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者(25)
那天穆权临时有事回来的稍晚了十分钟,便让李司靳在门口先等等自己。当他回到时,发现李司靳正站直着靠在门旁的墙边,书包放在一旁,闭着眼,竟然睡着了。眼底下淤青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 阿靳。]他叫了一声对方竟然没有听到,穆权不禁怀疑如果有不法之徒经过直接杀人抢劫都没有问题。
他过去推了推对方的肩,李司靳身体一斜直接要倒地,这才猛然惊醒。[ 学长! ]
穆权把他扶稳:[ 怎么睡着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 抱歉,最近太困了,一闭上眼就忍不住睡着了。 ]李司靳挠挠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盒,里面是一只钢笔,[ 学长,这个送给你,之前没能在你生日的时候买下来,只好赶在发奖学金之后了,真不好意思。 ]
[ 谢谢,]穆权略微惊讶地接过来,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生日礼物这回事,[ 以后拿去买点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吧。]
[ 给学长买东西我会更开心。]李司靳笑道。
[ 你眼睛怎么回事,笑起来跟熊猫一样?]穆权哭笑不得。
[ 这几天复习没睡好,刚才睡了一会精神多了。]李司靳说着又从包里拿出几袋肉类和海鲜酱,[ 我们进去吃吧。]
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吃的是火锅,咕噜咕噜的清汤伴随窗外深蓝的夜色,显得尤其梦幻而安详。
李司靳大口大口地吃着,几乎是狼吞虎咽,似乎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食物了。
[ 慢点吃,别噎着了。] 穆权见刺便道。
[ 没事……太好吃了,] 李司靳朝他笑道,[ 学校食堂里的菜实在难以下咽,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穆权看着灯光下对方的脸,原本有些惨白的气色因为温暖的食物变得好了一些,突然就问:[ 有后悔学医吗。]
李司靳抬起眼,笑着摇摇头,[ 学长,记得我第一天入篮球队时,你跟我说过的话吗?想要在球队留下,就得有自己不可替代的优势。]
穆权记得,而且他还记得李司靳那快要哭出来的笑容。
[ 你说得没错。那时我除了比较努力、心态比其他人好一点,对球队并没有什么价值,] 李司靳边吃边道, [ 在组织里也是一样,叔叔让我学医,是因为缺少这方面的人手,只要学成了,我就能永远留在学长身边、为学长效劳了,我怎么会后悔呢。]
[ 但你真的喜欢医学吗。 ]
李司靳停顿了一下,给他夹了一片刚涮好的脑花:[ 穆学长,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的,能遇到你是最幸运的事了。]
穆权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人相视的目光仿佛凝滞,隔着蒸汽默然无言。
[ 学长,我发现刚才给你夹的这东西,好像我昨天切开的牛蛙脑袋,当时它脑浆都出来了还一直在实验桌上跳……]
[ 李司靳!] 穆权看着那脑花觉得额头上青筋一跳。
对方少见地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的气氛转瞬即逝,两人继续埋头吃火锅。
第三十二章
在穆权和张天淞的邀请下,羌良从北京南下再次来到澳门,三人碰头后正式开始谋划。
李司靳则和刘伯、Miki三人开始轮流到穆珩的书房,每天从早到晚在那个巨大的资料里挖掘翻找。
“叫补蛇计划怎么样?或者爆炒蛇头?”张天淞边抽烟边建议道,“其实吧,相比让那家伙染上AIDS,老子更希望能直接爆掉他脑袋。”
“能严肃点吗。”羌良似乎对张天淞有很大意见,“要不是你在美国那不安分,老蛇的攻势也不会这么猛。”
“啥不安分?老子生意不用做了吗?而且你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又是几个意思?”张天淞口气也不算好,“帮你们干掉了白人老头,就这么报答恩人啊?”
“你们要吵的话,建议晚上回酒店吵个够,”穆权面无表情地打断,“老蛇七月份会到南亚接洽那边的地下黑市,我们时间不多了。”
“这消息到底准不准?”张天淞怀疑地看了眼消消息来源羌良,“你南亚那边不会有内鬼吧?”
“我的货都在那边,人如果不可靠也不可能做得下去。倒是你,一个内鬼半天都没抓到,从美国被追杀到欧洲又逃到中国。”羌良冷笑。
穆权示意了一眼要发飙的张天淞,继续道,“南亚那边的线人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准备诱饵吧。”
“你确定这个会让老蛇上钩?”
“我觉得力度有点小了,”张天淞说着,忽然低下声笑道,“我说穆权,干脆直接把你那个亲弟弟抛出去吧?这样的话,真内鬼假内鬼一鉴就知道。”
穆权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先不走这一步,万一小淇是无辜的,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啥罪人啊,这种时候还讲兄弟情,要是老子直接吊起来拷问。”
“你这种土匪也就只会来硬的,”羌良冷笑一声,“我倒是觉得穆淇没那叛变的理由,他也没那胆量和能力。”
张天淞“切”了一声,道:“人是会变的。”
穆权没有说话。
“罪人”这个词,他并不是随口一说。穆谨临死前郑重交代他的事情之一,就是照顾好穆淇,而且是那种以死相托、那种强烈情绪几乎冲出眼眶的嘱咐。
他到现在还记得父亲临死前的表情,就像二十多年前他哥哥被杀死的噩耗传来时,那样令人震撼。
走出门时穆权恰好看到刘伯站在门口,脸色有点紧张。
“小少爷突然过来说要找您,司靳在外面说什么也拦不住他,您看要不要让二位……?”
