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冠客(27)
“再加一个草莓大福吧。”他对店员说道。
到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门廊前的灯亮着,昏黄一片,厅门半掩,里头空荡荡的。
他拎着蛋糕,叫了几声许妈,楼梯上才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许妈拖着步子‘登登’地往楼下走,从楼梯口探了下头,待看清是沈澍,步子迈得更急了两分。
“哎呀,先生可算回来了呀。”
“裴先生生病了呀。我正要下楼来给先生讲电话的。”
沈澍心口一紧,手中的蛋糕撂在桌上,大跨步便往楼上走,“怎么突然生了病?病多久了?”
“不晓得哦,”许妈在他身后喘着粗气,一路撵上来,“裴先生昨天胃口不好的,您交代的东西勉强吃了点。我看他脸色十分差,也不好逼着他多吃的。”
“今天依旧是不肯吃东西,我上去叫了几回,裴先生都不肯的。”
沈澍打断她,紧皱着眉道,“怎么不早点打给我?”
许妈面色一僵,搓了搓手道,“先生呀,我一开始就要打的。”
“裴先生不叫的呀。”
“说要是告诉先生了,他就半点东西都不肯吃了。”
“裴先生这样说了,我还哪里敢的。”
“又想着您日日都来的,等您到了,也好劝一劝裴先生的。”
“谁知道您今天这么晚的呀。刚才我又上去叫裴先生,怎么叫都没人应声的,才发现他病了,在床上躺着,半点精神都没有的。”
“还好您回来了,赶紧去看看,怕是发了烧,耽误久了可是要出事的。”
沈澍胸膛里突突地跳,一路顺着传到耳鼓,好似被攥住一般地锁紧。
他一边开门,一边掏出手机丢给许妈,声音带了压不下的慌乱,“给徐医生打电话,叫他立刻往别墅这儿来一趟。”
第33章 弄湿
室内光线昏沉,像戈壁里起了风,浑浊的灰黄连成片。
许妈大约是怕姜裴病着,再吹风经了寒气,将窗户关得很紧,窗帘密密地遮起来,半点光都露进来。
床上的被团中鼓起一块,沈澍几步绕过去,伸手去碰那一小团被,声音很急地叫,“哥哥。”
被子纹丝不动。
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指捏着,掀开靠近床头那一小段。
下一刻,正对上姜裴湿漉漉的一双眼。
汗湿的额发被揉成几缕,凌乱地黏在鬓角上。颊上浮着明显的一层红。长睫上沾了细碎的水汽,眨了眨眼,雾蒙蒙地看人。
大约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姜裴的肤色比起平时显得苍白而透明,衬得颊上的酡红更触目惊心起来。
“哥哥。”沈澍将声音放得轻极了,像是怕吓着他,探了一只手过去,要去他额上试温度。
“不要。”姜裴的嗓音有些沙哑,沾湿的眼睫结成簇,簌簌地颤。他有些抗拒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像是一只要钻进洞的鼹鼠,含混不清地道,“冷。”
沈澍隔着被子,很轻地用手拍他,像在哄孩子,“哥哥乖一点,我试一试,看看额头烫不烫。”
他将手缩回来,胡乱从衬衫下摆塞进去,贴在小腹处暖了一会儿,等渐渐与体温一致了,才拿出来,将姜裴从被子里轻轻地扒拉出来,拿手背贴在额头上试温。
入手温度比平时高了些,好在不算很烫。
沈澍略松了口气,又仔仔细细地将被子的边角掖在姜裴身下,将人裹成一只鸡腿面包,才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牵出姜裴的手来,手指交叉,扣进掌心里。
“哥哥别怕,“他弯下腰,很轻地在姜裴额上亲了一下,“我叫了医生,一会儿就到了。”
“等吃过药,就不难受了。”
他仗着姜裴没力气动,很亲昵地去蹭对方的鼻尖,有意无意地用嘴唇轻轻擦过饱满的两小颗唇珠。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姜裴的嘴唇很干燥,不似平日里一样软,带了粗砺,碰上了会被勾出很细微的疼痛。
