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解甲归田(63)

　　山头只剩下小奶娃师叔和她的一个女徒弟，何温盛与芷兰两人，就在山上住下了。
　　有一天，何温盛看到师叔在花丛中捕蝴蝶，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叔，你是天山童姥吗？”
　　“啥？老？”师叔婴儿肥的小脸气鼓鼓的，“你说我老？”
　　何温盛：……师叔好像没抓住重点。
　　“嘻嘻，我说笑的！什么天山童姥，没听说过，不过我确实一直都长不大，可能是因为生来便浸泡在毒物之中的缘故吧。”
　　师叔伸出她的小手，白白嫩嫩的，指甲却呈青黑色：“是不是很像中毒？其实没有哦。”
　　何温盛捉住了那只师叔怎么都捉不到的蓝闪蝶，小奶娃轻轻捏住蝴蝶翅膀，凑到眼前。
　　“真好看！”师叔一松手，看着蝴蝶扑腾着翅膀飞远，笑容满是纯真。
　　过了几天，芷兰发现师叔对何温盛的宠爱已经超过了对她，隔三差五过来送东西。
　　“你做了什么？”芷兰看着窗台上瓶瓶罐罐里泡着的五毒，哭笑不得。
　　“我其实也没干啥，就是把师叔当成闺女来哄……”说起闺女，何温盛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闺女就好了。”
　　说话间，何温盛的目光瞟向芷兰平坦的小腹，芷兰连忙捂住肚子，嗔道：“没个正经，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唉，我没那功能啊。”何温盛叹了口气，心里却开始盘算，以后能不能过继个孩子。
　　生的话万一生出儿子来，是养还是不养？所以还是过继比较保险。
　　这么一想，重女轻男的何温盛又高兴起来。
　　一晃两个月过去，眼看着又要入夏，山上虽然凉快，但也不是非常凉快，何温盛觉得风头过了，朝廷应该也放弃了找她回去，便与芷兰商量，去乐州境内远近闻名的避暑山庄玩玩。
　　芷兰去找师叔，问她要不要一起，师叔嫌弃地挥挥手：“老婆子没空陪你们年轻人胡闹。”
　　顿了顿，别扭道：“回来记得带些糯米糕，我要吃。”
　　何温盛笑了，走出多老远确定师叔听不到她们说话了，才对芷兰说道：“师叔真可爱。”
　　“有我可爱吗？”芷兰挑眉。
　　何温盛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直觉起了作用，敏锐地感觉到了危机，一口否认：“当然没有，媳妇儿最可爱！”
　　芷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拉着她的手，小脸红扑扑的，把头扭向另一边。
　　真是疯了，连师叔的醋都要吃！芷兰摸了摸胸口，心脏跳得很快。
　　两人下山，来到一个城镇，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都在谈论边关战事。
　　“听说蛮族人屠了村，李村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杀了，真是丧尽天良！”
　　“那个将军是个什么废物点心啊，他娘的打不过竟然跑了，连守都不守！”
　　“听说驻守边关的换成了孙将军，是个关系户，要是何将军还在，那些野蛮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犯我疆域一步……”
　　碗筷掉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难以置信的痛哭。
　　“李村，我爹娘都在李村！”
　　何温盛吃着吃着，便觉得没了胃口，还算可以的饭菜进了口中，味同嚼蜡。
　　她不会隐藏，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在表面上，芷兰老早就看出她情绪不对，晚上在客栈休息，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才问道：“还在为白天听到的消息难过吗？”
　　“我没有难过。”何温盛摇头否认，盯着明灭跳跃的烛光，目光却毫无焦距，“我只是在想，当年我拿下了外族大片土地，到底是哪个孙子，把我打下的江山不到一年就败成了这样，连老本都赔了上去。”
　　“你如果想的话，就再去把它打回来。”
　　“我不，再去的话，指不定多少年才能回来，说不定打完仗，我他娘的都老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何温盛昧着良心说道。她其实是想去的，把那些野兽一样的杂碎赶回老窝，可她更想和芷兰在一起。
　　她是以死亡的形式穿越的，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这辈子又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及其贪恋芷兰带给她的温暖与安逸。
　　“你要是不去，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你要是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芷兰微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何温盛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芷兰，进而眼中迸发出狂喜。
　　可紧接着，她的灼热迅速冷却，声音发闷：“边关太苦了，都是大老爷们儿，夜闯寡妇门的那种二流子，冬天冷得馒头能冻成冰，我不想让你去。”
　　“我吃过苦，小时候连野菜都挖不到，只能吃树皮，草根，我不怕吃苦。更何况现在有你，我是你娘子，没人敢欺负我。”
　　那一晚，何温盛发现，芷兰温柔的双眼，如星夜令人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叔指着何温盛：“你，去给我抓蝴蝶！”
何温盛：“嘿嘿，保证完成任务。”
小师叔朝芷兰伸出小胳膊：“你，抱我！”
芷兰：“好好好，抱抱抱。”