“哥!你总算出来了,我正想和你说……”
穆淇的笑脸在走近时冻结了。他看着从房间里走出的羌良,表情逐渐向另一个极端飞奔。
“小淇!”李司靳从后面拽住他,“学长现在不方便,我们先……”
穆淇挣开手,目光像被锁住了一样盯着羌良:“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先回去。”穆权表情平静。
“哥,别告诉我你还相信他……”
“我让你先回去,小淇。”
穆淇抿紧着嘴,似乎在抑制气得不断打颤的牙齿,他指着羌良:“你还有脸来我家?要不是你袖手旁观我妈妈也不会死!我哥以前对你这么好,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们家的?!”
羌良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似乎穆淇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蚂蚁。
而李司靳脸色都白了,生怕场面下一秒就失控。
也的确差点失控了,穆淇突然拿起手中钥匙串上的小刀就往羌良脸上捅,穆权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李司靳则从后面按住他另一条胳膊,将穆淇的动作彻底封锁。
“放开我……哥,你为什么要这样!”穆淇因为愤怒和委屈红了。
“啧啧,看来啊有故事啊。”张天淞兴致勃勃地看戏,也不插手帮忙。
“刘伯,叫人把他带回去。”穆权冷声道。
“学长,你没受伤吧?”处理完事情的李司靳匆匆忙忙跑到他房间来,连门都没敲。
穆权正在慢条斯理地扣上睡衣扣子,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只见李司靳立即面露出尴尬,低下头。
“抱歉忘记敲门了,刚才小淇那刀离你胳膊这么近,我担心刺到……”
“他力气的确比以前大了,”穆权道,“但让我受伤还不至于。”
“今天你们怎么没去茶馆那边?正好撞到小淇过来,差点出事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过来。”
李司靳一愣,“学长,你故意试探他的?”
“他现在住的地方,从储物间的窗可以看到进出这里的任何人,但一般人不可能天天往那个房间跑,”穆权道,“而且,他最近来这边的次数并不多。”
“也就是说他每天都在观察这里,”李司靳皱起眉,“可我真的想不明白,就算他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但这样监视你、给外面的人送情报……他不觉得不妥吗?”
“我现在怀疑,老蛇可能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小淇现在有什么把柄?他母亲还有其他的亲戚,不都在三年前……”
“只有搞明白他这三年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找到答案了。”
李司靳停顿了一两秒,突然道:“学长,我可以跑一趟澳洲亲自去查那家餐馆,我觉得老蛇肯定做了手脚……”
“不许去,”穆权直接打断,“我会派其他人,或者直接找那边当地的资源。”
“那样太慢了,而且成本高得吓人,而且很容易露出马脚……”
他当然知道,只有李司靳会不分昼夜、无怨无悔地为他做事,而无论报酬。
“所以你就更不能去了,”穆权说,“好好待在这里。”
李司靳笑了出来,“学长不用担心我,虽然我不能打,但逃命还是可……”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穆权皱起眉,“我让你好好待在这里。”
李司靳不说话了,看着他的眼睛里映着此时穆权的表情,半晌后笑起来:“好的。”
风吹进来,掀起窗帘拂过穆权的睡衣袖子,李司靳连忙起身去把窗帘束拢绑好。
“今晚风有点大…需要我留下来吗?”他一边说出看似平常的话,一边问道。
穆权回答了一个“好”字,李司靳立刻会意。
“请给我二十分钟。”
穆权房间的床很大,大到可以睡三个大男人都不嫌挤。他把李司靳按下去的时候,感觉对方整个瘦削的身体都陷了进去,挺入的时候,对方更是深深地嵌进了床里,仿佛被禁锢住了地动弹不得,只有两条腿还能抬起来,勉强环在他腰上。
李司靳一直这么瘦,他记得以前高中在篮球队时,他偶尔也瞥见对方脱下球服的样子,虽然还算结实,但无论怎么练,仿佛还是有深入骨髓的瘦基因作祟。
[ 阿靳,训练完了?] 有一次他走进更衣室,顺口问。
对方立即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然后去找衣服: [ 是、是的学长……]
[ 你紧张什么?]
[ 因为学长身材太好了,我怕对比太鲜明,自己受不了这个冲击……]说完胡乱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当年那个羞涩的高中男孩,此时正躺在床上双腿大张、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被CAO得浑身颤抖气息紊乱,低吟声控制不住地流淌在床单上,双手还不安分地在自己的身上抚摸流连。
最后泄出来时的亲吻很绵长,两人搂抱在一起良久才回过神来。
“我说,”穆权碰了碰李司靳的胳膊。“体力有进步。”
李司靳笑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可以跟学长打场一对一比赛呢。”
“你想打?”
“想啊。”李司靳靠在他肩颈里道,耳朵贴着穆权的下巴。
“我也好久没碰球了,明天可以试试。”
“后天好吗?我明天还要到山庄顶上,争取把那些东西整理完。”
“行吧。”
“学长迫不及待了吗?”李司靳抬起头,欲`火褪去的眼睛里映着月光。
“等不及的是你。”穆权道,慢慢凑过去含住对方的嘴唇。
李司靳闭上眼,用舌头一点一点地回应他,似乎想把这个吻拉得无限缠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