沈澍贴在那双唇上,伸出一点艳红的舌尖,沿着唇缝细细地摩挲过去,含着唇珠很轻地吮,再松开时,那双薄唇上沾了透亮的水光。
姜裴的手指在他掌心中没什么力气地挣了挣,被他更加用力地扣住,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哥哥的嘴唇好干,”他抬起头,心满意足地评价道,“我替哥哥弄湿了,还是现在更漂亮些。”
姜裴不肯理他,将唇紧紧地抿起来,一心一意地往外抽手指。
“生了病就要闹脾气,”沈澍声音里带了笑,故意伸手在他颊上点了点,“哥哥还不肯承认自己是公主。”
“只有小公主才这样娇气呢。”
姜裴换了动作,开始用两根手指,揪住他掌心的一小块肉,很生气地捏。
沈澍心里止不住暗笑,大大方方地摊开手,配合着他的动作,还十分贴心道,“哥哥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姜裴费了半天劲,也不见沈澍皱一下眉,一时间更加不开心,趁机飞快地将手缩回了被子中,连脸都一并扭去一旁。
“哥哥生我气啦?”沈澍耍着无赖,将头埋进姜裴的颈窝中,时不时地凑上去,偷袭一样去亲那双水红色的唇,十分烦人地对着姜裴讲话,“我替哥哥着想嘛,现在省一省力气,等到病好了,哥哥想怎样都可以。”
姜裴微微偏过头来,拿眼去睨他,话里没什么好气,“知道我生病,还亲?”
沈澍微微一怔,随即想明白什么似的,弯起了眼,“哥哥是担心我被传染吗?”
“原来哥哥这么关心我,“他俯下身,趴在裹着姜裴的那一团被上,快活地蹭来蹭去,抬起头看姜裴时,一双黑眼睛亮极了,“我好开心。”
“哥哥,”他像在讲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嘴角止不住地向上翘,“你心里有我。”
姜裴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料到沈澍能讲出这样一大串来。
他还生着沈澍的气,不怎么愿意搭理他,扭过头去,语气淡淡道,“随你怎么想。”
“唔,”沈澍翻到床的另一侧,硬要同姜裴面对着,笑眯眯地讲道,“随我怎么想,是我想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吗?”
“那我就要想,是哥哥在偷偷喜欢我。”
“哥哥不许反悔。”
他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定要挨着姜裴这味药才好,于是不老实地又蹭上来,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扑在姜裴的耳垂上,连带着那一小块皮肤都迅速地红起来。
于是沈澍像是很新奇一样,忍不住手痒,捏起那那薄透而小巧的耳垂,又对着吹了口气,盯着上面朝霞一样的绯色,乐此不疲。
看了一会儿,他觑着姜裴眼睛正闭着,没什么心思训斥他,胆子更大了些,试试探探地凑过身去,叼住那一小片的红,用齿尖细细地磨,将要送口时,又万分不舍地吮了一口。
“你要玩到什么时候?”姜裴眉头紧蹙着,终于压不住性子,开口凶他,“缺磨牙棒自己去宠物店买。”
沈澍做贼心虚一样‘嗖’地一下抬头,停了下,才反应过来姜裴的话,得了便宜一样不依不饶,反将一军道,“哥哥变着法子奚落我。”
“小气得很,还不许人碰。”
“不过我最听哥哥的话,”他将下巴枕在被上,微微仰起一个角度,做出很乖的样子来看姜裴,“哥哥不许我碰,不许我亲,我就不碰不亲。”
“等医生开了药,哥哥的病好了,我再找哥哥补回来。”
姜裴垂着眼,眼睫密密地落下,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我以为你不会叫医生。”
“哥哥怎么这么想我?”沈澍于惊讶中简直生出了些委屈来,“我不叫医生,难道眼睁睁看着哥哥生病吗?”
“我在楼下听许妈讲哥哥病了的时候,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这样担心哥哥,哥哥居然还半点都不领情。”