,也不允许阎小旺过于软弱。
这样近乎毫无掩饰地显露出喜爱,阎小旺只在那些外人身上看到过,大多时候是在谈论他们新降生的孩子时。
因为阎的缘故,他们对阎小旺多少有些诚惶诚恐,会供奉食物任由选择,可是他们不会那么轻率地将手放在阎小旺的脸上,眉目里透出这般坦然的笑意。
“你在笑话我吗?”
阎小旺有些没底气地问道,他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心头涌动着点被当做小孩子的不甘心跟微妙的喜悦感来。
对方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他笑着说了一句话后,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
这让阎小旺觉得有点寂寞,他低着头看坐在布上的乌罗,纠结了半天后才勉勉强强道“如果你想要摸我的脸,也不是不可以继续摸下去。”
乌罗当然听不懂,他看着阎小旺气鼓鼓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行为惹恼了对方,不过对方乖得出乎意料,几乎没怎么反抗,也没有像寻常的小孩子那样需求得不到满足就开始撒泼打滚的恶劣行为,反倒显得非常成熟,再生气都只是试图沟通交流。
这倒叫作为大人的乌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还掐着人家的脸蛋,对比阎小旺的温顺乖巧,显得格外以大欺小。
人的亲密行为里包括肌肤触碰,这甚至是一段亲密关系里非常重要的一环,不管是来自朋友、亲人还是爱侣,如果幼时得不到相应的需求,长大后甚至会因此得上渴肤症之类的疾病。不过乌罗不是阎小旺的家人,他随意触碰人家小娃娃说不准会被当成怪大叔带走,因此很快笑眯眯地老实收回手来。
小孩子的脸柔软而有弹性,乌罗不敢捏重,只敢轻轻掐一下,比毛绒玩具好捏多了,于是决定回去摸摸小兔子。
不喜欢应付小孩子是一回事儿,难以抗拒小孩子的可爱又是另一回事。
“行了,你回去吧,咱们俩说话又听不懂。”乌罗哭笑不得,“喊你爸来还快一点。”
正好小酷哥走了回来,他疑惑地打量着阎小旺跟乌罗,这些天下来,他大概知道这个孩子在这里的地位,多少显得有点诚惶诚恐“巫,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在他没有看到刚刚羲丝看到的学术场面,不然这会儿估计能直接当机。
乌罗不敢随便捏人家的娃,自家的就比较好下手了,他伸出手揉了揉小酷哥的脸,又掐了两把,顿感脸颊不够圆润,不像是阎小旺那么肥嘟嘟的,满脸胶原蛋白,毕竟小酷哥这个冬天长大了不少,身体抽长后,脸颊自然也显露出轮廓来。
“唉——”乌罗轻叹了声,“小酷啊,你最近是不是肉吃少了点。”
小酷哥受宠若惊“吃……吃很多了。”
阎小旺当然听不懂乌罗跟小酷哥他们俩在说什么,只能从对方的脸上揣测心思,见到两个人之间“没羞没臊”的行为,顿时反应过来,嘴巴下意识撅得好似能挂个油瓶上去,脸蛋正凉飕飕地吹着风,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爸爸那么生气了。
“轻浮!”阎小旺生气地喊道,“放荡!”
“他在说啥?”乌罗回头望,小孩子早已经咕噜噜站直身体,趁着回头的功夫转身就跑了,短短的小腿穿过草地,像是只轻快敏捷的幼鹿。
小酷哥乖巧摇头“不知道。”
父子俩当天遭遇同一人重击,场景堪称可歌可泣。
小孩子有种近乎单纯与固执的特性,甚至他们的感情也比大人表现得更明显一些,其实大人喜欢不同的小孩子,就像是能开许多锁的钥匙,就像是能装许多不同饭菜的碟,是合情合理的事,他们只是觉得幼崽这种生物可爱,而可爱本身具有很多共同点。
然而对于小孩子来讲,就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他愿意让你摸摸他的脸蛋,愿意跟你亲近,便意味着你的与众不同。
然而一旦大人将这种与众不同分散给其他人,就会引起孩子的怒气。
大多大人总是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不知道兄弟姐妹对父母的竞争与幼儿园小朋友对好老师的抢夺本来就相当激烈。
把孩子当做完全成熟的个体固然不行,可将他们完全当做愚昧无知的幼崽,更是愚蠢的行为。
乌罗今天一脚踩中父子俩的雷点,他虽然受限于语言不通而一时间满脑雾水,但隐隐约约也意识到好感度在“duangduang”地往下掉,不光是被他非礼过的那位邻居先生,现在还捎带一个记仇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