　　☆、第五十八章

　　于是她们又回到了落霞山。
　　“你们这就走？还回来吗？”小师叔吃着糯米糕, 奶声奶气地问道。
　　“回来。”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们拜别了小师叔, 先回到湘城, 打算与酒楼雇的掌柜交代几句, 何温盛却意外发现，已经差不多被她遗忘的流云和楚询回来了。
　　“师父, 我们把宝贝给抢回来了！”流云手里拿着个金灿灿的壶，献宝似的捧到何温盛面前。
　　何温盛皱眉, 她一眼就看出这金成色不正, 最让她膈应的还是这形状。
　　“这是啥？夜壶？你俩到底干啥去了。”
　　“咳咳, 开心最重要。”楚询把金夜壶拿过来放在一旁，顺势搂住流云的肩膀, 画风突然一转, 正色道，“师父，我已经和流云在一起了, 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您要是同意, 以后您就是我的岳父大人, 您要不同意, 那我就把流云带走了，等您同意了我们再回来孝敬您。”
　　何温盛：“啥玩意儿？”
　　“我都说了是酒后乱X，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流云没想到看起来一脸禁欲相的楚询，居然会提起这个话题，还扬言要带走他, 此情此景可能只有师父经常说的那两个字，能表达流云日了狗一样的心情。
　　流云：“我靠。”
　　虽然他不知道这俩字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说出来之后心里敞亮多了。
　　何温盛比较在意的是酒后乱X，她皱着眉，神色变得凝重。
　　看到她这种表情，楚询心里一沉，他已经做好了被揍一顿的准备，
　　绝对不能还手，绝对不能还手，他开始给自己洗脑，突然感受到手腕传来一阵握力。
　　流云竟然比他还紧张。
　　“你们……”何温盛开口，两人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何温盛倒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你俩谁上谁下？”
　　“我，我上！”流云真诚地说道。
　　“嗯，没错，是这样的。”楚询附和道。
　　“那就好，不愧是我的徒弟。”何温盛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当初捡到傻徒弟的时候，她确实是当儿子养的，可儿子不成器，还离家出走，伤透了她这个老母亲的心，这才导致她意识到只有闺女才是小棉袄。
　　傻徒弟找了个男媳妇，起码不是成了人家媳妇儿，她已经很高兴了。
　　这俩人都知道何温盛以前上过战场，对他们也不用瞒着，把要去京城结婚顺便再去边关打个仗的事儿说了。
　　“恭喜恭喜，我也要去！”流云说道。
　　“去个屁，你千方百计从军营溜了出来，还愿意回去？”
　　“我是说我要去喝喜酒……”
　　何温盛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呵呵。”
　　就算被呵呵得头顶发凉，流云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何温盛先带着芷兰玩了几天，然后才想起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王煜晏正在看着暗卫递来的情报。
　　何将军抵达京城的第一日，与一貌美女子逛街，在酒楼喝酒；第二日，与一貌美女子泛舟湖上，喝酒；第三日，与一貌美女子在郊外放风筝，啃猪蹄，喝酒……
　　王煜晏有些头疼，何将军你来都来了，怎么还不来见朕？让朕心里空落落的，好生难受。
　　御前太监走了进来，见皇上正在发呆，没敢打扰，站在一旁。
　　“什么事啊？”过了一会儿，王煜宴问道。
　　“皇上，淑妃娘娘说给您熬了滋补养生的山药枸杞汤，想请您过去。”
　　淑妃是左相之女，王煜宴最宠爱的妃子，淑妃若是过来请他，他每一次都会去。
　　只是这次……他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烦躁：“你收了淑妃多少好处，整天跟朕说她怎么怎么样，不去不去。”
　　“皇上饶命，奴才该死。”御前太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昨日皇上还陪淑妃娘娘逛御花园呢，今日就……唉，皇上的心思不是自己这个奴才能揣测的，以后还是别替淑妃传话了。
　　就在这时，午门守卫来报：“皇上，外面有个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自称何温盛，说要见您！”
　　说完，把手里的黄马褂递了过去。
　　王煜宴原本瘫在椅子上，一听这话，立刻满血复活，跳起来一把拿过黄马褂：“快，快请他进来！”
　　时隔一年，再次来到原本就不怎么熟悉的皇宫，何温盛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当年她解甲归田，纵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换了皇帝，可这说到底也是她自己的意愿，更何况王煜宴还给了她不少钱，所以她对这个用尽手段登上帝位甚至派杀手想要搞死亲哥哥的皇帝没啥看法。
　　她甚至都没穿男装。
　　一看到何温盛，王煜宴眼睛就直了，盯着她的D罩杯移不开眼。可再一想到人家练了神功，以前是个男的，而且身上肌肉虬扎，顿时像触电一样，把目光转向别处。
　　从先皇那时候起，就给了何温盛一套见皇帝不用跪的特权，此时她自然也不客气，道：“皇上，臣打算先娶妻，之后随时可以动身前往军中。”
　　“好，即日起，你便官复原职！”王煜宴把从神武将军手里收回来的兵符交还给何温盛，“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何将军，你能回来，朕很欣慰。”
　　何温盛面无表情，接过兵符往兜里一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